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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跟蒋峰低语了一阵后,阿中带着那脸招牌式的油滑笑容冲赵白城招了招手,“傻小子你运气好,我们头儿让我放了你。走吧,我送你一段路。”
赵白城迎着他毫无异样的目光,意识中微微传来一声嘶鸣,随即也咧嘴笑了起来,“那我媳妇呢?跟我一起走吗?”
“她还有用,不能放。”阿中淡淡回答。
赵白城一步三回头,被强推出了山洞。阿中的耐性显得出奇的好,既没打也没骂,只是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磨蹭。宁小蛮身子发颤,逼着自己不去看赵白城,唯恐他拒绝离开,白白错过这个逃命的机会。
赵白城到底还是走了,连句话都没来得及留下。蒋峰扫了眼同伴,目光奇异,“说到底,连傻子都知道活着好啊!一口一个媳妇叫的欢,这不也照样撇下人走了吗?”
秃子啧啧几声,半真半假道:“小丫头,那傻小子不要你了,还是叔叔要你吧!”
“叔叔!”宁小蛮突然脆生生地应了声,望着眼睛快要笑没的秃子,一字字问道,“你是因为皮比猪还厚,才长不出头发的吗?”
众人听了都是大笑,秃子恼羞成怒,恶狠狠道:“小嘴倒是挺厉害!等着去阴曹地府找你的小男人吧!”
宁小蛮脸颊立时变得惨白,这才知道他们竟是要害赵白城,猛然迸发出一声尖叫,便要往洞外冲去,却被苏苏拼命拉住。
“小蛮别怕,他不会死的!你相信我啊,他肯定不会死的……”苏苏颤抖得比宁小蛮更厉害,无论如何也不肯撒手。
这里所有人当中,只有她听到了赵白城体内的那声嘶鸣。
第二十五章血色将至()
阿中说是要送赵白城下山,走的却并非来路,而是逼他往山谷南边行进。
两人一前一后,在平滑如镜的雪地上趟出蜿蜒足痕。赵白城没法回头多看,就只能听着对方的动静。阿中一反常态的保持着沉默,到了距离山洞几里远的地方,眼看着积雪越来越深,以赵白城的身高再往前走恐怕要没过腰际,这才慢悠悠地开了腔。
“傻小子,你知不知道这个什么老虎嘴,有两条路能过山?”他的语气很平淡,像在长辈在跟晚辈随意聊着天。
赵白城“嗯”了一声,显得很奇怪,“我知道!一条路就在这边,要翻山是能翻,就是有点绕远。你咋知道的啊?”
“你蒋叔叔告诉我的啦!”阿中笑了笑。据蒋峰说那张军事级地图是雇方提供,原本人人都没当回事,现在却是派上了不小的用场。
活人向导确实在某些时候比地图更有用,但现在只要走出老虎嘴,距离出山已不远,这傻小子就等于完成使命了。蒋峰并没有交待太多,但阿中却明白,他让自己带赵白城来此,实际意义要远远大于废物利用。
两条路,一个路标。
“你们都认识路了,还带我来干啥?我能走了吗?”路标相当天真地问。
阿中盯着赵白城的后脑勺,右手慢慢探向腰间,“嗯,不着急。傻小子,你读过书没?知道有个词叫舍己救人吗?”
“好像听小蛮说过。”赵白城挠挠头,透出腼腆神色,“她成绩比我好,每次都考第一,我每次都是倒数第一。”
“舍己救人就是说,你死,大家都能活。你那么在乎你的小媳妇,一定肯拿自己的命,换她的命吧?”阿中的手已按在了枪柄上,跟将死者聊上几句是他多年的爱好。看着、听着、感受着对方一点点堕入绝望,对他而言是极大的享受,眼前这孩子甚至还在幻想可以活着离开,即将动手的此时此刻,他的心情也格外愉悦。
“小蛮不光是我的媳妇,她比现在更小的时候,就经常照顾我啦!有一次我做梦,梦到妈妈活过来了,说是跟小蛮说好了,让她帮忙看着我,每天问我饿不饿,冷不冷,晚上睡觉有没有蹬被。我想我妈想得狠了,就偷偷叫小蛮妈妈,趁她睡着的时候叫过一回,后来想想自己真有点傻。要是让人听见了,还不知道该怎么笑我……”
赵白城对身后慢慢抬起的枪口浑然不觉,仍旧头也不回地一步步向前走着,嘴里像在自言自语,“我家里没人的,就我一个。要是没有小蛮,我大概早就活不成了。你问我肯不肯拿自己的命换她的命,那肯定肯啊!从小时候到现在,每次她不小心磕着碰着,我都要骂她老半天。那个矮子割了她一刀,我看得肠子都绞起来了,心里可真是疼得厉害。女娃娃家最要好看,那疤估计一辈子都去不掉了吧?”
“话说得挺明白啊,看不出你还懂怜香惜玉!”阿中低低狞笑,拇指一蹭打开保险,却发现赵白城渐行渐高,两条腿原本在雪中陷得极深,竟慢慢露出了膝盖,然后是小腿。
地热?
阿中怔了怔,随即看到前方林带飘着淡淡雾霭,已确定此地积雪层较薄,确实是由于地热原因而融化。在急于脱出大山的前提下,这个发现无疑极具价值——如果由此地往山上整条路都是如此,哪怕只有一半如此,要翻过大山岂不是变得容易百倍?
“走,往上走!”阿中喜形于色,收起了枪。
赵白城连半个字都没问,老老实实依言转向。两人一直走到林带深处,阿中见积雪逐渐浅到盖不过脚踝,部分地面甚至裸露出青褐植被,热腾腾地冒着白气,不由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
看样子走这条路线就对了,他多少有点庆幸没急于一枪毙了赵白城,不然的话还得费劲把尸体背回那边,放在另一条路上充当引开追兵的路标。
“跟我回去吧!看你也挺可怜的,回去我就让头儿放了那小丫头,你们一起下山回家。”阿中画了个饼,同时想起不知道哪个名人说过的一句狗屁名言——多用脑子,就能少费力气。
赵白城正走到一株巨大的白松下,慢慢停下脚步,转身望向他,“是要把我带回去弄死吗?然后丢在雪地上,引追来的人走那条路?”
阿中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对着赵白城完全改变的眼神,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问过我那么多个知不知道,我也来问你一个。”赵白城咧开嘴,一口白森森的牙齿衬着只能用狰狞来形容的神态,让他看上去似乎换了个人,“你知不知道,我是在山里长大的?”
这句近乎废话般的对白,却引发了阿中歇斯底里的反应。从无数次搏杀中得来的危机直觉,正如针刺般尖锐无比地贯穿意识,在这一刻他再也顾不得对方仅仅是个孩子,肩头略微一沉,枪已再次握在手中!
赵白城往后退了退,像是在害怕,但目光却带着猎食者才会有的残酷。阿中见他往树后躲去,当即大步上前,几步之后突然踏中雪下某物,只听“咔嚓”铁器钝响,一具黑黝黝的捕兽夹已跳了起来,在雪泥飞溅中死死咬住了他的脚腕!
钢铁锯齿毫不费力地切开皮肉,深深扎入骨头。阿中嘶声惨叫,带着这沉重的累赘跄踉几步,另一只脚竟是又踏中第二只捕兽夹,在锯齿咬合的钝响中失衡倒下。
突如其来的剧变并没有让阿中失去应变本能,他倒地后竭力仰直身体,双手持枪,死死瞪视前方大树,只等赵白城露头就要搂火射杀。
“装傻来害老子?你出来!出来啊!”阿中又惊又怒,全身抖个不停。
他本是由第一流的部队打造出的人形凶器,哪怕再惨烈再离奇的杀戮场面都司空见惯,但眼下正在经历的却唯有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隐忍阴狠,滴水不漏,这样的孩子,还能叫孩子吗?
身后积雪被踏动的细微动静传入耳里,阿中如同被火烫到的猫一般,翻了个身刚掉转枪口,一块高高举起的大石已带着风声砸上了他的脑袋。
在失去意识前,他勉强看清了那人正是赵白城,极度的错愕与惊恐在脑海中无限放大,最终随着黑暗到来而就此定格。
——这小子什么时候转到后面来的?
阿中自然没法得到答案。再次恢复神智后,他发现脚上的捕兽夹已被卸下,整个世界却是颠倒的,自己被麻绳倒吊在一棵树上,双手反绑,衣服被全部剥光,身体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寒风之中,居然不觉得冷,反而有种奇异的燥热感。
“我爷爷说,这玩意跟火铳一样,以前都叫火器。”赵白城举着那只易主的手枪,看了一会,随手丢在雪中,“不会玩,还是刀子容易点。”
阿中大口喘息着,看到那柄从不离身的沙俄制式“切割者”,也被赵白城从腰后抽出,嘴角不由得抽紧,“你想干什么?”
在身为鱼肉的前提下,如此傻逼的问话正是各类国产连续剧中各类女主的御用台词,阿中在军队里曾跟许多兄弟就这一点大肆嘲笑所谓导演的脑子里是不是只装着女演员的奶子和屁股,而今天他却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把这五个字完整复述了一遍。
“我在耍花样啊!”赵白城似乎很奇怪他会这么问,“你说了,只要我敢耍什么花样,就要对小蛮怎么怎么。我有点不信,所以就耍耍看。”
“叔叔哪有那么坏,叔叔跟你开玩笑呢!”阿中强笑,嘴里隐隐发苦。
自己已被吊得像农村屋檐下的腊肉,“傻”小子这手花样耍得只能说是毫无破绽,高明之极。尽管想不通赵白城是通过什么方法,才把自己吊到这样的高度,但显而易见,捕兽夹和绳索并非凭空掉落,这里是他的主场,当初说过的打猎应该确有其事。
“那个苏苏到底是什么人?”赵白城掂着军刀,分量比放血条略沉,有点不太趁手。
阿中没明白过来他为什么会对这一点感兴趣,却仍旧老老实实道:“你问她?她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蒋老大接的活,让我们去把她绑来,藏好了以后再通知雇主,也就是请我们干活的人。你都看到了,小丫头一路上都在扮哑巴,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