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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事态的严重性,警方并没有向公众发布消息,媒体也默契地保持缄默,不过写字楼里的人通过一些小道消息知道了这件事。
一般来说能干出这种变态事的杀手犯连环案的几率相当大,现在人人自危,写字楼的安保工作也加强了许多,天台已经被封闭了,除了相关工作人员没人能上去。
妖魔管理局分局就在这座写字楼里。
阔气的管理局租了整整三层写字楼,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对外宣称自己是“特殊事务处理公司”,但外人很少看见这个“特殊事务处理公司”有什么生意。
事实上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就有来自各个门派分支、拥有除妖驱魔之能的人聚集一块成立专业的组织,但那个时候一般只有大家族的成员能够加入,后来慢慢发展壮大,几乎每个城市里都会有管理局。他们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都放置了监测妖气和灵力波动的玉石,同时与现代地理定位系统相配合,监视着整座城市。
新上任的分局长百里沉瑛端着一杯刚刚泡好的咖啡站在玻璃墙前俯视着辖区,齐耳短发像尖刀一样锋利。
百里沉瑛是百里家的天才,年仅二十二岁的她收获了无数殊荣,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分局局长并被分配到这个经济十分繁荣的南方城市。从小在夸耀下长大的她和她的妹妹百里棽完全不同,一个是阳光下绚烂的玫瑰,一个是藏在阴隅中的飞蛾。
想到百里棽她眉头一紧。百里沉瑛知道百里棽也在这座城市,上面把她分到这来真是太巧了,她一直想去看望一下多年未曾谋面的亲妹妹,但是碍于工作繁忙没有时间,这件事也就被搁置下来。
她对于百里棽颇有歉疚之心——父母太忙没时间照顾妹妹,做姐姐的只知道顾自己的前途完全把妹妹抛在一边——这已经成了她的心结。如果工作不这么繁忙的话,她或许会去百里棽家和她住一会,尽一个做姐姐的应尽的责任。
就在今天下午,当百里沉瑛得知百里棽所在的区域有强大妖气波动时,一向沉稳如山的她竟然焦急地披上外套直接开着车飞奔而去。
她可是个就算地震来临都可以面无表情地淡定坐着办公的女人。
直到那一刻,百里沉瑛才发现,即使多年未见,那份永恒的血肉之情仍未变质,百里棽依旧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挂念的人。
百里沉瑛呷了口滚烫的咖啡,透过宽阔的落地玻璃窗静视着逐渐点亮的霓虹。
助理余秋水站在办公室外悄悄走了进来。
这位新上任的分局长最看不得下属慌慌张张的模样,余秋水感觉自己都快被百里沉瑛练出来老年人的心性,无论发生多么紧急的事件,进入她办公室的脚步一定要稳,一定要轻。
“分局,现场评估已经出来了,您要不要过目一下?”穿着一身套裙的余秋水小心翼翼地颔首道。
“不用,按照惯例处理就好。”百里沉瑛没有回头,语气漠然。
“但是,这次事件中,一个高中老师失踪了,如果被查起来的话恐怕当时在现场的目击者会有麻烦。”余秋水放低声音,抬起眼偷偷观察起百里沉瑛笔直的后背,
在无法看到她表情的情况下,这是余秋水唯一能猜出她心思的途径。
百里沉瑛深吸一口气,将白瓷杯搁在杯托上,缓缓转过身来侧对着余秋水而立。
她清晰的面部轮廓在夕阳的照映下滚上了一层赤色的光,那双独特的眼睛却丝毫不受影响,眼底一片幽蓝,像秋天沉静的湖水。
“什么时候我需要一句话重复两遍了?”百里沉瑛看向了余秋水。
虽是个问句,言语里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好,我这就去办。”
余秋水一头冷汗,颤颤巍巍地逃离了这个令人胆战心惊的隔间。每次与百里沉瑛打交道都让她十分难受,有种被人不断用语言和眼神凌迟的痛苦。
这大概或许就是分局长一直为人所敬畏的原因吧!
第21章 海潮()
雪——
漫天飞舞的雪。
花——
晚霞般艳丽的花。
火焰——
永远也烧不完的炽热的火。
鲜血——
腐臭和死亡的气息。
铃声——
震耳欲聋。
——这是什么地方?
她坐在水边,面容平静,一袭白衣在微风中荡漾。
长发男子站在她身旁,笑嘻嘻地说:
“你看我,这样如何?”
她依旧平静如池中清水,沉默不语。
“昀晞你好闷啊!每天都不说话!”男子见她不回答,抱怨道。
“那你这只小狐狸为何还成天跟着我?”她垂下眸子,斜望着黑发男子。
“因为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黑发男子蹲下身来,未束的发丝柔顺地铺开。
“扶光,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般对妖如此包容”她无奈地笑道。
“那又怎样,只要你包容我不就好了?”
“你还涉世未深,这样下去迟早会命丧他人之手。”她皱起眉,缓缓道,“算了,把它教给你自保也好。反正我早已不在乎什么戒条。”
“你在说什么啊昀晞?”
——扶光?
黑暗再次笼罩大地,散去时红色的火光照亮了整片天空。
她穿着白色沾满血迹的长袍,看着光点中渐渐远去的男子,嘴角向上翘起,丢下手中的长剑,转而从腰间抽出一柄雕刻着精美花纹的匕首,放在手中细细端详。
她的嘴张合着,自言自语道:
“百里家大祭司百里晞,违反戒条与妖私通,杀害族人,罪当剜心”
说罢举起匕首朝胸口扎去
——好痛!
百里棽小声惊呼着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按住自己的心口,仿佛那里真的被人挖空了一样,半晌才回过神。
百里棽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薄毯,卧室里一片漆黑,依稀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层层叠叠的三重衣,她从床上下来,打开了卧室里的灯。
她只记得自己在舞台上莫名其妙地两眼一黑,整个人失去了意识,对于之前发生的事一点都不记得,完全断片了。
百里棽疑惑地走出卧室,想去浴室洗把脸清醒一下,没想到客厅的吸顶灯竟然亮着。
在暖黄灯光的照射下,橡木地板上散着零星的红褐色斑点沿一条曲线伸展开,从玄关通向她的卧室,又从卧室通向了一楼的另一个浴室,显得无比诡异。一旁的厨房柜门大开,柜门上依稀可见一个红色的掌印,像是被劫匪光顾过一般——而那正是她常用来放药箱的地方。
百里棽怔怔地看着地上那些可怕的黄褐色斑点,恐惧油然而生,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只能感受到一向坚固有力的双手在止不住地发抖。
百里棽顺着那星星点点的血迹跑下楼梯,一路来到尽头的浴室。
用手轻轻推了推冰凉的浴室门,百里棽发现门紧关着,但门缝里丝毫没有光线露出。
她想闭上眼,害怕可能会见到的画面,但好奇心又促使她小心推开门。不出所料,随着门扇动而产生的气流夹带着淡淡的腥味,和她困扰她的梦魇如出一辙的腥味。
百里棽站在门口,半晌说不出话,只能静静地望着满地的鲜血和正坐在浴缸边缘赤裸着上半身为自己缠绕绷带的男人。她的眉毛逐渐拧成一团,牙齿不自觉地紧咬着嘴唇,鼻腔内一阵酸楚。
从未有过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扶光抬头看见她,正在剪绷带的右手凝滞了。
“扶光。”百里棽哑着嗓子喊他的名字,她第一次知道,每当她害怕一个人离开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喊出对方的名字,仿佛名字就是一个魔咒,拥有超越时间和生死的力量。
“出去等我。”
扶光对她微微笑道,与梦境中那个无论发生什么都永远温柔的少年相差无异——
原来他一直都在她身边,只是她从未发现。
百里棽看着他和煦的笑容,吸了下鼻子,难得听话地转过身带上了门。
她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只能无助地倚靠着玻璃门,痛恨自己的无能。十七年来,无论被旁人如何唾弃、鄙夷,她都未曾将自己天生的缺陷看作是罪过,唯独这一次,面对着浑身是血的扶光,她感到愧疚、悔恨。
如果能像姐姐那样强大,也能有力量去保护他了。
可她没有百里沉瑛的天资,也绝不可能成为百里沉瑛那样叱咤风云的阴阳大家。
她只能一直像个懦弱的废物一样躲在他的身后,无能为力地看着他为自己遮风挡雨,看着他受伤。
百里棽的泪腺再也支撑不住,滚烫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她真的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可自从认识了那只金毛大狐狸后,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落泪。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百里棽在心中不断诘问、责罚着自己,用双手紧紧捂住了满是泪水的脸。
为什么我会是这样一个差劲的人!
她用尽全力压抑啜泣的声音,生怕与她一门之隔的扶光听到门外的动静,但在寂静空旷的屋子内,她的哽咽显得尤为突出。
此时忽然如浪潮般袭来的铃声让她措手不及——
叮当叮当叮当
无数铜铃一齐奏鸣,似要震裂耳膜。
“走开!”她低吼道,朝前方挥舞着双手想要将脑海中响个不停的铃声全部赶出去,然而终究只抓到了空气。
百里棽一边哭着,一边疯了似的驱赶着那噩梦般的铃声,她不想再看见任何与扶光有关的往事了。每一次浮现在眼前的幻灯片一样的画面都让她心有余悸——前一秒还在安抚她后一秒就被切成两半的女人,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和漫天火光,亲手将尖刀送入心脏的痛楚
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可以抵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