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气氛霎时紧张,良嫔提心吊胆起来,盯着沈淑昭慢慢说出这个名字。
长。公。主。
太后的亲女,皇上的同父姐姐,在二位天下掌权者之间,是唯一能不顾情面直谏的人。
多少人想拉拢,想示好。然而无一例外全被拒绝。
在污浊的皇城中,她是神秘得无人能够结交之人。
对于所有京城贵族来说,这都是件惊叹之事。
“以长公主的实力,真的能帮我们渡过难关吗?”良嫔就似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如果活下来,家父家母就能有依靠,她只要家人好好的!就算是要她杀人,她也要他们在宫外好好的!
“你的生父在朝中归顺于谁?”
“都察院御史罗辑大人。”
“是他?”沈淑昭先微吃惊,继再想,果然是清廉的人都易走进,也算好事,“罢了,是谁都不要紧。皇上与长公主自祭祖归来,就更明白了天赋血统之意,宫廷乱相,使朝堂也跟着涟漪四起,京城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今夜你就写封家信,带上你的贴身信物,妹妹会派人送出宫,后日辰时,让你阿父随其他大臣一齐入宫受召,这回,皇上与长公主是认真的。”
良嫔郑重应下,随后,唤宫人拿来笔墨纸砚,她书写下沈淑昭吩咐的话,并在密切注视中,盖下自己的家章,附上幼时家父送的贴身小物,合上信,烫上蜡,红痣印/心口,端端整整的递给沈淑昭。沈淑昭满意览过,对良嫔的言听计从很顺心。
“只要妹妹还在宫里尚分一杯羹,绝不会忘了姐姐。”
留下这句话,她拿着这封信离开。
莫忘带着它驾起马车,飞快朝皇城宫门方向前去。
沈淑昭用绣帕擦拭起自己为了示好伸出的手。
指尖每一处,清骨长骼明显,瘦削得经脉依稀可见。
擦去良嫔的眼泪,想到这,她的眼神黯了下去。
前世落水溺亡之人,柔弱可怜的人儿,无人在乎,所以更不会知她是死,还是活。
熙妃计谋是注定要发生的,而生死是可以改变的。
第一世,良嫔死与陷害;第二世,在卫央的相助下,她逃出了皇宫。
至于熙妃为何知晓良嫔去了何处,这倒要该问问她的贴身婢女,夕饶。
在莫忘的相告下,沈淑昭已清楚此次的事情。今生落水那天,夕饶恰巧在熙妃的人接近时,又做出了与第一世相同的抉择,卫央暗中跟随过去时,就见夕饶与熙妃宦官的对话,明白了这是个为了前程、甘愿使自己侍奉多年的主子被人陷害的险恶之人。
良嫔无宠,注定老死宫中,一生清寒孤苦,还不如替宠妃多做事,许不定能落得些好处。譬如离开这个冷宫,去更好的地方。
谁又知侍奉你多年的人必定忠心耿耿?
在此事之后,卫央把决定夕饶生死的权利给了良嫔,恩怨全凭个人做主。再接回夕饶后,良嫔是个心里明镜人,面对夕饶的忏悔与后怕,她知已发生过什么,但一直隐忍不发,还真是懂得顾全大局。所以在自己称病与卫央离宫后,良嫔的这位大宫女死于一个谁都不知道的深夜,就连怎么死的都无人可晓。
长姐与皇后不过是借着这场火煽起风。
她们的目的是皇上,使皇上不再有令人臣服的理由。沈淑昭忽而冷笑,为了成为最后的赢家,世仇之间竟可以联手,只是她们错了,皇上不在乎是否在历史上承担恶名,他要的是毁灭,萧家和太后所做的一切,只会加快皇上衰落。
她望向阴云四起的天空。
京城里的所有人现在都已经看清楚了,何人不值得留着。
深宫女人最恨的,是皇上。
阻碍世家奢靡的,是皇上。
来,都过来罢,太后,皇后,长姐,萧太尉,沈太师,陈大人,萧司马将军,陈大将军,甚至是更多的人,更多的憎恶皇上竟敢以违抗太后之命的微薄之身,与良嫔生父这样清白却无势的人一齐清除朝中贪吏、压住邪气,使腐朽永堕深渊的人,他们终将如愿以偿。
如果全京城想让一个做正确之事的人死。
那他会如愿彻底的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新的继承一念之人崛起。
卫央身上流着的血脉,是沈家,是天家。他们无以抗衡。
这个世间没有什么善不压邪,腐朽只会腐朽,朝阳却会更有血性,京城的无休斗争需要人亲手结束。
当所有人都在指责同一个人时,那个人将带着所有的恶,与他们一起,葬入地狱。
这便是皇上与卫央一直在做的事。
沈淑昭深深呼吸,觉得里面充斥满了皇宫的罪孽血腥味。
而她,将成为这场伪装悲剧的缔造者。
成为那个站在高台上,看着他们假意谄媚天子,又背后谋害天子,假意流泪送别天子,又背后喜悦驾崩的人。
这些统一的面孔轮番上演,无人愿意去深探真相,人们只愿意相信既定的印象。
都说帝王是左右天下的人,可有谁知晓其实是成千上万的人等着借帝王左右天下?
世人心目中皇帝即恶,万恶之源。
现在,这场由你们亲手推举上位、又决定结束的盛大闹剧,她们将亲自奉陪到底。
第165章 战火燎()
无数封信由黄门经手,从皇宫的正门走向京城的府门,一夜之间传遍长街。在夜落不久,红烛火被接二连三点燃,照映府前的灰霾石像与敞亮大路,京城灯火通明。良嫔生父从访者手里接过来信,展开,红痣松落。随后,从宫中传来声讯,徐熙妃的一位旁族借太医院之手,对良嫔心起报复,今被查出,故彻查太医院,予刑部司吕大人全权负责。
在普通茶楼的戏说,甚至是其他氏族贵人眼中,这只是一场深宫对宠妃的打压。唯那些涉身进去的人明白,皇宫,是要易主了。遥遥半山上的墨轩阁,严寒山立于窗畔,眺望山下一望无际的灯火璀璨,紧不缓眉。天边愁云翻滚,浓墨重泼,一条被染了暗色的龙在其中挣扎、摆脱,被雷霆束缚,四周电光闪烁,阵阵刺目,反复刷白。“天……要变天了。”他自言自语,留下身后一众不知其然的学子,干干望着他背影苍肃。
京城某座大宅,竹林层层,被围聚于冬竹之间,任寒风再凛冽也刮不进去。俯瞰像极了一个阵,只要走进去,若主人起了杀意,就鲜有人能走出来。绿竹冻霜,没了飞鸟可栖,清流溪水凝固在原来的模样,一如时光不曾更改。用天下最精湛的工艺烧成的净琉璃串成的门帘被手掀起,悲痛复杂琴声随之传出,颤音不断,深闺怨妇之绝唱,绵绵无穷尽。
一曲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叫人潸然泪下。
“阿梅,莫弹了。”
这位三十五岁左右的男子,眉宇仍可见当年的俊美,如今富态油光,身影寂寥,负手仰望阴云。
哭诉琴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女人的哽咽声。
绣竹青翠屏风的背后,正是从里传来。男人没有看她,雷云颓颓使他的面色比任何时候都要惨白。
“这个永元三年,我们终究来晚了。所有事的变了,皇上拥有了可以与太后抗衡的驻兵地,梁王也沦为了废物,已经没办法改变了。”
“为何会变成这样,明明……我们才是最后的胜者”
“阿梅,我们被算计了,上一世是骗局!什么不争的皇上,出嫁的公主,赐死的妃子,这些都不过是虚假的幻想!”
“难道就无它法了?”
“你信命吗,上天给贪婪之人的惩罚便是如此。”
甄尚泽深邃的瞳中,映出黑夜愤怒的脸。今生,就是一场大骗局。什么因天眷顾重生的庶女,什么无情冷面的昏君,什么招揽宫外势力,从这世的他被沈淑昭接近开始,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的计谋!
卫央——
墨云仿似显现出那张清冷绝世的美颜。
他恨意弥漫,没有半分欣赏,只是因愤阖眼,眼神如蛇捕兽,想把天上出现的那个身影毁灭,毁得粉身碎骨。
“你回宫吧,现在,我们需要断绝与梁王的干系,那个废人已经没有什么可利用了。”
“你想怎么做?”
“今生真是难为长公主留得他这么长时间了,就因要引今生什么都不知的我们出洞,然后去跟着其他人陪葬。只有梁王死了,才不会有人知道我是他的人,并且,我花数年养你入宫的事,就再无第二人知晓。”
女人含泪颔首。
“我想起了……”她忽然忆起什么,然后全身发抖,连声音都在发颤,“想起今生的记忆里,长公主陪沈二小姐初上府时,听身旁的婢子说,她那时一直在看着我啊。”
甄尚泽感到头疼,那是怎样的目光?他不必去想,已经能猜出来了,肯定是嘲讽,是无声嘲讽的目光啊!
她来了,而他们都没有过来。
现在转世,也已经晚了!
长公主。
他对这个名字绝望过后是咬牙切齿,比起刀光剑影起的朝堂,她才是真正不动声色就改写了历史的女人。
雷电划过,屋子内是凄凉的惨色,冬竹被吹得摇晃,地上,长夜,都是无尽的苍白。甄尚泽一个趔趄,手撑在窗栏边,他觉得心力交卒,这种失败的感觉除了那人走以后从未有过,输了,输了,他对着窗外的黑夜头一次生出这个念头。
窗正对着京城的正中央,皇宫。
它宫永远屹立不倒。
这方土地上多少人为皇宫明争暗斗。
九重宫阙,从来不缺对它报以算计的人,不论男女。而这座宫城永远肃立着,迎接一代又一代的主人。
**,权利,人性。所有人遭受的故事不会相同,但都在这里一齐发生。
“我真不知沈淑昭有何值得她如此费心万苦得到,两个女人?呵。一个皇宫的长公主,竟能为卑贱庶女做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