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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方各自分离时,她没有回头,若是……身后的江家长子能带给卫央更好的未来。
接下来会遇到什么都变得不再重要,江孟轩的声音在逐渐变小,沈淑昭失神得恍若未闻,直到江二夫人体贴地关切她是否中暑了。
坐在庇荫的亭间,沈淑昭闭目养神。
许久之后,原本陪着她的江孟轩被江二夫人叫了过去,然后他们在附近赏花。远处是在花间嬉戏的宫女,长长的秋千紫藤萝花条,泛映着溪流的点点星光。
白色栀子花落在肩上,她察觉到有风在吹动。
温热的风越来越近,似有人来,但这里是清静得只有她一人的世界。
冷香混着花香席来,她敏锐地辨别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冰冷的手指触碰到脸旁。睁开眼,那人果然在面前。
“你怎来了?”她浑浑噩噩地问,连对天女的敬语都忘记了,“你此时不是该和江家长子一起吗?”
“你这么希望我和他在一起吗?”
“也不是……只是,你们看起来很般配。”
卫央拿下她肩上的花,叹了口气:“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何事?”
迷糊之中她轻声询问,无人注意这沈小姐一直所在歇息的长亭隐秘角落,卫央贴近她,说:“我好不容易脱身出来,所说的慎重之事你可要牢牢记住,这也是我早就该要做的事。”
“嗯?”沈淑昭困意阵阵,她大概是真的中暑了,仍强撑着问:“太后有什么事要吩咐了吗?”
话还未说完,最后一字的余音被堵在嘴边。
卫央吻了她。
在没有人的地方,在她就要心灰意冷的时候,她吻了她。
第四十四章()
初遇她时,淡淡的忧郁笼罩在她的眼里。( )
那个我从未谋面的表妹,此时正坐在四妃的位置上,出神地望着前方。
太后的家宴里,她让自己的侧颜在歌舞吹笙中烛光的阴影间小心地敛起一片哀愁。我虽无意去挑宫妃的过错,但那转瞬即逝的眼神仍被我不经意捕捉。我饮下一杯白玉高足杯的清酒,愿这个年轻的表妹能少犯一些错。
今天的她一如往常一身娟纱白丝撒花长裙,外罩隐隐绣着梅花的撒花烟罗衫,整个人儿像白雪地里卑小而盛开的孤零傲梅。衣着看起来索然无味,但那毫不突出的容颜,却别有一番气质,大概就是属于和身畔众人不同的消极怠倦气质。
她是尊贵的太后侄女。
人们总这样说。
但当皇弟那日在阁内沉默寡言一番后,终于还是艰难说出“朕不想娶沈家女”之后,那时他的目光比窗外的长夜更为深黑,我就知道她从入宫开始就注定是得不到夫君的真正宠爱。
正是这样带着悲剧色彩的女子,才让我格外留意。
同月北方战事告捷,萧家长子立下大功,并且以此要求封为大司马大将军之时,我放下手里的兵书,对此嗤之以鼻。
在月下挥舞着长剑,我精准地刺入稻草人的胸膛,黑暗之中我也能捕捉到任何风吹草动。自幼年遇刺的经历,便让我停不下习武以求自保的步伐。
可惜央儿是女儿身。
母后和师傅总这样说。
《风后八阵兵法图》、《孟德新书》、《吴起兵法》、《武经七书》……我都烂熟于心,甚至久久失传于世的姜子牙所著的《司马法》,母后都命人为我寻来翻阅。
终日期望有朝一日不是以公主的身份,而是以女武官登上朝堂,但我也知道那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繁重的深黄色翟凤出云礼服,头上的四支金镶玉凤凰展翅步摇,压得我很是喘不过气来。母后所寄托的是我能安稳嫁人,生出可爱的翁主和世子便再好不过。她虽贵为太后,却姻缘不得圆满,这是我知道的。所以她希望我能寻得无双佳婿,最好就在今年冬至之前。
我知道为了卫朝捐躯的大梦初醒,远在边塞的黄土平原终将穷其一生都与我无缘。于是我为此心烦意乱,而在空院里舞剑,那也是我的表妹第一次走近我时。
冥冥之中,她从后方走来的影子与儿时梦魇里的刺客相互重合,我转身冷然奉剑而上,她怔住了。我自是不会伤害她,但我甚为讨厌有人在我练武时前来打扰,我看着她跪下,然后惊慌失措地说道:
“长公主恕罪!”
我压低剑心,说:“起来吧。”
她起了身子,容貌比之以前远远望去更清楚了几分。“表妹是因何事才机缘巧合来到孤练武之地?”我问,她却没有回答。我看到她长久地看着我的眼睛,目光里盈满天上星光,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皱眉,她当下反应过来,马上道:“妾身方从太后那里回来,路过此偏僻之地,未曾想到公主会在这里练剑,多有打扰,还望公主莫怪。”
从母后那来?我看着她,这么晚了还得母后传召,我只知道母后时常在深夜召人密谋事宜,因为宫内任何时候计划都总是在变,由此可见她算是母后赏识之人了。
“回去吧,时候不早了。”我说。
“是,妾身告退。”
然而她走远以后,总是五步一回头,我真不知我身为长公主习剑有何可看的,我希望她别因此撞在了前方的栏杆上。
但是很不幸,果然“砰”的一声,我听到她隐忍的哎哟轻唤,我就知道,那里的拐角我年幼时第一次经过也差点撞上,但那是因为我太小,如今我不知道竟然还有已然及笙嫁为□□的人也能撞到那里去。
我走过去,问:“疼吗?”
她眼底啜着泪光:“……”
眼见额旁有一滴殷红滑落,我擦拭了剑,然后收回腰间,实在不忍心让她一人回去,便道:“回未央宫吗?”
“嗯……”
“孤送你。”
“……嗯——?”
我说:“你没必要如此讶异。”
“不是,”她面染绯红,回道:“妾身有劳公主的金躯,实在是……”
“好了你别说了。”我拉起她,“血要流光了。”
一句话让她瞬间脸色惨白,她抬手一摸,才发现有头侧液体源源不断往外流出。我回到原地,拿出平常习武时所受外伤后包扎的白布,为她按着止血,之后我吩咐莫忘等人直接回去,就送着我的表妹——纯妃回到了她的未央宫。
长乐未央,这是后宫的两大宫殿,并且彼此最为接近。临走时她腼腼腆腆地向我道着谢,宫女看到她这副模样以后纷纷认为她刚刚遭遇了什么不测,许又是不怀好意的宫妃出手,或者是行刺的杀手之类,但看在她那求情的目光下,我反而真不好意思说是她自己摔的。
“是我习武时不小心将她弄伤。”我面无表情道。
众人皆信。
“下次小心些。”说完以后我就转身欲走,表妹急匆匆拉住我的衣袖,问道:“公主殿下,明日还可以再见吗?”
我说:“看缘分。”
“为何?”她吃惊。
“因为孤总是行踪不定。”我认真道。皇弟总是需要我为他暗中做些什么,我一心想施展拳脚所以不会拒绝。我知道,当今的天子是个爱着黎民苍生又有雄图霸心的好皇上,为了卫朝与子民,我心甘情愿地辅佐于他。
表妹眼神渐暗:“那公主慢走,妾身在此恭送公主。”
第二日,我来到宫外办事。
整整到了晚上才回到长乐宫我的寝殿内,宫女前来说太后召我过去,于是我拖着满身疲惫来到永寿殿,看到在母后的身旁有一双熟悉眼睛,是她。她在为母后写着什么,但我想来不会单是练字这么简单。她先是对我莞尔一笑,然后垂下头去。
母后想知道皇上今日都让我去做什么,我实说一半,瞒住一半,说完之后那边她的东西也写好了,她恭谨地呈到太后面前,字一看就是才练不久的,但是写着的“启罗太尉”四字还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拿过它,母后笑言:“阿淑的字写的越来越好了,哀家甚是欣慰,你表姐最擅写字,长乐宫某个阁里到处挂着她随手一题的字,那牌匾都是她亲自写的,以后你习字可多向她请教。”
于是她羞涩地望我一眼,我说:“表妹想练字,任何时候都可以。”
然这一句话的开始,就是她无休止地来到我寝殿找我之时。
因为母后时常传召的关系,就算她有时一日都寻不见我,也能在隔日就看到我。
我看着每每在我面前露出笑靥的她,万分好奇道:“为何孤见你往日都是忧郁的?”
她收了笑容,说:“公主莫不是以前都在偷偷观察妾?”
我沉思一下,才答:“偶尔。”
纤纤葱指拢了拢玉瓒螺髻,她漫不经心地笑着说道:“瞧公主如此认真作何,妾不过随口一问罢了。妾并不会因为公主过多关切就得意飘然,太后对妾嘱过了,入宫还有此高位,就如风尖浪口的出头鸟,行万事时皆要蹈光养晦。若公主一直注意到妾,那可代表妾做的不够好。”
我点点头,说你明白就好。不知为何,她的眼底之后又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忧郁。
一个人忧郁时就很容易给另一个人忧郁。
坐立不安间,我道:“你在想什么?”
她说:“妾曾几何时也期待着能守得所爱之人的一心一意,白首不相离,然而如今来看,那只是遥远的梦了。”
听到她这么说我很是感伤,因为我知道皇弟自从她入宫足足三个多月有余,却没有一次好好留宿在她的未央宫里。
也罢,人生在世,谁不曾有不得志之事。
今为心中大志,明为佳缘失意,在不半只脚踏入木棺之前,谁都有贪念在心中骚动不已。
想起自己无法实现的事,我去倒上一壶酒,对她说:“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没想到她端起另一长杯,一饮而尽,然后回道:“直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