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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呀!”
“爷爷呀!”
“爹,老三不孝啊!”
满屋子一阵惊慌的哭泣喊叫声,以郝然的最大。
“拉她出去!”郝芬气及败坏:“都是这个祸害,好好的要扑进来说话,让爹气得一口气上不来,拉出去,拉出去!”
“然儿!”看着被人拉着摔出来的女儿,王世清双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同样是老爷子的儿孙,为什么就这么待见自己的女儿。
“怎么了?这是?”族长拔开门口的人问道。
“老爷子去了!”马魅低声说道。
“这么快!”族长说完,喉咙发堵。看着满屋子哭泣的人,看了眼发疯般的郝芬“你们就只顾着哭了,让你爹就背着床板上路是吧?郝通,你爹的寿材寿衣都准备好了吗?”
“都出去吧,把爹抬到堂屋里!”郝通忍着伤心,朝门口围着的人挥挥手,又朝马魁道:“马大哥,有劳你了!”
“来吧!”还能说什么,抬了一个郝用进来,抬一个老爷子出去,等会儿,又得把郝用抬出去,反正,自己今天是没办法离开郝家了。
族长已指挥着人将大门的门板卸了下来放在堂屋里,老人被抬了出来放在上面。
“爹!”郝芬带头,一群女人孩子哭得昏天黑地。
郝用的担架又被抬了出来,肯定是不能和老爷子并排放,就横放在墙角,刚才哭过之后就保持了沉默,他一直在想,好好的爹怎么会突然说走就走了呢。
“郝通,你爹的寿材寿衣呢?”年过六旬,儿女都得为爹娘准备这些东西。
“还没买!”郝通咬着下唇,这些年,家里穷,根本抽不出钱来置办。
“唉!”不说老二早已六十多了,就单看他一年多卧床也该早准备了,居然没有买,郝通这个当家人简直不合格。“人都摆在堂屋里了,再去买也晚了”族长长长的叹息一声“找几个人跟我去一趟,你爹和我差不多的身量,先把我的给他用上,事后你们再置办了还我!”
“谢谢大伯!”郝通似乎还没听清楚,郝勇倒是听了个明白:“我们一定照着一模一样的置办还给您老。”
摇摇头,回首再看了一眼堂屋里的人,老二啊,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一点了。
寿材寿衣有了,接下来通知各家亲戚邻居,请道士置办丧席,要人要物要钱,郝通是将头都焦大了。
“老三,你治病的那钱,挪来用一用?”没办法,只能找郝用商量。
治病的钱!
王世清想要开口,却开不了口,爹一辈子就这么一回事了,她怎么能说男人治病没钱的话呢。
“嗯,用吧,我是死不的!”郝用木木的点头,看着堂屋里来来往往的亲戚邻居,自己一点儿忙也帮不上,哪怕能爬起来给爹正正经经的磕一个头也好啊。可是,动不了,自己就是动不了啊!
披麻带孝,迎客跪谢,郝通郝勇带着儿子们在堂屋在屋外分别跪拜着各位亲朋友好友街坊邻居。郝芬郝芳则招呼着女客们。王世清经过这么一折腾,人也是垮了半截,坐着就站不起来,站着又出不赢气。放眼看过去,就知道三房没人迎客。
“我真是没用!”堂屋是摆不下一张担架了,郝用被挪在了自己屋里的床上。头上虽然也顶着孝帕,却不能做半点孝子该做的事。
“爹,您别自责了,好好养病,然儿去为爷爷尽孝!”郝然也哭,哭爷爷还是没能站起来,哭一个老人一生就这样结束了,他甚至都没能等到自己家富起来,没能看到自己把家撑起来。
“然儿,你爹娘呢?”王世洪和王世河接到人来信说郝家亲家爷故去,兄弟俩结伴而来,一路上,又听说妹弟摔了,这会儿,只看到郝然单薄的身子跪在孝子中最边上,他上前拉起孩子,心疼的问。
“大舅!幺舅!”原本以为今年可以和爹娘一起去一趟王家崖,结果,却成了今天这幅样子了“爹躺在床上动不了,娘在屋子里!”
“走吧,陪舅舅进去看看!”兄弟俩在挂礼单的地方将礼登记了,也就是几刀纸十文钱,这是大众化的礼。恭恭敬敬的给老爷子上了一柱香。然后,在郝然的带领下进了屋。
“大哥,世河!”王世清也有两三年没见着亲兄弟的面了,哪知道今天得见,是因为家里出事了,想想就想哭。
“身子怎么样?”王世洪看着妹妹眼睛红肿脸色苍白心疼不已。:“你自个儿有病,老爷子也不会怪罪于你的,赶紧养好身体,别再去哭灵什么的了,郝用都躺床上起不来了,你再倒下,然儿谁照顾?”
“都怪我!”郝用慢慢也知道爹怎么会突然没了,原来是自己出事没人照看老爷子,导致他摔下来二次受伤,又冻了几个时辰病情加重才走得这么急的,心里的内疚怎么也消不了“都是我惹的祸!”捶胸捶床,无柰就是废人一个,动弹不得。
“郝用,这事儿,谁也怨不上,这大概就是天意吧,你好好养着才是正道,要不然,世清和然儿又怎么过,眼看就要开春了,田地里可不少活呢!”离王家崖也远,自己有心拉一把,也怕是无力了。王世河叹息不已,想着,自己以后嫁女一定嫁近些也好有个照应。
“是啊,二姐,郝家这么多人,你不去照应他们一样照应得过来!”王世河道:“我看人亲客往也不少,得准备好几十桌吧,这钱,是谁家出?”
“分家时早说好了,药钱和爹百年归寿后的钱都三家平摊!”不说钱还好,一说钱,王世清更是没有半点主意:“三家人都穷,这次然儿爹摔了我只有六百文,原准备看病的,结果连她爷爷这边的开支都不够,这事儿了结后,怕要拖一身的债,还没钱治病了!”
“真是砍竹子遇了节!”王世河也是一声叹息,什么事儿都堆在一起了,再怎么样的家庭都难承受,更何况是没有家底子的郝家三兄弟呢。
大夜这天,有道士做道场,孝子要跟着跪跪拜拜,这都是孝子们该做的事,以当儿子和孙子的为主。
跪拜可是一件受罪的事,胡招娣和李杏花都有些羡慕生病的王世清,她有现成的理由不跟着掌坛身后跑,更不需要跪拜。一个出气都不顺畅的人,你还指望她来跑孝堂,别又出什么事才好。
“娘,我都不想跪了!”对这个爷爷,自从瘫在床上起,郝音就没怎么看他了,死也好活也罢,就是一个字而已。这会儿,跪得膝盖痛。
“你是孩子又是孙女,时不时的偷偷懒,起去转一转没人注意,去吧!”李杏花可舍不得女儿受苦,爱跪就跪,不爱跪就起去。
“嗯!”左右看了看,好像是郝然,那边是赵家忠,再过去是赵家敏和幺姑,郝音悄悄的起身,将自己掩进了黑幕中。
“然妹妹,你从昨天就没睡过觉了,也去歇一歇吧!”见郝音都偷懒走了,赵家忠劝着郝然。最该歇着的人不去歇着,好好的人却走了。谁孝谁不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再说了,孝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没事,爷爷就这么一次了,我再怎么也要撑到最后!”郝然摇摇头:“我爹起不了床,我娘也不能累,我这一跪,是跪的三个人的份,郝然一定要让爷爷知道,我们家的人都在尽孝呢!”
“然丫头,孝不在这一时,听幺姑的话,去歇一会儿吧,昨晚到现在,连眼睛都没合一下!”郝芳自然也听到了李杏花和郝音的话,但她得当没带耳朵,爹娘没了,娘家嫂子还是不要得罪的好。同时,也听到了郝然说的话,这孩子,才真是一个懂事的。
“孝顺!”郝芬听到了这话,却是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等事情过了,我好好的找你们算一次帐!”
“大姐!”郝芳轻轻的拉了拉郝芬的衣服:“说什么呢,算什么帐,这帐,都是大哥兄弟三人算,关我们啥事儿!”
“你少替他们说话,我忍了她们很久了!”郝芬却并没有就此打住“去年冬爹生日那天,好好的喜庆的日子,她母女俩就开始哭丧似的哭个不停;昨天,明明是一个好日子,老三非要去砍什么柴,摔死在山上还好,结果把自己摔了个半死弄回家来搞得一家大小不得安宁,害得爹听到消息从床上摔了下来病情严重;本来今天看着精神气都要好一点儿了,这个死丫头非要扑进来跟爹说话,害得爹气得咳不停,一口气不上来就这样去了。”喘了口气,郝芬继续道:“爹的病,也是因为他们家而起的,说要过继,这个祸害却要寻死觅活让爹心焦,从此就瘫在了床。说到底,爹真是欠他们家的,连命都给搭进去了,临了还担心他无后!”
“大姐!”听这话的意思,爹的死都是三哥一家造成了。真这样说出来,以三哥忠厚的性子,还真的怕要自责一辈子了:“爹本来一直就病着,只是越来越严重了而已,你说那些扯那么远干什么?”
“幺妹,大姐说得在理,爹这事儿,从头到尾,就是老三一家人惹出来的!”胡招娣心里一直在心疼钱。一场丧事办下来,几两银子就没了!一家摊一点,至少也是一两多吧。别说娶媳妇了,连相亲的礼钱都拿不出来了。郝山还不得就这样给耽误了?
“大嫂!”一个大姐,一个大嫂,这是要给三哥家定罪吗?
李杏花静静的听着,心里有点认同郝芬说的话,聪明如她,却是不开腔。闹吧,任你们怎么闹,只要不把事儿往自己头上扯就行,当然,如果能少出点银子就更好了。
郝二爷的病和死都是郝然一家害的!
等老爷子抬上山安葬后,这样的话整个半山村的人都听说了。
接下来,人们就有好戏看了。
“郝通啊,你们家的家务事,我就不方便插手了,只是,你是大哥,有些事,该大度些就得大度些,别任由妇人做了主!”清官难断家务事,老二一上山,年轻一辈人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