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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坐了片刻,“赤影人”来请入席,席设隔房,面对露台,两人相对而坐,器皿菜肴,均极精致,侍候的乃是着红衣的两名少女。
丁浩对这“赤影人”,感到有些莫测深高。
席间,丁浩忍不住道:“小弟还未拜见令尊堂。”
“赤影人”正色道:“家父母已先后谢世,目前这所谓的家,只是愚兄我一人!”
“啊!”
“来,粗肴淡酒,贤弟务请尽饮!”
一席酒,足吃了一个时辰,丁浩辞回房内,闭门运功疗伤。
三日易过,丁浩已复原如初,这三天中,“赤影人”关切备至,一般下人,均以二主人视之这使丁浩既感且愧,平白无端,当了人家的二主人,直如梦幻。
丁浩想起了“树摇风”七日之约,别人为自己奔波卖命,自己可不能在此乐不思蜀,同时“全知子”与柯一尧两位老哥哥如久候自己不至,必然十分着急。
第四天一早,“赤影人”方上楼来,丁浩第一句便道:“大哥,小弟要告辞了!”
“赤影人”面色一变,道:“什么,贤弟要走?”
“是的,有事不得不走!”
“是嫌此地不堪居留么?”
“那里话,小弟几乎乐不思蜀了呢!”
“是大哥我怠慢了贤弟么?”
“那更说远了,小弟实在有要事非办不可。”
“愚兄以为可以相聚一个时期,不意贤弟又要言别……
“大哥,来日方长,何愁无聚首之期,以后小弟能来即来!”
“赤影人”苦着脸道:“贤弟,你这一办事,不知要多久时间?”
丁浩歉疚地道:“这很难预期!”
“办什么事?”
“一方面是私人仇怨,另一方面是师门过节。”
“愚兄我能效力么?”
“这个……请大哥见谅,小弟想自了。”
“再留一天如何?”
“大哥,我们当图以后,不在乎这一天半日。”
“贤弟一刻也难留么?”
“小弟……实在是……心急如焚。”
“好歹过了午?”
丁浩无法再推却否则便不近情了,当下点了点头道:“谨遵大哥之命!”
“赤影人”特设盛宴,为丁浩饯行,丁浩除了心感,的确别无话说,酒至半酣,“赤影人”拿出一本小小绢册,递与丁浩道:“贤弟看看这是什么?”
丁浩接过手来,目光一扫书签,惊声道:“玄玄真经,这是一本秘笈呀!”
“赤影人”颔首道:“不错,是一部上古秘笈!”
“大哥的武功,便是得自这本‘玄玄真经’?””
“不,我一字也没修过。”
丁浩大惑不解地道:“那是为何?”
“在大哥我而言,这千古奇书,等同废物!”
“小弟越发的不解了?”
“贤弟翻开首页看看?”
丁浩惊奇地打开首页,数行字迹,映入眼帘:
“余性狷介,愤世嫉浴,
造物仇我,衣钵无传。
一生研创,伴归黄土,
今世何世,遇缘复出。
习此秘笈,童贞完璞,
违者则殆,慎之慎之。”
后署:“鲁隐公四年元阳生志”。
“赤影人”一笑道:“贤弟可看出其中禁忌?”
“看出来了,修习这本‘玄玄真经’,必须元阳之体。”
“对了,正是这句话!”
“那实在可惜……”
“什么,贤弟已非完璞么?”
丁浩一怔神,道:“不,小弟的意思是大哥有缘获得,却无缘修习。”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这注定了是贤弟的。”
丁浩心头一震,大感意外地道:“大哥要小弟参研?”
“对了,我留你住下的意思在此,冀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大哥如此看重小弟……”
“不要说那些外人话,你意下如何!”
“小弟势在必走!”
“赤影人”无可奈何地道:“这么着,贤弟事情告一段落务必来此,参修这秘笈,此物现在是贤弟的了,愚兄暂代保管!”
丁浩感激无已地道:“大哥,小弟现此谢过。”
“自家兄弟,我的便是你的,何必言谢,贤弟如一月不至,愚兄将出江湖寻访!”
“大哥,这何苦,小弟事毕定来。”
“嗯……贤弟来时,如愚兄不在,可视作己家,万勿客套。”
“遵命!”
“这里有张图,是我昨夜绘的,上面载明出入这湖心小岛的三条密径,与及联络呼叫的暗号贤弟暇时看熟,尔后出入便不费事了。”
说后,取出一个小纸折,递与丁浩,又道:“熟记之后即行毁去。”
丁浩双手接过道:“小弟记下了!”
“贤弟的行囊须要充实否?”
“不必,不必,小弟随身所带,足敷所需。”
丁浩把“玄玄真经”递还“赤影人”,起身辞席,回到房中,佩上剑,带上招文袋,然后由“赤影人”伴着,来到湖边,由“赤影人”亲自操舟,送到对岸,互道珍重而别。此际业已过午预计今夜可抵石家集。
一路之上,他心里盘旋着“赤影人洪仁”的云情高谊,似这等重义之人,实在很难找,但,对于“赤影人”的作风,他仍有些迷茫,一个独身人,带着一些婢女仆徒,住在小岛上,给人一种谜样的感觉。
傍晚,到了一个小镇打尖,一问地头,距石家集已不足二十里。他想,这几天不现身,“全知子”等可能急煞了。
正吃喝之际,忽见一个十四五岁的毛头小子,匆匆入店,四下一逡巡,径自走到了丁浩桌前,朝地上一跪,道“小叔叔,你才来呀?”
丁浩倒是大吃一惊,这小孩莫非认错了人?正待开口……
那小孩抢着又道:“您不回家,爷爷奶奶急坏了,预算你四天前要到家的!”
丁浩心中一动道:“你是……”
小孩又抢着道:“我是二房的小顺子呀!上次叔叔回来,我只十岁。”
丁浩灵机一触,忽然明白过来。
“啊!小顺子,你长这么大,叔叔几乎不认识了!”
“小叔叔,我们走吧?”
“好!”
说着,放了点碎银在桌上,与小顺子扬长出店,小顺子在前带路,走的是丁浩来时的路,丁浩大惑,随着他走到无人之处,低声道:“怎么回事?”
毛头小子道:“您是丁师叔祖?”
丁浩几乎笑出声来,小叔叔一下子变成了师叔祖。
“这从何说起?”
“小的是骆二员外弟子,您是俺师祖的老弟,不称师叔祖称什么?”
“哦!我们各交各的,这称呼不顺耳。”
“不成,师门规矩最重辈份!”
“你真的叫小顺子?”
“不,胡扯的,俺叫杜飞,家师出动了所有手下,在周近数十里寻访您的下落,这几天大家急煞了……”
“我因小事耽搁,这……方向不是往石家集吧?”
“正相反!”
“为什么?”
“到处是狗腿子,不得不略施小计,瞒过对方耳目,不然惹厌,后面有人掇下来了,我们快些!”
两人加紧身法疾驰,不久,天色已完全昏黑下来,杜飞领着丁浩兜了个大圈子,穿过一片野林转上另一条路,回头奔驰。
二更时分,来到一个村集,只见四周尽是高大的枫树,把全庄包在中间,两人从后面入集,顾盼间,来到一所大庄院之前,杜飞道:“师叔祖,我们越墙而入吧,这集上也有‘望月堡’的线眼。”
两人越墙而入,走向正厅,庄院中灯火疏落,大部房舍,都隐在黑暗中。
到了正屋厅前,杜飞高叫一声道:“师叔祖驾到!”
数条人影,应声自厅门冲出。
现身的,赫然是柯一尧、“全知子”,与另一个面园园如富家翁的锦袍中年,看来他便是“树摇风”的高足骆二员外了。
柯一尧与“全知子”喜不胜地异口同声道:“小老弟,急坏人了!”
丁浩双手一拱,道:“对不住两位老哥哥,小弟是按时到伊川的,不意碰上了意外,耽搁了你们!”
说完,转向那锦袍中年道:“阁下便是骆二员外?”
锦袍人哈哈一笑道:“不敢当小师叔阁下之称,愚侄便是骆宁。”
丁浩尴尬地道:“这小师叔之称……不太合适。”
“全知子”哈哈一笑道:“实受了吧,老偷儿规矩大,别站着说话,进厅去吧!”
四人进入厅中,依序坐定,柯一尧关切地道:“丁老弟,你碰上了什么意外?”
丁浩苦苦一笑,把“碰上”白儒夫妇,遭暗算,被埋葬的经过,说了一遍,听得三人目瞪口呆,丁浩又说出了结交“赤影人”及遇救的经过,然后向“全知子”道:“老哥哥事无不知,这‘赤影人’是什么来历?”
“全知子’眉锋一紧道:“你说距伊川百里的大湖?”
“是的,湖中央一个小岛,楼台建筑,十分考究。”
“全知子”面露惊容道:“你说的当是‘离尘岛’……”
“那里叫‘离尘岛’?”
“不错,取其隔离世俗之意,你见到那老怪物了?”
丁浩心头一震,道:“什么老怪物?”
“就是该岛主人,六十年前‘离尘子’之名,可说妇孺皆知。黑白两道无人敢招惹,独之呼二十年前的‘黑儒’,算来这老怪物已近百……”
“不对!”
“什么不对?”
“小弟所结交的‘赤影人”,年纪约在三十之间,他是岛上主人,除了他,只是些下人仆婢。”
“可能他是‘离尘子’的传人。”
“照老哥哥这一说,‘离尘子’已数十年不现江湖?”
“不错,连老哥我也只是在年轻时见过他一次。”
“看来‘赤影人’是他的传人无疑了!”
“他没有介绍来历?”
“没有,仅说父母双亡,一个人索居该岛。”
谈话之间,徒人们摆上了酒菜,食毕,已是午夜将尽。
丁浩被安置在正厅上房安寝。
七日之期已过,却不见老偷儿“树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