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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何侠起眼睛:「他是六天前的晚上到都城的?」
「是。」
何侠看向先到达的传信兵:「你刚刚说,楚北捷在六天前的晚上出现在围困东林王族的密林山坡上?」
「是,驸马爷。」
「两地相差甚远,楚北捷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这……这…」
「看清楚他的脸了吗?」何侠问东林都城来的传信兵。
「虽然没有看清,但是据当时在场的士兵说,他身边的人都在大喊镇北王……」
「蠢材!听见对方叫喊几声就是镇北王吗?如此玩忽,岂不误导主将?」何侠喝道:「来人啊!把他给我拖出去!」
「饶命啊!驸马爷,饶命啊!属下不敢胡说,万万不敢玩忽!现在东林人都在说镇北王回来了,实有其事,属下一定会查个详细……」传信兵连连磕头。
冬灼拿着书信匆匆跨进门来,看见一脸铁青的何侠,又瞧瞧拚命求饶的传信兵:「少爷?」
何侠见他手里拿着军报,定有要事,冷冷下令:「本驸马现在懒得开销你,暂且饶你性命,下去吧。」
两个传信兵捡回一条小命,连爬带滚逃了出去。
「少爷,楚北捷在北汉都城出现。」
「什么时候的事?」
「六天之前。」
何侠冷笑:「六天之前,楚北捷在三个地方出现,东林都城,密林,北漠都城。傻子也想得到是怎么回事。」
冬灼恍然:「有人利用楚北捷的名声,冒充楚北捷,动摇我军军心。倒也是,楚北捷失踪多时,东林王宫被焚,他要出山早就出山了,怎么可能到这个时候才忽然出现!」
何侠闭目片刻,听了冬灼之言,睁开眼睛,目光中跳跃着一缕兴致勃勃的光芒:
「不,这恰恰说明楚北捷是真的出山了。这个三地同时现身的惑敌之计,以退为进,正想骗得我们以为这是旁人冒充的。可惜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何侠。」
冬灼大为吃惊,半天才倒抽一口凉气,建议道:「如果真是楚北捷本人,少爷是否应该尽起大军,立即赶去东林对付他?」
「楚北捷善于藏匿踪迹,你知道要在偌大的东林荒原截击他需要多少兵马,多少时间?」何侠俊美清朗的脸暗藏犀利,唇角微扬:「传令,准备行装。我要前往归乐。」
冬灼一脸不解:「飞照行和商禄两军已经派往归乐,足以对付正处于内乱的归乐,何必少爷亲去?」
「打蛇要打七寸,冬灼,你可知道楚北捷的七寸在哪里?」何侠明眸一转,高深莫测地看向冬灼。
「楚北捷的七寸?」冬灼被问住了,一时皱眉苦思。
何侠见他不解,微微笑道:「楚北捷的七寸,就在兵马二字。」
一针见血。
冬灼顿时恍然。
东林、北漠两国精兵尽失,楚北捷要获得大量精兵,只能打归乐大军的算盘。何侠立即赶去归乐,只要一举消灭归乐大军,就等于击破了楚北捷获得兵力的最后一个梦想。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兵马粮饷,楚北捷能有什么作为?
就算他是天神,也不可能凭籍一个人的力量打胜庞大的云常军。
定好对策,两人一前一后跨出书房。
「到这个时候,我还是很难相信楚北捷会忽然出现。」冬灼边走边喃喃:「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在这个时候出山?」
「楚北捷的出现绝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少爷?」
「必有缘故。」何侠沉声道,精光粲然的眸子,幽幽转向后院,影影绰绰中,依稀瞧见娉婷曾居的住所。
房门,依然紧闭着。
天下之大,还有谁,能让绝望隐居的楚北捷出山?
第十章
楚北捷一行日夜赶路,隐匿踪迹,一边不断派出精干的探子,打听各方消息。
总算寻觅到一个隐蔽的营地后。众人集合在残破的大帐内,再度商讨诸事。
「白姑娘的计策果然非常有用。」若韩欣然报告:「镇北王出现在密林的当日,我按照白姑娘所言,安排了身形和镇北王相似的几个人,在各地现身击杀寻常的云常兵,并且四处要他们自称镇北王,现在整个云常军心惶惶。」
罗尚兴奋地点头:「这真是一石二鸟之计。云常普通士兵都吓坏了胆,流言四起。但一个人绝不可能同时在几个地方现身,云常的高等将领,都认为这是惑敌之计,就算何侠接到通报,也只会以为这是谣言。只要他不立即派遣大军来围剿我们,我们就会有喘息修养的机会。」
「何侠那小贼一定是中计了,」森荣爽朗地笑道:「探子回报,何侠接到四方传来的急报后,不但没有集合大军赶赴东林,反而立即出发到归乐去了。可见他丝毫也不相信镇北王真的在东林。哈哈,说到底,还是白姑娘谋定而后动,计策高明。」
娉婷坐在楚北捷身旁,被众人连连夸奖,淡雅的脸上非但没有喜色,反而轻轻叹了一声,逸出一个苦笑:「娉婷实在汗颜,何侠亲自赶赴归乐,恰好说明娉婷这个惑敌之计被他识破了。」
「什么?」众人脸色的笑容一时凝住。
楚北捷在桌下经经握着娉婷的小手,转头看了娉婷一眼,从容笑道:「何侠赶到归乐那天,归乐大军覆灭的时候就到了。对于我们来说,要再从归乐得到兵力的帮助,已成妄想。」
云常军力日益庞大,继北漠、东林大军崩溃后,如果连归乐大军都遭覆灭,哪里还有足以对抗何侠的兵力?
总不能靠他们一万五千的兵马和云常几十万大军硬碰硬吧?
刚刚才为迷惑了何侠而高兴的各位将军明白过来,脸色顿时变灰。
何侠收拾了归乐大军后,将再无后顾之忧,凭云常现在的实力,大可以在将来好整以暇调兵包围他们,像猫抓耗子一样慢慢玩弄。
楚北捷见众人信心低落,微笑起来,对娉婷调侃道:「白姑娘计策高明,是否有办法对付眼前这恶劣的局面?」
娉婷回他一个温柔的眼神,心有灵犀道:「王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见智珠之握,何必问我?」
楚北捷朗声笑起来:「妳在考我?」桌下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东林王后病情稍好了点,也被扶到软垫上斜挨着,此时插话道:「我几乎是看着镇北王长大的,对镇北王领军深具信心,再糟糕的局面他也可以从容应付。反而是白姑娘的本事,让我很想见识。」
她是楚北捷的王嫂,话一出口,分量不轻。娉婷知道她有意考自己的本事,也不在意,妙目流转,缓缓扫过帐内一圈,才轻启红唇:「云常兵多,我方兵少,这是何侠最大的优势。现在,我们必须将他的这个优势,转为劣势。」
漠然皱眉:「优势如果能转为劣势,那当然最为理想,可是如何能做到?」
森荣说话最直接:「简直就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娉婷淡淡反问一句,语气虽轻,却显示出暗蕴在内的自信,一字一句如珠玉落盘般,清晰地分析道:「云常军队之所谓日益壮大,是因为吸收了大量的降兵俘虏。森荣将军,请问这庞大的云常军队,有多少士兵是何侠一手带出来的?」
罗尚抢在森荣之前回答了这个问题:「现在的云常军主要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其它国家的降兵,另一部分是云常的正规军。降兵当然是半路加入,忠诚度不高,至于云常的正规军,也不是何侠的原班人马。如果云常军中出现大变动,何侠很难控制局面。」
「这也是何侠之所以不惜采取高压政策,宁愿激起民怨也要不择手段在最短时间内收服四国的原因。他必须在可以控制的时间内完成大业,因为他根本就承担不起一次大规模的军中动乱。」楚北捷低声加了一句。
以驸马之名统领大军,上有实亡但名仍存的云常王族,下有口服而心未服的大臣将领,外有含恨投降的东林、北漠将士。
云常目前看似辉煌的军队,其实建在不扎实的地基」。
何侠深明此理。
「他原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娉婷脸上不经意掠过一丝模糊的悲伤,振作起来继续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在云常大军内引起一场极大的骚乱。」
明确的目标一旦出现,觉得前路茫茫的各位将领顿时来了精神。
「妙!」森荣大笑起来,击掌道:「与其辛苦地扩张我们自己的军队,不如想办法破坏敌人的军队。」
漠然比较冷静,理智地分析道:「知易行难。何侠也是有名的将领,练兵自有一套,云常大军不会说乱就乱。」
「漠然说得有理,要使云常大军发生骚乱,必须从多方面入手。其实,已经有人帮我们做了第一件事。」楚北捷鼓励地看着漠然:「漠然应该可以猜得出来本王说的是谁。」
被镇北王当面点名考试,漠然认真地思索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抬头道:「对了,是北漠上将军则尹。他单枪匹马在千万云常士兵前向何侠挑战,虽然落败,可是也伤了何侠的臂膀。此事已经秘密地传遍各地,何侠也是会受伤的,这对深深敬仰何侠,把何侠当成天神一样尊敬的普通通士兵来说,一定会在心里留下阴影。」
他显然是答对了,楚北捷对这跟随他多年的下属露出欣然笑容,赞赏地点头,叹道:「则尹虽然曾是本王的对手,但他这份刚毅热血,令本王极为钦佩。」
「好一条汉子。」罗尚沉声道。
若韩和森荣是跟随则尹多年的将领,听他们说起上将军,眼睛不禁微微发热。
「我想了第二个方面,其实这事,也已经有人做了。」东林王后也加入讨论:「就是向四方散布镇北王出山的消息。镇北王和小敬安王是天下两大名将,自从镇北王失踪后,天下人都将小敬安王视为无人可匹敌的战神。所以,镇北王的出现,会动摇何侠好不容易在云常军中建立的不败形象。」
楚北捷露出一丝苦笑,转头对娉婷道:「本王真的有点后悔。当初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