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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宇凡吁吁喘息着，目光锐利地扫描着四周，但内心却前所未有的慌乱，比面对死亡还要恐慌。随后便看到了漂浮的山岭岛屿间、肉块堆积的怪物跳跃嚎叫，似在嬉戏，筋骨比精铁还要坚硬。那高如铁塔的庞大身躯，勉强能看得出人形。
怪物们身上都积压着癫狂的气息，忽然不知因何而发恼，有两位厮打起来。几乎毫无招路可言，像野蛮人那样爆发出汹涌的法力，毁灭性地轰击对方。只听得轰隆爆响，两人的手臂都在炙热的光流中溶解。而有位竟不要命地扑倒对方，张口撕咬对方的脖颈，一大块肌肉直接被咬断，唇边鲜血淋漓而落。
“他们是……失败品。”萧宇凡瞪着眼睛，勉强挤出这几个字，尽管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惜那熟悉的盘古元神仍把他内心搅得一团乱：“我和他们是同类，和这些怪物……这不是真的。”
目之所见、耳之所闻、心之感应，所有的冲击混流融汇在一起，嗡嗡直响的大脑接近于崩溃，没有思索的能力。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尖锐的刺痛突然袭击神经，萧宇凡眼睛浮上血丝，他抱紧脑袋，不可抑制地发出悲鸣。
“宇凡！！”玉墨将萧宇凡搂在怀里，似乎想将他从噩梦唤醒：“醒醒宇凡，你不同于那些怪物，你有自己的意志，有自己的理想，不能在这里被击垮。”
玉墨的话语模模糊糊地传进耳中，似隔了层窗纱，令人难以听清晰。而如汹涌波涛鼓动他内心的乃是怪物们悠远深沉的长啸，累积了亿年、万年的忿怒与悲哀。胸腔的鼓噪声越来越大，萧宇凡情不自禁地跪倒，浮着血雾的眼帘似乎看透了怪物们每日嗜血的画面，似乎看透了那被拘束的孤独怎样渐渐走向疯癫。
“呜啊啊啊！！”
萧宇凡跪坐下来，往昔的眼前的影像压垮了自己，以前凌天宫的敌对手曾骂他怪物、杂种，喧闹的嘲笑声似乎在呼应着眼前的事实。如果自己是失败品的话，是不是也会被永世拘禁起来，每日过着非人的嗜血生活，在疯狂厮杀中寻求自己生存的意义。冰冷的战栗感蔓延四肢，萧宇凡内心紧缩成一团。
“怪物是怪物，你是你！”白虎不知什么时候过来，啪的一巴掌扇过来，脸上留下五道血红的印记：“别那么没出息，给我迷失心智！”
“二、二哥！”萧宇凡被扇得脑袋嗡嗡直响，所有淆乱的思绪全被这一巴掌打断，从迷怔中总算清醒。
“你还记得我是你二哥啊。”白虎没好声气地狠狠瞪着他：“我还以为你会把那些怪物叫做二哥！令玉墨担忧了，还不快道歉。”
玉墨搂抱着他，脸上担忧的成分还没有完全褪去，手臂还在因萧宇凡的痛苦而颤抖，她强颜笑道：“不必道歉，我还希望宇凡能理解母亲的苦衷，不要因此而误解她怨恨她。”
萧宇凡还没整理好思绪，沉默着不知如何答言。旁边玄武忍不住插话嗤笑道：“呵呵，苦衷！？事实就摆在眼前，还需要误解？”
他的话语毫无意外地遭到白虎的训斥，而玄武不予理会，目光追随着朱雀的身影。在玉墨和白虎照顾萧宇凡、他悠闲观战的期间，朱雀他们都在拼命厮杀，防止那些怪物们靠近。火焰辉映时空，就有不少怪物在烈火中焚化成灰烬。
细细地看去，怪物们的实力基本都在至仙以上，但因为没有受过正统的训练，所以很多都是凭借一股蛮力在干架。乱七八糟地轰击各种法术，只要法力不竭，就持续地释放法力，一点都不节省——或许他们根本没有多少思考能力，来合理安排法力的释放。所以战斗基本上一边倒，怪物们单方面地被猎杀。
远处没有惊动的怪物们，则挪动着庞大的肉块身躯，跳跃嘶吼，疯癫野蛮，没有一点正常人类的样子。这副畸形的画面冲击着视野，怎么也无法释然，所以玄武用冷冽的口气对玉墨说道：
“你所要给我们看的就是这个？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惨无人道，呵呵，对女娲的偏见非但没有解除，反而越加深刻。不光我，宇凡也同样怀有此种感受吧。随意的把人当成实验品，失败了就丢掉，任他们堕落疯狂，这是创世古神应该做的事吗？亏她平日还摆着那张正义凛然的面目，真有够虚伪！”
“玄武，我看你活腻了！”
白虎冲过来，重重地落下拳击。但只听得啪的一声，玄武竟然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目光冷冷地盯着他道：“女娲就那么说不得？你还真是奴性十足。”旋即勾唇一笑：“也说不定你心中也藏着质疑，只是不愿表露出来。”
第508章 人族的秘密（）
“你、你这家伙！！”
白虎羞恼成怒，脸颊涨得紫红，身上溢出的仙力猛然膨胀。狂荡的冲击力随着飓风释放而出，登时周围飞沙走石，连漂浮的山岭都跟着移动，树木更是喀嚓喀嚓刮断。
而在这暴风狂岚之中，玄武冷冷哼笑，汹涌的仙力紧跟着释放，光印图腾在脚底绽放出寒光。以他为中心，突然掀起水浪，随着白虎的飓风越掀越高，好似水墙般壮观。对他本人自然造不成什么危害，而周围则一片凄惨，受飓风巨浪的连番袭击，漂浮的山石互相撞击，形成巨大的石流席卷苍穹。青龙和天火蛟他们还在抵御怪物，弄不好就会波及到他们！
“玄武、白虎，还不住手！”
萧宇凡呵斥，同时他腾身飞起，嘴里念念有词。玄武和白虎相隔的空间突然急遽膨胀，推压着空气向四周扩展，正在对峙的两人猝不及防地推移开，紧接着空间爆裂，身体呼地被掀翻。
短短瞬间发生的事情，几乎无人能回过神来。玄武撞击到飘浮的山岩，背部砸得生疼，脑袋也有些晕眩。等到视野变得平静，玄武有些发怔地呆望着萧宇凡。萧宇凡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身边，伸出手来，将他拉起，脸容氤氲着坚毅的神情。
“我相信女娲娘娘。”萧宇凡首先这么说道，目光灼灼地盯着玄武：“相信她制造那么多实验品有她的理由。固然有些失当，但若能引向好的结果，我就能接受自己的身世，以及眼前的一切。”
玄武默默地回看着他，萧宇凡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深邃沉静，返照着他渺小的身影。突然玄武忧郁地笑了笑，带着几分无奈和自嘲：“你当事人现身说法，莫非想劝说我重回女娲神殿。”
“有这方面的理由。”萧宇凡很干脆地说道：“最主要的是眼下紧要关头，我不想浪费力气纠缠于个人得失。”
“宇凡。”玉墨喃喃自语，清丽绝伦的脸颜浮上感动的神色，眼前的少年和以前相比成熟太多，考虑事情不是首先想到个人，而是整个六界的命运：“他果然有着继承盘古大神的资格呢。”
“宇凡。”
同时间空中也出现一道女音，平静淡然却氤氲着无与伦比的威严。玉墨、萧宇凡和白虎都不禁震惊得僵住，旋即便回过神来，他们三人跪倒参拜。
“母亲。”
“参见女娲娘娘。”
而玄武面颊犹豫纠结，自称脱离了女娲神殿，但面对女娲本人，主仆之间的联系突然苏醒控制着他的大脑，所以最后玄武也恭恭敬敬地跪倒迎接，而在低首的那刻，屈辱的情绪侵蚀着内心。
“都起来吧。”女娲缓缓降落，将他们各自的表现都收在眼里，付之一笑，而后目光投放在萧宇凡身上，显露出欣慰的色彩：“难为你了宇凡，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还能保持着纯粹的信任心理。不过是时候该告诉你一切了，由你自己选择要走的道路，我、甚至说六界都不再强求你担起责任。”
以这段话为开头，女娲不紧不慢地讲说道：“当年来自永恒国度的军团入侵盘古空间，我等创世神祗奋起反抗，但在太古天门一役众多将士阵亡，盘古于心不忍，最后用自爆元神的方式成功逼退永恒国度的大军。但他们撤离之时，其军队首领不甘心就这么败走，联合众将封锁了盘古空间，设定了‘只能进，不能出’的规则。若强行出去，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集合盘古空间所有生灵的灵魂原力，冲击打破封锁屏障。”
“所有生灵的灵魂原力。”萧宇凡喃喃复述着这几个字眼，他回想起桃瘴林中九婴和桃金娘的对话，不禁皱起眉头说道：“意思是……杀掉盘古空间的所有人？”
女娲微微颔首：“嗯。盘古空间被如此这般孤立，如果不打破封锁，自个就会慢慢走向衰亡。因为不与外界联系，单一地损耗能量而得不到补充，这个世界早晚会走向垮塌。近些年盘古空间各地能量紊乱，与此不无关系。”
萧宇凡追问了句：“第二次神魔大战我仅有九天至仙的实力，却意外地刺破天穹，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缘故？”
“也可以说有。”女娲继续讲说道：“盘古空间为我等辛苦所创，不能就此毁灭，所以我和伏羲、轩辕一直都在苦思走出去的方法。而蚩尤一心想要去永恒国度，为嫘祖等人报仇，首先也需要打破封锁的屏障——他选择了毁灭六界生灵的道路，因为这条道路最为快捷最能见效。
固然仇恨不可忘却，但也不能令生者为死者陪葬，毁掉我们创世神祗辛苦开辟的结晶——盘古空间。就此我们同蚩尤出现分歧，他在毁灭六界生灵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而我则希望找寻到新的‘力量’来平衡灵魂原力。”
“新的力量，莫非和创造人类、那些怪物有关？”玄武以笃定的口吻猜测道。
女娲没有隐讳地大方承认，注视着萧宇凡静静说道：“我创造人类之时融合了太神、天魔、天妖三种神力，所以人族潜力无限，并非众所认定的那般低弱。尤其人族的资质绝佳者甚至能承受盘古元神的嵌入，你和昌骆便是成功的例子。”
萧宇凡口气迟滞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