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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会死吧……
可是,即使是死,也要这样……像「人」一般死去……
一个个郎中被请进了相府,有名的没名的、本地的外地的,出来时却都是一样的一张张着脸,快把这些人熬白了头急煞了心。
「吴攻,看你,又出了好多虚汗,快把汤药喝了。」郁忱鸣端着盛有药汁的精致瓷碗,坐在床沿。
相爷不会明白,无论是什幺人采来多幺名贵的名药珍果,对自己都毫无用处。
可是,就这样,他却觉得,幸福得就好像,他从来都是个普通的人。
看见郁忱鸣青黑的眼袋,下巴上放肆地乱冒的胡子茬,吴攻心疼得想伸手去摸他的脸。
「啊!」
一刻不停地沸腾著的苦痛,缠住他抬起的手,重重地将他按回床上。
「相爷……我……我想先喝点水……」吴攻僵硬地把手藏回被下。
「好,我去倒,你可别偷偷把药倒了哦,良药苦口的。」
郁忱鸣转身去,吴攻偷偷望了望自己的手,指甲都发黑了……指头尖青得就像死人……
攥紧了拳头,耐著每个部位都翻江倒海的疼……
「吴攻,我得去上朝了,不然皇上真罢了我的官我们就得喝西北风了。」郁忱鸣微笑著端起那药,「知道你讨厌苦东西,可还是要喝药哦。」
不能伸出手来……吴攻感到有什么东西从手指尖悄悄泄漏出来……
「吴攻?」
「那个……相爷……喂……喂我吧……」会让相爷误会也没办法了……
「你啊……」以为吴攻在跟他撒娇的郁忱鸣,很是服贴地举起碗来咕嘟咕嘟喝进嘴。
……这是哪个混蛋郎中开的……简直不是人喝的……
「相爷?」
郁忱鸣皱紧了眼,喉咙往下一使力——
「太苦了,你肯定不喜欢,还是别喝了,回头我叫人弄点甘口的药,我先去上朝了,你好好休息,我叫他们都别来打扰你。」
宰相也来不及处理下巴的胡茬和一脸倦容,匆忙出门了。
终于,房间空静了下来,吴攻再也无法控制地一把撕开身上的薄被,从床上滚落下来,以人所不能达到的骨骼弯曲程度,严重地扭曲著身体。
「呃……」他张口想呼痛,却涌出了一股苦水,一口喷溅到地上。
吴攻的视线模糊不清,更不知道该怎么移动失控的「身体」。
生理在哀求自己,不要再硬撑著想要当一个「人」。
「小蜈蚣!」
芙蓇进房,就看见一地的黑水,和身体扭结著痉挛著的吴攻。
他一定忍了很久……
「……变……我要……变……不要……变……我不……」
吴攻语无伦次地,芙蓇连忙上去扶他,见他紧闭著眼,用力推开他一枚眼皮——「眼白」已经没有了,和吴攻吐血一样呕出的黑水,如泪般淌出来,眼眶中汪汪著乌黑的眸瞳。
你傻啊!」芙蓇大骂著,吴攻真是那只猞猁最失败的徒弟……如果他有他一点点的狠心……
「芙……芙蓇……我……我想……像人一样……死……有……尸首……」吴攻伸出手捏住芙瞢的一缁头发,芙蓇看到他的指甲完全变黑,从指甲的缝隙里,钻出了很细微尖利的深红色物体。
「我……我不能变回蜈蚣……我是吴攻……不是蜈蚣……」
「你别多话了,我和颢昱门的帐还没算呢,别给我死不死的假正经!」
芙蓇将他拉起来,抱回床上,撕开他胸口被染黑的白衣。
张口咬开吴攻胸膛,那黑苦的液体立即向他口中冲刺。
尝到那滋味,芙蓇皱起眉头,若是吴攻早些回真身修神疗伤,本不会伤重至此……那些苦水……可都是他真身的内脏……被无处可散的逆法活活烧灼化了的……
从舍沁那拿到的火荷,还没被自己为练功而完全分噬掉,芙蓇试著放出了用火荷中和了的功力,匀进吴攻的身体。
从被芙蓇破开的胸口开始,疼痛渐渐止住了……没有任何感觉的肢体,开始能受控制……
「我只能救你一次,你若再这样胡乱折腾自己,一百个天王老子也回不了你的命。」芙蓇挥挥手,屋子里那些墨汁一般的痕迹便消失了,吴攻胸口被咬开的地方也立即愈合起来。
「能在他的身边死去,不也是很令人期待的经历吗……」吴攻的话语吐露他的灰心。
「笨蛋……」芙蓇用食指点他的额头,「难道你就不能往好处想想,活下去,和那个人在一起?」
「师傅说的对,我是妖……奢望什么……」
「老东西的洗脑心经把他自己都洗成了个大木瓜,你还真会听!」芙蓇嗤之以鼻,「你可得给我好起来,不然我的大道理又得输给那只猞猁了哦!」
吴攻笑笑,佩服著芙蓇的乐观。
李殷看著郁忱鸣霜打茄子一样的脸色,摇头叹息:「你们究竟是怎么了吗?莫名其妙地搞得你们俩人不人鬼不鬼的,他真的会拳脚?我认识的江湖中人也不少,颢昱门倒是从没听说过。」
「别提了,不管怎么都不见好……」
「你说他是被他师傅打伤的,可我上次去看,没觉出他像被武力所伤,内伤外伤都不像……」
李殷挠挠头,百思不得解。
「他师傅使的功夫奇怪,我也没见他有击打,竟遥遥地放出一掌,还有个更奇怪的男人……」
「你有没有查过吴攻到底是什么来历?」
「查了,没有……」
「吴攻也许不是他的真名……」
「他不会骗我的。」肯定地否定好友的疑问。
「那么……他究竟是什么人呢……」
「那不重要。」郁忱鸣站在御书房门前,坚定地望著前方,「只要我相信他就足够了。」
召两人进来的年轻皇帝,高高坐在大得与他有点失去比例的龙椅上,手上正在把奏摺的纸
撕成一排排纸条,然后沾了上好贡米烧出的米饭粒,糊在兔子灯上……
「臣等……」
「行了行了……天天来烦不烦……」皇帝挥手,「我说老郁啊……」
「……臣在。」
「听说你最近召集天下名医给你府上一个下人看病?」皇帝看著大功告成的兔子灯——嗯……也许是耗子灯……反正是个玩意儿……
「是……」
「哦?一个下人就让你兴师动众地……嘿嘿嘿嘿……」
李殷心想:惨了……皇帝又想刁难人了……
「郁爱卿啊……」
老太监偷偷叹气一口……
「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的还没个一妻半室的,朕替你——」
「回皇上,小臣已有了意中之人,欲与之白头偕老,无关男女。皇恩浩荡,皇上的美意臣心领了,但望皇上能成|人之美,赐臣福祈。」
「你——」什么啊!他准备的那一大套说辞根本没用上!当皇帝就是没劲!
「服了你啦!朝廷怎么净是一群大愣瓜啊!一点都不好玩!李殷!陪我练功!」
皇帝悻悻地跑去找其他乐子了,留下苦脸的大将军——社稷啊……
「好点了没?」芙蓇看著吴攻稍微轻松下来的脸色问道。
「好多了……谢谢你给的药花……」放肆地沸腾著的妖力被火荷的沁凉中和调理了,但不知能维持多久。
「谢什么,我修炼了那么久,但道行到底比不上老东西厉害,我想法子拐他来给你看。」
不知为什么,吴攻觉得他的粗糙中却透露了一点对师傅的崇敬?
「我做了那么多惹师傅不开心的事,没脸再见师傅……」
「再过分的事我都做过,现在还不照样敢和他打情……打打闹闹的!你别想那么多了,他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芙蓇甩甩手,跟著动作又扬起一阵他身上自带的香,淡淡地很是好闻又不刺鼻。
吴攻觉得筋骨放松了,就有点困,眼睛眨巴著合了起来。
芙蓇见他要睡,便停了口,无声地消失在了房中。
郁忱鸣走进来,看到吴攻显得不那么辛苦的睡脸,悬著的心口稍稍舒坦了些。
他抚开吴攻额头稍微有些乱的发丝,凝视著他——吴攻的来历,吴攻的身份,吴攻的目的……有什么重要?在现在而言,他只知道自己执意地要去爱这个忽而聪明忽而傻,忽而淘气忽而静的人,哪怕他是江洋大盗,哪怕他是妖魔鬼怪……如果吴攻对于自己,还有著什么放不下的担心而隐瞒了自己什么,那么,他一定会用他的一辈子来证明给他看。
自从受了伤就没踏实睡过一天觉的吴攻竟然难得地睡得很香,睡眠中,一直觉得自己的左手被一只厚实的大手温暖地牢牢握著,于是他忘记了自己究竟是什么人或什么妖……因为从手心传达到他心中的温暖似乎在告诉他,那已经不重要了。
第七章
「你怎么又来了!」掌门猞猁精座下大弟子愤怒又提防地盯著手持一束野花,哼著山歌晃悠著上山来的芙蓇。
「哟,师兄!』芙蓇跟胤虎招手。
「放肆!谁是你师兄!」
「你可以否认我的相貌和才华,但你不能否认我们共同在颢昱门奋斗过的日子——哦,那时候还有阿狮……唉,二师兄那个心善啊,明明有些家伙本事没人家大,二师兄愣是处处让著……」
「废话少说!滚下山去!」事实证明跟芙蓇多废口舌到最后永远都只有自讨苦吃。
「每次都是你跟我动手,我若没点真功夫舍沁会破格收我为徒吗!学不会的笨大虫!」芙蓇摇摇头,将野花放在石阶边,抬手与之过招。
立于燹苍台上,东山美景尽收。
猞猁精用毛笔写完「颢日昱天」的最后一笔,刚将镇纸抬起,山风忽将那宣纸向后吹去,遂被来者接住。
「你好雅兴啊,千年不见笔墨丹青都会了,啧啧,我果然有眼光。」芙蓇把那束野花往舍沁眼前一递,「给,你爱吃的鱼头花。」
「……」
「放心,我又不会说出去,向来嘴巴紧的,大不了你再赶我一次罗。」芙蓇又往前递了递。
「我没有赶你。」舍沁接过花,搁在石桌上。
「当年我道行浅,不用你赶我我都知道我不走就没好日子过,再说你本来就打算拿我元神藤增加功力的。」芙蓇挠挠鬓角,「还有啊,你大徒弟越来越笨了,再这样下去配不上阿狮了。」
「你就会欺负老实人。」
「哦?你当年很老实吗?我怎么不觉得——」
「你到底想说什么,要我救吴攻?」舍沁打断他。
「你看,你又把我想的说了,我真的没话说了这下。」
「如果吴攻自己愿意,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