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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嘛。真的假的。”曹旸故作不信。
“当然是真的。现在有很多人都慕名去他那儿看病,听说挂号费都涨到一千五了。其中不乏一些不治之症,每次看这些病人他都会预知死期,而且当着病人的面:‘你最多只能活六个月了。’‘三个月后,我便无能为力了’。结果那些病人真的就活了那些天,或者早逝几天,但都没活过他所说的那个期限,简直像神一样!”
“神吗?你还真会比喻呢,我从没听说有哪个神喜欢预言别人的死期的。”曹旸冷笑。
“怎么没有,死神不就是吗?”
“我们在你们心中就这种形象啊。”曹旸喃喃道。
“你说什么,曹医生?”小田问。
“没什么,我是说挂一次号就要一千五,他也没想象中的那么无私嘛。”
“这也是为了限制找他看病的人数呵,谁让他的病人太多了呢。啊,不跟你说了曹医生,我得去听讲座了,已经迟到了!”小田说罢飞奔了出去。
“……能预言死期吗?”曹旸喃喃道。“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中的病历。
还有三十分钟讲座就结束时,曹旸才来到会场,场内座无虚席,不仅是本院的医生教授们,在座的还有提前预订票的民众们。只见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台上一位个头不高却很结实的中年人的演讲,曹旸拣了个靠门的位置站着,心想:“个头不大,声音还挺洪亮的嘛。”
“豆类对人,特别是女性,有很大的益处。所以,大家一定要多吃豆类,能吃多少吃多少,这可是好东西啊……”
“大家再洗蔬菜水果时,不要把它们泡得太久,这样会导致果蔬所含的营养元素流失。为怕农药而浸泡果蔬,谁这么做谁傻瓜……”
曹旸边听边观察四周,她觉得听众们的表情都有趣极了,他们看讲演者的神情就像是在围观一只珍奇异兽。不一会儿,讲座便结束了,章领书刚才还在滔滔不绝,这突然的结束让曹旸觉得有趣,时间拿捏也刚刚好,两个小时就是两个小时,一分钟都没有多。听众们意犹未尽地散去,有几个似乎还想提问,可是一听说章医生今天不看病时只好失望地离开了。曹旸留到最后,向被医生们围住的章领书走去。
由于她刚才站在最后面,所以现在的逆人流走到前面很引人注意,章领书也发现了她。绅士院长连忙介绍:“这是我们院精神科的曹旸大夫。”
“章医生,您好,您刚才的讲座让我受益匪浅。”
“您好,曹医生,过奖了。”章领书依旧洪亮地答道。
“听说您是东林大学医学院毕业的,我有幸在那儿进修过,您一定认识教授临床心理学的赵升教授,他在医学界名望很高。”
“呵……是……”章领书应付了一下曹旸,转身对院长道,“不好意思,院长先生,我怕不能久待,院里还有病人。”
“好的,章医生,耽误您的时间可真不好意思。可是,您能不能去看看一个病人,是个小男孩,他妈妈知道您要来,拜托我好几次,请您务必去看看他,说点鼓励的话也行。”
章领书显出些许不耐烦,但也是一闪而过,他问:“他得了什么病?”
“正是这病不好呢,白血病。”院长答道。
医生们几乎在讲座结束时就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了,只有各科室的主任和院长陪同章领书去看病人,曹旸因为没什么病人,所以跟在精神科主任的身后也去凑热闹。他们一行人来到了重症病室,只见身患白血病的小男孩躺在床上,他妈妈陪在身边,曹旸知道他,他叫张宝,只有五岁,因为在私立医院治疗重病的病人很少,所以他的住院治疗很快就在医院传开了。
进病室的人不能过多,所以只有院长、章领书和小张宝的主治医师进去了,其他人都在玻璃门的外面等。曹旸看见他们三人组去和那对母子打招呼,接着章领书开口在说什么。小张宝的身体本来就弱,想采用骨髓移植的办法治疗,却至今未找到相匹配的骨源,他妈妈想再试着怀孕,生下个孩子用脐带血来救治张宝,可是时间不等人,这样做有很大的未知数。曹旸把耳朵贴在玻璃门上,别人听不到里面在说什么,她却可以听到,她想知道章领书怎么应答。
“章医生,这就是我说的病人。张妈妈,小张宝,这位就是章领书医生。”院长介绍道。
张宝母亲立刻站起身来和章领书打招呼,并请他帮看看儿子的病。章领书说孩子得的病不在他的研究范围之内,说着就要张宝的病历看。接下来就是张宝的主治医师介绍张宝的病情,章领书皱着眉头一言不发。末了,他递还病历,看看病床上望着他的孩子,道:“只有四个月。”
“章医生,这是什么意思?”院长惊问。
“院长先生,这个我想我还是不要解释了吧。”
“章医生,您、您是说……”张宝母亲惊道,“医生,您得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啊。”她尽力把音调降低,免得让对生老病死还没有概念的儿子猜到什么。可是曹旸还是知道,小张宝从他们严肃的表情上读到了死亡的信号。
章领书快步从病房中退了出来,不再去看张宝母亲脸上的绝望。
“章医生呵,就算是治疗无望也不能这么直截了当地在病人面前说出实情吧。何况只要找到匹配的骨源就有希望。”院长对刚才章领书的“预言”很不满意,但还是得体地说道。
“我觉得病人有必要知道病情的严重性,这样才会计划好剩下的时间,而不致虚度不是么?”
“话是如此说,可是您刚才太直接了……”
各科主任似乎都猜到章医生又一次施展他的“预言”了,所以不免一边跟着院长送他到医院门口一边低声谈论着。曹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也跟了过来。
医院门口围了很多人,对着一位推着手推车的男子指指点点,也难怪大家好奇,只见推车上蜷着一个女人,好像得了什么重病,全身用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穿得有些破旧,但很干净。
“这是怎么回事?”院长奇道。转过头去问院门前的保安。
“那个男的是进城打工的,他的妻子担心他一人在外没人照顾,便从乡下来看他,好像怀孕了,又生着病,男的很着急,听说今天咱院来了个有名的大夫,就推着老婆过来看病。”保安答道。
“那怎么没让人家进来?!”院长急道,“刘主任,你快去通知你们科做好会诊准备,快,快!”
普通内科的刘主任立马迅速离开了。院长和章医生也快速跑到男人面前检查推车上女人的病情,谁知刚到跟前男人突然开口问道:“哪位是章领书医生?”
“我就是,这是你妻子吧,她目前为止都有什么症状?”章领书问。
“浑身发热无力,都病了好几天了,我们去你所在的医院想挂您的号,可是……太贵了。”男人说道,“所以一听说您今天到这所医院讲座就赶过来了,可是那边的保安说您在讲座不能打扰……”
这时,刘主任带着护士和推车赶来了。
“好了,交给我们吧,不用担心。”院长忙道。刚想把女人抬到医院推车上,男人却一把拦住了,对章领书急道:
“章医生,我们可是奔着您来的啊!”意思非常明显,只想让章领书看他妻子的病,别人可不行。一时间,院长和主任们都有些尴尬。
章领书一开始是救人心切,不想和来人多有争辩,想稳住男人进医院看病是要紧,他刚转过头要和院长说马上实施救治就看见一边的曹旸正微笑着看着他。所谓笑者无心,观者有意,这一看不要紧,章领书马上改变了主意。
“既然如此,那就坐我的车和我回社区医院吧。”
“嵩江区还是比较远的,章医生,还是在我们医院实行救治吧,我们不插手,让您来也行。”院长看了手推车上的女人一眼,仍旧建议道。
“不用,我的车快,再说我刚才简单看了看,初步断定是发烧,所以没关系。”
“可是……”院长还想坚持什么。却只见章领书对男人开口:
“把你的妻子抱到我的车上吧,我带你们去我的医院。”
说罢,他和院长及主人们告了别,赶忙驱车离开了,一旁有好些围观的记者,本想在章领书讲座后采访他,因为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在医院讲座,可是也被这突发的事件打断了。曹旸一边望着开始散开的人群和一旁懊恼的记者们一边退到了墙角,小声道:
“七十四。”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白色披风的瘦削男子凭空出现在了她旁边,胸前绣着鬼符字:柒拾肆。
“大人,有何吩咐。”
“你跟着章领书去他的医院,那个女人在上章领书的车后脸上浮现出死气,我看有些不妙。”
“那么大人,您是想我救她?”
“你只需去看看事情发展的形势,切不可做多余的事,生死有命,一切皆有定数。”
白七十四还想再说什么。但终究只应了一声“是”便消失了。
三
傍晚,曹旸回到公寓,一进门便看见冷着脸坐在沙发上的曹殷,和站在曹殷面前的白七十四,他的怀里似乎抱着个什么东西。曹旸无奈地笑笑,虽然白七十四一半的脸都被披风遮住了,但是她还是能感觉到他的脸上挂着怜悯。
“七十四,你回来了呵。怎么样?”曹旸问道。
七十四看看曹殷,刚要开口,就被曹殷打断了:“我们必须要对章领书采取措施了。白,我想知道你昨晚对我承诺的帮助在哪里。”
“那个,哥哥,我能先听听发生什么事了吗?等七十四说完了你再训我也不迟。”曹旸一边换下外衣一边笑道。
“大人,在您回来之前我已经把事情简单地和曹殷大人说了一遍了,不出您所料,那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