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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次元才会遇见这么多的第一次，多到她有点害怕，害怕这些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她第一次有了因为拥有了什么而害怕失去的情感。
百里棽静静地挥动着筷子，内心却一点也不平静。
她看着与她面对面吃饭的男人，本来想说些什么，但忽然想起梦中被冻成冰的酒壶，又把那些话给堵了回去。
第11章 突如其来家长会（）
当挂壁时钟指针指向七点十分时，百里棽背着书包万众瞩目地走进了高三（21）班的教室。
从来不会请假旷课的百里棽却“因为身体抱恙”几天没来上课。
从来只会迟到的百里棽今天居然提前十分钟到校。
（21）班的同学们偷偷从书本上方投来审阅的目光——一身校服、披头散发、骨瘦如柴、一副全世界欠我钱的表情——这是百里棽无疑。
乐迎雪一个弹起飞奔着过来搂住百里棽，像只小猫一样在她怀里乱蹭：“棽棽，我好想你”
一听到“棽棽”这个昵称，百里棽寒毛竖起，面部肌肉微微抽搐。
今天早上本来扶光是不让她来的，但她以36。9c的体温成功说服了扶光让他开车送自己来学校。分别时扶光还义正言辞地说：“这是你自己作死，今天发生什么可不在我的有效保险服务内。”
坐在前排的徐娜偷偷打探着百里棽，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生怕她会看过来。她已经不记得星期五晚上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醒来时自己躺在东湖的拱桥上一身泥水，如果不是星期一来学校有人上前感谢她周五晚上的热情款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周五还过了生日请客吃饭，一切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她当然也不记得在五天前放学回家路上遇到的那个鬼魅般的白发男人。
徐娜是真诚地想要和百里棽和解，毕竟都高三了，她想把一门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实在腾不出时间和百里棽你来我往地打太极，这次话剧节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老天给机会，不抓紧时间把百里棽这边的烂摊子收拾了，高三这一年都没得清静。
百里棽迎着徐娜的目光往了过去，徐娜立马把头低下装作正在背书的模样。
来学校前扶光就告诉了她，她的那位疯狂的班长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纯粹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百里棽对她自然就没有什么恨意，虽然几天前的晚上还被此人喂了一把安眠药丢进湖里企图淹死。
乐迎雪蹭够了，抬眸对比自己高半个头的百里棽说：“棽棽，你前几天去哪了，为什么没来上课，我好担心你啊。”
“感冒而已。”百里棽拍拍乐迎雪的肩膀示意她放手。
“不过你今天居然没迟到诶！这样看那个长舌妇以后还怎么说你！”乐迎雪开心地说道。
还好她不知道我星期五晚上差点被徐娜淹死的事
百里棽心里默默想道。
乐迎雪确实称得上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富家大小姐，说是不食人间烟火也不为过，举手投足间完全不像一个快成年的高中生。
百里棽在乐迎雪叽叽喳喳的聒噪声中度过了两节课，直到大课间时班主任老石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平衡——
“同学们，你们还记得我们明天下午要开例行家长会吗？”
正撑着脑袋发呆的百里棽脸一黑。
“由于这是高三第一次家长会，所以十分重要，各位家长务必与会！”
百里棽心下一凉。
“百里棽同学，来我办公室一趟。”
多么熟悉的画面，多么熟悉的声音，多么熟悉的套路——两年多来每一次家长会前百里棽都要迎来一阵腥风血雨，看来这次也不例外。
往年无论班主任如何强烈要求，她的家长是不会也不可能会来的。毕竟这样一个在家族中无足轻重的人，有谁会为了她打个飞的来开一场对他们来说更加无足轻重的高中家长会？尤其是她那对精英父母，一天前还在魔都和各路大师除妖，一天后就已经飞到梵蒂冈开峰会去了，根本无暇顾及这个从三岁起就几乎没见过面的女儿。
如果是她那个阴阳术天才姐姐沉瑛的话，或许还有那么点可能性。
不过年少成名的天才阴阳术士百里沉瑛又怎么会在意这样一所普通人就学的高中内发生的点点滴滴。
从小百里棽就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千差万别从出生起就已经注定的，百里沉英是天之骄子，家族百年来的最大骄傲，近年来除妖界的第一人，给他们阴阳术士要多长脸就有多长脸，五行之术样样都会，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妖魔处理局第四分局局长。而她则与姐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作为百里家最大的耻辱，她从小就是吃白眼长大的，不然也翻不出那么标致的白眼来。
两年来家族里都没有长辈来开这个什么家长会，甚至都没有人来看望过她，这一年就更不可能会有了。
百里棽负手站在老石面前，看他无视着墙上的禁烟标志吞云吐雾苦口婆心道：
“百里棽，我不知道你家长急不急，反正我是很急。你说说，你一个小姑娘，也没啥大毛病，怎么就自暴自弃了呢！”老石吸了口烟。
百里棽很想反驳说，石老师，我有大毛病，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这次一定让你家长来，就算在国外出差也得把他们给我叫来，我一定要揪着他们好好教育一顿！你这不是我闺女我也心疼！都高三了，还这样不闻不问！以后要真出事了，有的他们后悔的！”
百里棽突然很感动，这个快到五十岁头顶秃了一半的中年男人一边抽着烟一边数落着她的父母同情她的遭遇让她感受到了被关心的温暖。
百里棽负手站着，沉默无言，只是看着曾经被市领导看重当文秘却毅然拒绝的文艺青年破口大骂自己多年连声音都没听过的父母。
“行，就这样，我打你爸妈电话也打不通。你尽量把他们叫来，我明天替你好好教育他们。快上课了，你先回去吧。”老石挥挥手。
百里棽说了声“老师再见”就离开了。
只这一声就把老石吓得拿烟的手微微颤抖——在他印象里，这个遗世独立的女学生可从来没有说过“老师好”“老师再见”这样的字眼。
整个年级办公室里都充满了中华的味道，连贴在门边“禁烟区域”的标识上都沾着陈年烟草味。
下午放学后百里棽和话剧小组又展开了“积极有趣”的排练，徐娜的目光时而闪躲，她也再也没有代替百里棽上阵，整场下来都是百里棽自己在演。
百里棽不知道为什么，和温扬在对戏时她总有一些恍惚，说出嘴的台词不经意间发生了改动，徐娜一下午喊cut喊到嗓子都哑了。
她拍拍百里棽的肩膀，“棽棽，我知道你身体不舒服，要是状态不好的话就不要勉强了。”
百里棽很清楚，她现在脑子清醒得很，甚至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清醒过，她可以滚瓜烂熟地把每一个人的每一句台词都按顺序背下来，但是却总是在对戏时，情不自禁地对台词进行一些更改，这些更改连她自己都始料未及，更像是无意间条件反射式地脱口而出。
结束排练，温扬靠了上来，他担忧地问道：“百里棽，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啊，我没事。”百里棽飘到另一个星系的思绪被温扬的询问拉了回来。
她背着书包没再搭理任何人，径直朝校门外走去，那里有一辆黑色的捷豹正在等着她归来。
晚上回到家后，她和扶光坐在餐桌上一边吃饭一边谈起了家长会的事。
百里棽本来只是想和他抱怨几句顺便抬一抬自己的班主任，但扶光却听得无比认真，一双细长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她。
等她说完，他才问道：“那你是希望有人去还是不希望呢？”
“你这不废话。”百里棽不耐烦地皱眉道。
她当然是一直都希望有人能去开家长会的，哪怕百里家的任何一个亲戚随便露个面也好，这样她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传闻，又是私生子又是官二代的，就差是个外星人了。可她除了姓百里，与普通人没有一点不同。
“那就是希望咯。”扶光放下筷子双手撑着脑袋。
“但是他还说了，以后要来家访。”
“要什么以后啊，明天就来。”扶光狡黠地笑了。
百里棽又皱紧了眉头，如果老石真的来家访看到她和一个男人每天住在一起，这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反正这些事情，你都不用担心，明天呢你就老老实实地去学校，剩下的都交给我就好了。”扶光笑得更奸诈了。
百里棽从他的笑容上似乎又见到了那只许久未见的尖嘴狐狸。
第12章 家访（）
到下午家长会时，学生们开心地背着书包跑出了教室，毕竟可以少上两节课，家长会这种东西自然开得越多越好。
他们在人满为患的走廊上认领着自己的家长。
百里棽孤零零一个人靠在栏杆上望着楼道口，一旁的老石像监护人一样守在她身边，摆好了阵势随时准备开战。
她看见了和往常一样的画面——时不时都会有家长上来揉揉孩子的头发，一大一小相顾而笑——真是令人羡艳的团圆。
百里棽把头放在臂弯里，侧着脑袋看着走廊里的一派热闹，仿佛精神已经到了“心远地自偏”的境界，但周围人的每一句笑声她都清楚地记在了心里。
每到这个时候她总能想起最后一次见到父母的场景——那天很俗套地还下着小雨，尚会尿床的她一边哭一边拉着母亲的衣服死不放手，母亲说：“棽棽，快放手，再不放手妈妈的衣服要被你扯下来了。”于是她放手了，父母也就真的再也没来看过她，只留下了一句：“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百里棽回想起这件事时，总觉得扯淡，又不由得想起了童年的其他几件趣事，譬如用爆竹炸荷塘里的鱼、一箭射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