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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那是药茶,喝了可以培元固本。苦吗?喝不下去?」男子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小罐走过来。
「何止苦,简直比毒药还难喝!」对苦的东西大大不喜欢的当今天子,抬起手就把茶盅往男子手中塞。
「要喝你自己喝。」
「呵呵,陛下,我给您加点蜜,这样就比较容易喝了。喝了身子很快就会暖和起来。」男子在药茶里加了一勺蜜汁。
一把搂住男子的腰,把他拖到身边坐下,冰凉的双手伸进他热呼呼的怀中,呼……舒服!
男子的胸膛在接触到冰凉的指尖时,冷得收缩了─下,但仍旧没有把他推开。
「皇上,趁热喝了吧。身子暖和起来就早点睡,明日您还要接见东胜国的使者,午后,您……还要去珍妃娘娘那里,可不要染了风寒。」男子的表情有点酸楚,但很快就隐藏了过去。
「唐池,你变得越来越唠叨了!」彖不耐烦地接过茶盅,试探性的尝了一口,还好不难下咽,一口气全部饮下。
见他喝下药茶,男子温和的笑了,站起身帮他解开龙袍,脱去靴子,松开发结,铺好床铺。侍候他躺下后,自己也随后掀被躺了进来。
一等他躺下,彖立刻又把双手揣进对方怀中暖着。
男子伸手把他整个上半身搂进怀中,用棉被为他裹好,拥着他缓缓闭上眼睛。
「唐池。」
「陛下,什么事?」
「你说你是孤儿,是你师父把你带大的,你一点不记得你原来家中部有些什么人了么?」闻着他好闻的清香,枕着他厚实的胸膛,舒服的眼皮直打架。
一阵寂静后,男子那独特的温厚语声温柔的响起,「我那时已经能记得一些事了。有些事情就算我想忘也忘不了,更何况我不愿意忘记他。」
「我……其实,我还有一个……弟弟,我离开他时,他还很小很小,只有一点点大。他刚学会走路,就喜欢跟在我后面一摇一摆地跟着,常常把大人吓个半死。」
「呵呵,我好……喜欢他,他跟你一样,不喜欢苦的东西,有时候被其它家的大小孩欺负,吃了苦苦的东西,回来就会赖在我怀里哭得稀哩哗啦,晚上他只肯跟我睡……」
男子忽然停住了回忆,抚摸他头颈的手有点颤抖,彖在朦胧中这样感觉到。
「皇上,皇上……」尖细的声音。
「皇上,太医让奴才每三个时辰叫您一次,这是药汁,请让奴才侍候您。」随行宦官说着,小心垫高皇帝的头部方便他喝药。
彖不情不愿的睁开双眼,张开唇吃力的说道:「去把……唐池,叫……来。」
随行宦官愣住,「皇上,唐大人……唐大人他……这个,皇上……」
「……滚!」侧过头。
「是!奴才这就滚、这就滚!」宦官连声退下,急忙去叫封太医。唉,皇上都已经伤胡涂了,还不肯吃药,这可怎么办!
池,你又叫这帮太监来侍候朕!你今天又跑出宫去了么?回来如果你再敢喝得那么醉醺醺,看朕不把你丢进池塘里!
时间一点点流走,盛凛帝的健康状态也越来越差,刚开始的几天还有时会睁开眼睛,到了后来,已经是昏昏沉沉,满嘴胡言乱语。
封太医不敢再离开皇帝身边,日夜守候在皇帝营帐中,随时注意着他身体上的变化,
唐池!朕恨你!恨你知不知道!吼叫着,抽出身上的镶玉腰带,劈头盖脸的朝脚边缩成一团的男子抽去!
为什么要骗朕!为什么!
为什么让朕相信上了你,才让朕知道你是在骗朕!一脚踢过去,狠狠踢进对方的小腹中。看着男子痛苦的蜷起身体,听他发出闷闷的呻吟。
丢掉手中腰带,拖起男子就往床上拉。你不是要和朕睡吗?你不是明知朕是你什么人还要和朕睡吗!好!如你所愿!你要是敢给朕哭出一声来……
饶了我,彖彖,饶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
彖彖,咯咯,我找到你啰!
咯咯!不要啦!不算,这次不算!重来!
彖彖,彖彖,你看,皇上的袍子上有个蛾子……
噗!咯咯!俩小人儿躲在假山后掩嘴偷笑。
陛下,今日黄老呈上的折子,臣认为言之有理……
陛下,天色不早了,早点安歇吧。
你知道牛郎和织女的故事么?你知道故事中谁最爱牛郎?
……是,牠是畜牲……牠知道自己是畜牲,知道自己配不上牛郎……知道牛郎永远都不可能会爱上牠……
……工具么?……只是一件工具么?呵呵……为什么会这么痛……明明已经没有了……为什么还会这么痛痛……呵呵……
池,池,不要离开朕,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走,回来,回来我身边,求你……
盛凛帝到了最危险的地步,他开始发高烧,滴水不能进。
Chapter 4
五个月前,在神鬼手门下学医的重生,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途径。
临出门前,以为已经睡着的师父就坐在门口的石桌边等着他。
重生想要和师父解释什么,却见师父摇摇头,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递给他。
「这是师父作为神鬼手行走江湖时所使用的人皮面具,借给你,也许你会用得着。况且以你的医术,就算还没有为师的经验,但你配药炼丹的技术却只比师父强不比师父弱。相信你也不会辱没了我这糟老头子的招牌。」
「去吧,路上小心?师父等你回来。」简简单单的交代,却渗透了怎样一种深情。
重生不再多话,接过人皮面具,跪在地上扎扎实实地给师父磕了三个响头。
没想到走走停停、犹犹豫豫一个月后,却听到周家被灭、那人再次御驾亲征的消息。怎么办,就此回头么?叮是……
挣扎许久,结果一挣扎就是三个月,眼看战事久不结束,加上胸中莫名的躁乱,还是忍不住,决定暂时不回去,转到战场探勘。
不知他现在怎样了,身边可有贴心人,有小心饮食注意冷暖么,战场上那么危险,会不会受了伤,重不重……
算算路程,大约紧赶慢赶还需要个十五天左右才能到达西流国首都,观天色已经不早,重生决定今夜暂时在这小城中落脚。
张良守?他不是他的近卫么?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这 匆匆忙忙。他胸前插的是……
重生凝神望去。
十万火急令!难道!
不顾一切,他张口喊道:「张大人!」
离彖受伤已经过了十四日,封太医也到了焦头烂额支持不下去的程度。当他看到张良守带着师兄神鬼手突然出现在营帐时,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但很快,他就看出了不对。池儿?唉,这个傻孩子!他难道一直就在这附近?
彖在半梦半醒中怱然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来到身旁,淡淡的、好闻的清香掠过他的鼻尖。梦中的彖绽开了笑脸,池,回来了。
观察了患者的伤口,听封太医说着治疗经过和目前状况,谨慎的把过脉后,重生确定了第一件要做的事情──首先得把那还在渗血的大伤口堵住。
从怀中掏出一只小荷包,拿出一圈羊筋线和一支针。把针放在火烛上消毒后,用羊筋线穿起。
封太医看着重生的动作,有一丝不解但也明白了几分。不由佩服起他的师兄,也只有他那样的怪人,才能想出这么大胆的治疗方法吧!
解开伤者的绷带,尽力不去看他的脸,全神贯注于伤口,用干净的布小心擦拭后,露出可怕的伤口全貌,男子心房一阵抽搐。
强行按捺下那份抽痛,拋去脑中那些复杂的感觉,强制自己以一个医者的身分对待面前气息微弱的皇帝。
在伤口处撒上消毒止血的药粉,让随行宦官和张良守按住皇帝的四肢,拿起用火消毒后的匕首,去削男人肩头已经腐烂掉的肉块。
皇帝并没有像想象中一样因为剧痛而剧烈挣扎,从他绷紧的肌肉来看,显然他是在强自忍耐,最奇怪的是他脸上的表情,仔细看会发现他的嘴角是上弯的。
他在笑?他在为什么而笑?都已经疼到肌肉在颤抖的地步了!
仔细削去腐烂的地方,再一次用药粉消毒止血。重生拿起了刚才备好的针线。
宦官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人可以像衣服一样被缝补。
眼看伤口被─点点缝合,张良守的眼睛也成了一点。封太医则不住点头,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几日夜的不眠不休在看到师侄得到师兄真传后,安心感让他顿时松懈了下来。
「皇上体内尚有余毒未清,因为他失血过多导致身体过于衰弱,就算已喂他服下解毒药,也无法立时在体内起到效用。老夫担心这些将造成皇上日后的隐患,而且很有可能影响其功力修为。」见重生给羊筋线打上结,封太医在一边补充说明道。
重生点点头,表示知道。让宦官端来热水,擦洗皇帝刚才缝合时流出的鲜血。再一次的施药后,用干净的绷带一圈圈小心扎上。
「……孙前辈,您一路赶来这还未休息,小子我这就您安排休息之地。」张良守说着,就要出去安排。
重生喊住他,摇摇头,「不用麻烦了,皇上的状况随时都会有变化,我在这里看着就好。倒是张将军和封太医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这……」张良守抓头,他确实快累瘫了,但重生一路和自己赶来,也应该疲劳不堪才对。
封太医站起身,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抓起张良守的袖子,「既然如此,这里就拜托孙兄。老夫和张将军也就不在此打扰。若有什么,差遣人来叫一声就是。」说完,拉着张良守就往帐外走去。
重生像是有点心不在焉,看着二人出去也没再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