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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的情形,皇帝是一清二楚的,在场的人到底怎么应变,做主的是谁,最终都落在了他御桌上的密折里,两个儿媳妇的性情天渊之别,可是都叫他满意。
而这个时候,周宝璐的反应更叫他满意,他说了是自己命人处置了刺客,周宝璐显然就明白了自己不欲追究到二皇子身上的信号,所以立刻拐弯,往劫财上做文章了。
聪慧伶俐已经是难得的了,而还这么会装傻,立刻就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简直是人才啊!
皇帝连声音里也已经带上了隐隐的笑意,问话却无比的犀利:“那要是并不是十年里有一年这样,而是这往后的十年都这么倒霉,你怎么办?”
周宝璐听懂了他的意思,居然不由自主的红了脸,嘴里叫苦:“真要十年这么久?”
皇帝轻轻点头。
周宝璐叹口气:“那也没办法啊,我好歹还聪明些!”
她大言不惭的夸自个儿:“就算命不好,要倒霉十年,我总能比别的人多点儿法子,只要不是偏心眼儿到身子外头,我总能保全自个儿,要是换个木头脑袋的,不会拐弯的是这个命,十年里只怕至少得换仨!”
周宝璐竖起三根还有点婴儿肥,所以显得肉肉的手指,一点儿也不谦逊,现在可不是谦逊的时候,她心里明镜似的,皇上的慎重,她已经看得很清楚了,现在轮到她的保卫战的时候了!
周宝璐想:我也不是非要嫁他,我只是担心他娶了个笨的,傻乎乎的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就像二皇子妃,别人暗箭一射一个准儿,帮不了他还得拖他的后腿,想想就惨,说不得只得我来倒这个霉了!
这个时候,皇帝露出真正的笑意来,虽然脸上因着易容了看不出来,可整个人似乎都露出了笑意一般的生动,他轻声笑斥了一句:“大胆!”
但却并不着恼。
这小丫头,胆子真是比他那混账儿子还大,当着面儿就敢说他偏心!怪道那小子喜欢她,连福儿都死心塌地。
那闺女虽说看着莽撞,心里头却是清亮的很,等闲不是那么容易得她的青眼的,这一回虽说是爱屋及乌,可到底她是认了这个嫂子的。
周宝璐眉眼清亮的看过来,我说什么了呀?
真是无辜极了。
正在这个时候,三皇子萧弘清大步走了进来,皇上在此,沈大统领自然是布防了的,不过萧弘清已经进入黑骑卫,又是皇子身份,进来也不足为奇。
他依然是战刀一般的凛冽,走到近前,跪下给皇帝请安,周宝璐连忙站起来侧了几步避礼。
皇帝已经收起了刚才面对周宝璐的那种轻松和笑意,点头道:“起来吧,回来了,路上可好?”
萧弘清奉旨到福建查杀民冒功一案。
萧弘清道:“回父皇的话,儿臣昨日回帝都,接父皇密旨,才在帝都候命,路上一切平安,案子调查结果,已经写成了密折,与三司一同奏报。”
皇帝轻轻点头。
萧弘清这才站起来,对那个中年人致意:“沈大人。”
随即又侧跨一步,对周宝璐打了个千儿:“见过大嫂!”
什么?
周宝璐简直是五雷轰顶,三爷您这是被什么魇住了不成,名不正言不顺的您当着您爹的面,叫我大嫂?
您爹哪里来这样一个儿媳妇?
先前周宝璐都没什么害羞,这个时候,简直羞窘的想要上吊了!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来了,求表扬!
第76章 册立太子()
七十六
别说周宝璐羞窘的要上吊;连皇帝和沈容中大统领都被这一出愣了一下。
三皇子若无其事的站直了;看到三个人的样子,这才后知后觉的迟疑了一下:“呃……大哥说父皇已经允了……难道不是?”
一个两个都是坑爹的玩意儿,知子莫如父,皇帝立刻就知道他那个混账儿子打的什么好主意了!
萧弘澄肯定是得到消息,他爹微服返京,然后这个时候,去了静和大长公主府微服见周宝璐;于是他立刻把他三弟打发了来!
老三是最有理由来见他爹的,他不仅是接管了黑骑卫部分指挥权,而且刚刚才出外办了大案子回京,知道他爹在哪里名正言顺,来见他爹更名正言顺。
萧弘澄就叫老三;当着所有当事人捅破那张窗户纸,把他爹架到虎上,下不来呢!
皇帝真是想摇头,老大就算了,一直就是这么没规矩,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连爹也坑的毫不犹豫,可是他家老三,虽然从小儿一张冷脸,不爱说话,可是向来规规矩矩的,又听话又好用,怎么也给萧弘澄这混账给教坏了呢!
还真的跑来坑爹了。
皇帝还没说话,大统领抬起头来,面无表情,语气平实的说:“是的,皇上已经允了。”
这一棍砸的越发瓷实了,三皇子立刻眼神极为无辜的看向他爹,虽然不善言辞,但那明显的:爹您坑儿子?的眼神,可真是表达的淋漓尽致。
皇帝干咳一声,看了一眼旁边那个小圆脸都要烧起来了的周宝璐,不得不说,他确实已经满意了,是以皇帝终于道:“虽是允了,但诏旨未下,你不可造次,姑娘家的脸面名声要紧。”
周宝璐心中简直哀嚎起来:皇上您现在能走了吗?别说了好吗?
三皇子垂手侍立:“是!儿子今后会小心说话。”
一递一句说话,完全无视当事人周宝璐,周宝璐越发没法说话,只得立在一边当木头。
也并没有多说什么,沈统领便奏请皇上起驾,皇帝才终于在众人的拱卫下走了,周宝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石头凳子上,然后丫鬟们这才一脸茫然的出现。
这个下午过的真累,周宝璐想,不过,心中却不由的有些甜丝丝起来。
萧弘澄待他爹走的不见了踪影,立刻翻墙跳进来,横竖现在他爹当着面儿吐了口儿了,他走门,走窗,还是走墙都名正言顺。
周宝璐惯例的被他的神出鬼没吓了一跳:“你就不能好好的等人通报再进门来吗?一定要吓唬人!”
萧弘澄道:“总走门,见到的人就多了,难免叫人猜疑。父皇虽说已经应了,到底没有下旨,还算不得光明正大,我这不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吗?”
周宝璐撇嘴:“胡扯什么,你走门进来,人家知道你是来找我的?你给我祖母请安不行么?还想哄我呢!”
然后她立刻反应过来:“先前你在外头偷听?”
萧弘澄道:“你太看得起我了,父皇微服,黑骑卫布防,就是我也不能走近一步的,哪里听得见父皇说了什么,不过先前三弟给我递了信儿,说是成了。”
幸而他没听到呢,周宝璐先前保卫战打的英勇,可真要叫萧弘澄听到,又实在觉得不好意思,不由的拍拍心口,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可爱,萧弘澄眼中带着浓烈的笑意,忍不住拉住了她的手。
这个夏天,真是心想事成!
萧弘澄的这个夏天过的心满意足,但萧弘远却过的水深火热,母亲被降了位分,迁入静思殿自省,父皇赐婚,竟然是一个只有空衔儿的县主。既然父皇不爱,他决定自救,想法子甩掉那个对他毫无助力的未婚妻,另谋高门贵女。只是没想到,他自以为完美无缺,没有瑕疵的计划非常莫名其妙的被破掉,真是倒霉透顶。
只是幸好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八月底,圣驾回京,第二日就召见皇二子萧弘远,屏退众人密谈半个时辰,谈些什么无人得知,只是帝都风传,二皇子出宫的时候失魂落魄,脸色灰败,似乎连走路腿都是软的。
连在门口伺候的勤政殿大总管王兴也没敢和二皇子说一句。
形势真是越发值得人掂量了。
未几,大学士李平英致仕,告老还乡,向皇上辞行时,李平英密奏皇上如今朝廷社稷的几大隐患,除了海盗匪患等几条之外,其中更有一条,指储君未立,江山社稷托付未明,并致朝野结党,人心不定,请早立太子,以为国本,方天下安定,群臣齐心,亦为天家骨肉之幸。
群臣闻言,纷纷上本,请立太子!
圣上允之。
熙和二年十月,帝发《册太子恩诏》,言“立嫡立长,继统惟贤”,册立皇后所出长子萧弘澄为皇太子,以固天下之本。皇帝已经多年没有南郊祭天,群臣也有意把册太子大典办得隆重些,于是皇帝在大典前就先斋戒了三日,在册封之日携太子萧弘澄诣南郊告天地,诣太庙告祖先。最后,御林军护卫仪仗浩浩荡荡回到朝元殿,太子着大礼服,在殿中拜受金册和印玺,诣皇帝前八拜谢恩。
当萧弘澄起身离开朝元殿,向宫门外走去时,百官山呼万岁,以贺皇帝。
圣上随即再下恩旨,大赦天下,令各州郡放粥三日,账济饥民,宫中二十五以上宫女均赐金放出,文武官皆赐彩缎,帝都张灯结彩,金吾不禁,同庆三日。
这一年就在这普天同庆的喜事下过去了,大赦天下,不仅仅是明正典刑的囚犯,也有武安侯府在佛堂清心礼佛的侯夫人,以及在静心殿自省的庆嫔。
二皇子三公主都定下了成亲的日子,母亲缺席实在难看,皇上终究还是顾虑到自己儿女的体面。
至于侯夫人,则是侯爷顾念夫人,趁大喜的日子去求了皇太子,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十分要紧的事,到底还是得了这个体面。
正月后,皇太子与二皇子、三皇子都纳了侧妃,虽说是侧,但也有皇上赐婚的体面,且三位侧妃身份都不低,场面也是十分的热闹。
尤其是皇太子纳侧,几乎有半个帝都都前去贺喜。
周宝璐觉得,她还真是想象不出来萧弘澄与吴侧妃在一起是个什么样子,而且她也鸵鸟似的不去想。
那一日是二月初八,东宫开喜宴,内务府掌一切运作,皇太子初登储位,又得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