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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年的时间,并不能给他这样的陆军官兵树立起效忠议会和共和国的信念。
眼见他还在犹豫,吕西安也不想跟他废话了,直接抬起了手。
如果不是考虑政治影响的话,他早就下令部下强攻了。
“预备!”
而他部下那些早就已经跃跃欲试的军官们,立刻就喊了起来。
眼见交火就要发生,维亚托…德…穆兰少校终于下定了决心,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然后骤然举起了双手。
“不要开枪!我们服从命令!”他大喊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自己的部下们,马上下令,“你们不要抵抗,服从总统的命令!”
不战而退显然是可耻的,但是却至少可以让自己的部下不在这种荒谬而且毫无意义的抵抗当中丧命。
看着少校如此疾言厉色的样子,卫兵们经过了一小段时间的犹豫,渐渐地都将自己的枪口垂了下来。
“你早就该这样了。”眼见少校终于面对了现实,吕西安也松了口气。
毕竟他并不希望真的同陆军的同仁们作战。
接着,他做了个手势,示意部下们赶紧照原定计划接管波旁宫。
就在德…穆兰少校和他的部下们的见证下,吕西安和他所带来的士兵们鱼贯而入,抢占了他们原本所占据的所有阵位,然后解除他们的武装。
在事前精心的计划之下,士兵们的行动没有任何延误,他们毫不迟疑地进占了波旁宫,然后在各处通往波旁宫的街道上设下了路障,而吕西安向他们大声再度宣告了戒严令,从天明开始,未得到陆军部长圣阿尔诺将军或者夏尔亲手签发的手令的人,谁也不准靠近波旁宫一步——议会也将理所当然地休会了。
吕西安站在大门前,看着自己的士兵们有条不紊地执行命令,因为事前的计划足够周祥,因此到了这个时候,他好像反倒成为了最为悠闲的人。
他拿出了怀表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两点一刻,一切顺利。
而这时,已经被解除了一切职权的德…穆兰少校满怀尴尬地走到了他的身旁。
他将自己没有出鞘的指挥刀递给了吕西安。
“您拿走吧,勒弗莱尔先生,我已经向您投降了。”他有些垂头丧气地说,“我已经放弃了自己的阵地。”
“不,你留着这个吧,你并没有投降,只是服从了总统的命令而已。”吕西安轻轻地将他的指挥刀给推了回去,“我也没有同你交战,你现在仍旧是我的袍泽。”
“你能这样说真是太好了……”少校叹了口气,然后又抬头看了看波旁宫,“哎,总统到底是棋高一着!从现在开始,我们又重新得喊‘皇帝万岁’了吧?虽然他可能还没有那么快称帝……”
他的语气尴尬,但是并没有多少恐惧或者害怕,好像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所处的地位似的。
“对此我无法妄加评论,我也只是执行命令而已。”吕西安微微迟疑了一下,然后给出了这样一个答复。
“得了吧,难道总统的愿望还会有人不知道吗?”少校苦笑了一下,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他到底还是办成了!终归是皇帝的侄子啊!”
“我会被追究责任吗?”沉默了一阵之后,少校又问,“毕竟我挡了你们的路……”
“我想不会吧,毕竟你并没有选择顽抗。”吕西安先是犹豫了片刻,然后马上回答,“至少我会向上面建议不追究你的任何责任的。”
虽说如此,但是他的前途肯定会受到影响吧,这一点是在所难免的,两个人心里都清楚。
“也就是说,我不会上军事法庭,但是前途已经完了吗?”德…穆兰少校眼中闪过了一丝痛苦。“就因为我不幸在这个时刻,身不由己地处在了这个位置上?我并没有想过要和总统或者其他什么人作对。”
吕西安先是沉默,但是在士兵们的吵吵嚷嚷渐渐平息的时候,他突然低声给出了一句回答。“人世间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我们每个人都何尝不是如此。”
这是他的心里话——就在几年之前,已经穷困潦倒的吕西安,又如何能够想得到自己居然会突然拥有如今的一切,并且走上了飞黄腾达的康庄大道呢?
“在命运面前,我们都是如此渺小啊……”德…穆兰少校再度叹了口气。
他有好的家世,而且前途一直顺风顺水,却突然要面临这样的横祸,实在是让人懊恼不已。
“好了,时候已经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仿佛看出了他的不安和怨怒,吕西安好心地让他去休息。
“勒弗莱尔少校……”然而,德…穆兰少校却突然抬起头来,直视着吕西安。
、“什么?”
“也许我在今晚之后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但是,请你……请你不要因为我今天放弃了和袍泽们进行内战,而认为我是一个懦夫!”仿佛是因为热血上涌的缘故,少校原本白净的脸上出现了一片潮红,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我不想因为这种无意义的事情浪费生命,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害怕作战和死亡!”
在他激昂的剖白之下,吕西安稍微愣了一下。
“那么,你是否愿意同我并肩作战呢?在对抗外国的时候?”
“乐意极了!”德…穆兰少校大声回答。
“那好……到时候,我们战场上见!”吕西安给出了一个含糊的回答。(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政变(三)()
正当夏尔呆在陆军部内的临时指挥部中,焦急不安地等待着吕西安等人从各处传来的消息、指挥着支持路易…波拿巴的部队四处进军的时候,在奥弗涅塔楼街三十七号的一座旅馆,此时却早已经陷入到了夜幕最深处当中,人人都陷入到了沉睡当中。
自从1848年开始,因为家人们对当时的二月革命心有余悸,所以当今法兰西国民议会的议员维克多…雨果先生携家人入住在此地,这座装饰豪华的旅馆就一直名声在外,成为了一大群政治上或者文学上有共同见解的人的聚集之地。
而就在今天早上,一群对如今的现状不满的人,还在这里举办了一次聚会,共同声讨总统路易…波拿巴和他的党徒们的倒行逆施。
“我们当时投拿破仑的票并非因为他是拿破仑,至少我不是。我们投这个人的票,是因为他在政治犯监狱中已变得成熟,并为了穷苦阶级的利益写过几本好书。我们曾经因为这个而对他怀有期望,结果我们的希望都落了空,他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他只是一个毫无原则的野心家而已,他将人民的期待当做自己篡夺最高权力的垫脚石!这几年当中,他无法无天,践踏法律,蔑视议会,如果我们不阻止他,我们都知道他还会干出什么来!
是的,不管他怎么虚张声势,我都已经看清楚了,摆在我们目前的这个木偶有多么渺小只有我们自己让国家陷入无能为力的分裂状态当中,才会给他可乘之机!在下一次选举当中,我们必须团结起来,说服民众,让他再也无法继续呆在他不配占据的位置上!”
在一片慷慨激昂当中,备享盛名的维克多…雨果像自己的同道们发出了这样的号召,也得到了他们十分热烈的赞同。
聚会直到深夜才散开,而疲惫的雨果才回到了自己入住的套间,很快就回到床上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迷迷糊糊的他突然好像听到了门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但是因为睡得实在太深,所以他并没有起来。
直到片刻之后,他才发现有人在猛力摇晃自己的身体。
迷迷糊糊当中,他睁开了眼睛,然后发现是自己的贴身仆人在摇晃自己,而他充满皱纹的脸上此刻已经满是焦急。
“什么事……”他带着仍旧还残留着的疲惫低声问。
“先生,刚才有人来找您,事情好像很紧急。”仆人低声回答。
“谁?”
“是韦尔西尼先生。”
雨果微微皱了皱眉头,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在他议会当中的一位朋友。
这个时候他怎么会跑过来见我?
难道……是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件了吗?
一想到这里,原本的疲惫和睡意就慢慢消失了。
“告诉他,我马上去见他。”雨果一边回答,一边径自从床上走了下来,开始穿自己的衣服。
很快他就重新穿戴整齐了,然后快步走到了会客室当中。
而这位韦尔西尼议员,此刻还是坐在椅子上,但是神态也十分焦急,显然坐立不安。
“我的朋友,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个时候跑到我这里来了?”带着疑惑的表情,雨果快步迎了上去。
“发生了至为可怕的灾祸,我的朋友。”韦尔西尼议员看到雨果之后眼前一亮,但是又很快黯淡了下来,“我们的祖国即将蒙难了!”
“什么意思?”雨果睁大了眼睛。
“就在刚才,一大群陆军官兵从各个城门涌入城内。”韦尔西尼议员的脸色愈发惨白了。“他们行动十分迅速,看上去早有准备。他们自称是奉了总统的命令来城内维持秩序……而我们事先却毫无所闻。”
虽然他的语气并不激烈,但是在雨果听来却如同雷击。
“这是军事政变!”他大声吼了出来。“这群见鬼的畜生!”
“没错,这就是军事政变。”韦尔西尼议员颓然点了点头。“而且,据可靠消息,叛变军队的首要目标就是波旁宫,以波旁宫的守备力量来看,恐怕……现在那里已经被叛军占领了。”
雨果沉默了,他的心头已经是一片冰凉。
波旁宫是议会所在地,那里被占领的话,也就是说,议会将会被关闭,再也没有人可以和路易…波拿巴以及他的爪牙们相对抗了。
他明白,最为可怕的灾祸,已经降临到了法兰西身上。
但是,很快他就重新恢复了镇定,他知道,哪怕仅仅只是为了祖国,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