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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子接着哭道:“我也知道,可、可我就是忍不住,才托词躲到姨母这里来……我就不明白,帝都那么多贵重人家,她那样的身份,怎么就偏偏看得上彦哥……我……”
那女孩子哽咽难言,听动静,大约是扑到那妇人怀里哭起来。
周宝璐王锦绣都是灵透人,两人对看一眼,都知道对方已经明白的差不多了,便默契的悄悄往后走,小樱则原就没过来,在路边上放风呢。
周宝璐见这后头院子没什么人,便问小樱:“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姐都听见了什么?”小樱反问道,见周宝璐脸上颜色不好看,便知道她肯定明白了这件事,因回道:“这屋里住的是林姨娘,驸马爷父亲的妾侍,也是驸马爷的亲姨母,先前进去的那位小姐,是驸马爷的两姨表妹,其母是驸马爷生母林夫人的嫡亲妹妹,林姨娘的姐姐,秦表小姐和驸马爷虽说不是指腹为婚,但也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家中往来亲密,两年前已经议及婚嫁,听说小定都放了,没承想皇上赐婚,谁也不敢抗旨,自然只得退了秦表小姐,此事知道的人不少,如今秦表小姐还没议亲呢。”
啊?竟然是这样!
听先前那句话,这位秦表小姐显然与驸马是有情的,又连小定都放了,正是满心憧憬,只等着嫁情郎的欢喜时候,却不料圣旨颁下,不管你是有情还是无情,都只得退回,预备尚主。
儿女之情,家族联姻,小定之约,比起皇命来,都差的太远了。
那位秦小姐说她命苦,也的确是真的。
可是……周宝璐跺脚,萧弘澄怎么就给萧大福选了个这样的驸马!这可是他的嫡亲妹妹,这驸马心中有着青梅竹马的表妹,又是这个样子被拆散的,你叫他如何甘心,又要如何面对大公主?
大公主这十六年已经算是命运多舛了,这样的大事,竟然又再不如意?
周宝璐越想越不自在,对王锦绣说:“你先回去坐着,我去找太子爷去!”
王锦绣当然知道她想的是什么,是以才诧异的问:“你这会子找太子爷有什么用?太子爷就算知道了,今儿也骑虎难下了,早些日子还能换个人,今儿这样子,说什么也得完婚啊。”
周宝璐自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可是她这两年来,与萧大福已经处出了真感情,只盼着她嫁了如意郎君,从此自己当家作主,活的越发肆意才好。
是以,这个时候,心中便越发憋的慌,叫她就这样去坐着,实在不自在,就是没法子,她也要问问萧弘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数次把萧大福打成周大福……
第90章 乐文小说()
九十
“大惊小怪!”
萧弘澄亲自送妹妹到驸马府;见了两个人;刚歇一歇,就有人来报周宝璐传话说想要见他。
能近萧弘澄身边儿伺候的都是知道内情的人物;自然也就知道这位周小姐身份不同;话也递的及时;萧弘澄听了;忙就去了。
虽说是两情相悦,但女孩子多少要矜持些;两人见的时候也多;像今日这样,周宝璐特地传信儿来要见他的;向来是极少的。
就算听到媳妇要见他这种话,听起来很像是想他了;可萧弘澄第一想法是谁为难了他媳妇了吗?今儿这种时候,冠盖云集,帝都的豪门悉数出席,周宝璐虽说出身贵重,但到底只是个小姑娘,又无封号等级,万一有个把二百五呢?
萧弘澄立时就急急的去了,见了周宝璐,听她把这件事当个要紧事来说,顿时松弛下来,坐到石凳子上,颇不以为然。
何府并不大,他们这是在前后院相连接一处略微偏僻的小跨院见的,院子里有石桌子,此时摆了一壶茶,萧弘澄随手倒了一杯喝。
周宝璐说:“什么大惊小怪,这位驸马既然已经定亲了,大公主夹在人家中间是个什么意思?堂堂公主,挑什么驸马不行?大盛朝这么多年轻俊彦,何必寻个这样不甘愿的?”
萧弘澄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是什么人,福儿是什么人?哪里轮得到他来说甘愿不甘愿?简直是笑话!福儿是公主,大盛朝最尊贵的女孩儿,只有她挑人的,没有人挑她的,只要她喜欢,别说放了小定,就是成了亲,也得休了!”
这话说的无比的理直气壮,但也确实是真话,皇权碾压一切,包括礼法!任何个人意愿,甚至是性命荣辱,都必须于皇权之下匍匐。
但周宝璐是个女孩儿,女孩子的心思,尤其是在这个方向,所思虑的就完全不同了,周宝璐说:“是是是,这个我都知道,可是,挑谁不是挑?为什么非要挑个不甘愿的?我瞧这位驸马也没有好的天上有地下无的,虽说长的还不错,可我瞧着也不如你俊哩,就是高大些,习武的,看着健壮,大公主就算喜欢这个型的,难道就挑不出别的了?宫里那么多侍卫,勋贵子弟,上进的,长的好的也有,家里还没有个表妹哭哭啼啼的等着,岂不是更好?”
萧弘澄道:“那是他们家的事,和福儿有什么干系?不管他们家有多少表妹,也没有人能委屈了福儿,有什么要紧的。”
横竖萧弘澄是没把这个当一回事的。
周宝璐的大眼睛有点忧虑:“我只是担心大公主,她从小儿没亲娘,已经够可怜了,如今驸马也不如意,我这么想着,就觉得难过的很。上回她来跟我说挑驸马的事,样子还是挺欢喜的,这会子我想起她那模样,都觉得心酸。唉,你还不如把她嫁给南安侯世子呢,好歹她喜欢,就算今后有些不如意,总算占了一头。”
萧弘澄这还是第一回切身体会到女人的不可理喻,不过小鹿一副已经把萧大福当了妹妹疼的模样却又取悦了他,便道:“南安侯世子不同,他身后有家族,且又蠢又胆大,这样的人尚了主,尤其又是我的妹妹,说不准就要做出些你想都想不到的大胆的事,到时候若是事情大了,连累到了福儿,就麻烦了。何长彦就没什么危险,他只需伺候好福儿,自有他们何家的荣华富贵,他自然也很清楚前程在哪里,别说什么不甘愿,只怕欢喜的梦里都能笑醒。”
这些道理,周宝璐其实都懂,只是她依然觉得这件事有瑕疵,大公主的婚姻有先天的不足,所以叫她难过。
就如同萧弘澄曾经一针见血的跟她指出来的,周宝璐虽然生于权贵之家,长于权势之中,但她依然对权力并没有深刻的理解,因为她的成长一帆风顺,从来没有因为被权力压制,而吃了大亏。她从来没有在权力之下匍匐,瑟瑟发抖,所以虽然她看的例子很多,知道的例子也很多,却因为没有切身的感受,而仿佛一直隔着一层纱,对权力的敬畏和追求,从来就没有融进她的骨血里,影响她的性格和想法。
是以,在这个圈子里,她竟然奇异般的保持着一种与众不同的天真,她聪明、通透,有时候还有一点儿小小的狡猾,可她的确常常理解不了那种基于对权力的追求而做出的决定。
她甚至常常体会不到权力的威胁。
萧弘澄想起那一日她对抗三公主,胡言乱语反而将住了萧三福,那一种对权力和身份的戏弄,真是叫人忍俊不禁。
萧弘澄就露出一个笑容来,就如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的那种感受,这样的小鹿叫人觉得温暖。
而周宝璐毫无淑女形象的趴在石头桌子上,一只手指描着杯子上梅花骨干,一边忧心忡忡的说:“她到底知道不知道啊?”
萧弘澄毫无责任心的说:“大概不知道吧。”
“什么意思?”周宝璐瞪起大眼睛,逼问起来。
萧弘澄解释说:“当时父皇要给妹妹们挑驸马,下旨命礼部遴选勋贵子弟,三品以上大员家中出息子弟等,那个时候,大约是熙和二年秋天。何家大约从来没有想到他们家有尚主的好事儿,也并没有当回事,不久开始说亲,因两家人亲密,又早有那个意思,何家也并不是什么要紧人家,当时也并没有惊动别的人,何家于熙和三年六月初六下了小定,六月初八,父皇下旨赐婚。这件事在时间上确实有点巧合,我给福儿划范围,叫她挑人的时候,他们家还没下小定,就是福儿选定了人,也还没有,也是没料到有这样巧合,他们家又有这样的胆子,待我得了消息,父皇已经明发了旨意,我想着,也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管是何家,还是冷家,都没有抗旨的胆子。也就没怎么管,而且,很快就得了何家退定的消息。”
那么,认真追究起来,这何家是欺君了,既报了何长彦履历,又私下说亲,如今不过是皇室不追究罢了。
周宝璐不满的说:“那你当时就该跟大公主说一句,看她的意思,那个时候刚刚赐婚,实在要挽回也来得及。”
“她能有什么意思?”萧弘澄道:“她自己选的人,她愿意,再说了,她那个山大王的性子,只看人家长的周全,可她的意,又不是比照着父皇科举来选,还考校操行文章?无非就是她喜欢,又能伺候的她好,就齐全了。”
周宝璐说:“你没跟她说,你知道她满意?到底是女孩儿,谁不想自己的夫婿心里只有她一个呢?就是公主,那也是女孩儿啊,你能懂什么。”
“我懂啊。”萧弘澄顺嘴说:“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
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周宝璐也忍不住笑起来,然后又叹气,萧弘澄看不过眼:“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愁的,福儿就算知道了,也不过哈哈一笑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她怕什么?她有公主的封号,有我这个哥哥,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么。”
周宝璐不服气:“能做什么是一回事,心里计较不计较又是另外一回事,你不早跟她说,就是你不对。”
萧弘澄顿时站起来:“走走走,我这会子跟她说去,看她怎么说。”
周宝璐连忙拉住他,死命往后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