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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浪子?〃〃不错!〃〃复仇使女什么来路?〃〃不知道!〃〃你会不知道!〃山羊胡老者目光一闪,抿了抿嘴角,寒森森地道:〃你指出杀人者是复仇使女,而且你跟她又是同走一条路,你会不知道?〃〃适逢其会,巧遇罢了。〃〃你怎知道她是复仇使女?〃〃她自报的号。〃〃她人长得什么样?〃〃年轻,很美!〃〃哈哈哈哈、…〃山羊胡子老者大笑起来,象听到什么有趣的事,笑得十分开心;好一阵子敛住笑声道:〃浪子,你言不由衷!〃〃何以见得?〃〃复仇使女是新出道的,在血洗王家之前,江湖上没这名号,根据消息,她做案时并没报名号,只在场留下了复仇使女三个字。
而她本人是蒙面的,一个特殊的标记,就是她的蒙面巾上绣了柄红色短剑,以她的狠辣而言,你目击她杀人,她为什么不杀你?〃目光盯在宫燕秋的脸上。
〃不知道!〃宫燕秋仍是老话一句。
他是真的不知道,事实上要不是他在普慈庵外树下歇凉碰碰上尼姑被杀的事,根本就不会知道有这一号人物。
〃真的不知道!〃老者追问一句。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眼睛最不会说谎,他的眼神表现的十分坦然。
〃老夫有办法证实你的话。〃说着,示意长衫汉子把剑交给他。
长衫汉子立即双手把剑奉上,然后倒退开去。
宫燕秋心中一动,不知对方将如何证实。
山羊胡子老者接剑到手,抖了抖,先亮开了架势,沉声道:〃浪子,听着,这关系你的生死,你必须竭尽所能,接老夫这一剑,你只要有一丝保留,便是自误,现在你拔剑!〃眸子里慑人的冷芒重现。
长衫汉子和四名手下眼鼓鼓地望着。
宫燕秋连鞘带剑缓缓抬起、平胸,然后右手五指搭上剑柄,面色一片冷清。山羊胡老者眉头微微一皱,很细微的表情,旁人不易觉察,宫燕秋倒是注意到了,但却无从忖恻对方的心意。
皱眉,本来就是极普通的动作;平常当然不值得去深思。
但宫燕秋本身却在不知不觉中变幻了几次脸色,等神色定下来,他已经作了决定,很痛苦的决定。
长剑缓缓离鞘,斜扬,很古怪的架势。
山羊胡老者再次皱了下眉头,当然只是一瞬,便又回复他慑人的神态。
双方对峙,凝立如山。
现在已是黄昏时分,四周的景物在逐渐模糊中,但场中的空气却紧张的令人有窒息之感。
〃接剑!〃暴喝声中,山羊胡老者长剑劈出。
惊心动魄的一声,分不清招式剑路,给人的感受是这么要命的一击,象是骇电撕裂空间,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抗衡。
宫燕秋的剑腾耀而起,象铁匠在火红的热铁上敲下的第一锤,火花迸溅,耀人眼目。
急促而短暂的金铁交鸣,乍爆乍冷。
宫燕秋已退离原地四尺有多。
〃成了!〃山羊胡老者垂下了剑:〃老夫已得到证明,你的话不假。〃说完,把剑抛还给长衫汉子,眸子里的冷芒也同时收敛。
宫燕秋也收了剑,但心中却是老大一个谜,这老者究竟如何证明的?就凭这一回合么?尤其对方曾经两次皱眉头,为的又是什么?〃浪子!〃老者接着开口,〃你是一把难得的好手,能接下老夫这一击,你应该引以为傲,很可贵的了。〃说着,将头微点;一副老大自负的样子。
宫燕秋默然不语。
山羊胡老者抬了抬手,沉声道:〃撤退!〃深深望了宫燕秋一眼,转身疾步而去。
五名手下也跟着退离空地,到了路边,各各上马。呼啸而去。
宫燕秋深深吐了口气,目送对方消失在暮色里,然后步近屋门 ,开口唤了一声:〃春姑娘!〃一顿之后又道:〃没事了!〃门里传出春如儿颤抖的声音:〃浪公子!请进。〃浪公子,相当别致的称呼,宫燕秋直觉得好笑。
举步踏进半掩的门,屋里正好亮起灯火,十分简陋的布置,除了粗重的家具,可说什么也没有。
春如儿站在桌边,脸上余悸犹存,心神没定下来。也难怪一个乡下弱女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多谢救命之恩。〃〃好说,小事一件而已!〃〃请坐。〃春如儿拉过一把竹椅子。
〃不必了,还是看看令堂……〃〃请稍待!〃春如儿转身掀起上首房间的黑黄布帘。〃娘,郎中先生替您看病来了。〃〃孩子,不必了,娘的病……多半不会好了。我刚刚又梦见你爹…唉!孩子,要不是为了你,娘早就咽下了这口气。〃〃娘!〃春如儿凄唤了一声,进入房里。
不久,房里亮起了灯火,布帘再掀起,春如儿说道:〃浪公子,请进,真对不起,房里龌龊得很。〃春如挪了张木凳到床边。
〃浪公子,要把脉么?〃〃当然!〃宫燕秋坐到床边,春如儿把她娘的手拿出被子,宫燕秋三指搭了腕脉,细察脉象之下,不由大感讶异。
虚弱但没有病,脸上的气色也不怎么坏,完全不象久病不起的样子,是自己的功夫不够,诊不出病来么?心念之中,不由皱眉沉吟起来。
他把锦袋解下平放桌上,取出几个小瓶,有丸子,也有药散,再拿出切好的纸,配了六个小包,道:〃早晚各服一粒,白开水送下!〃〃是,浪公子。〃春如儿明眸泛了光,脸上尽是感激之色,略带羞怯地道:〃这药费……〃〃不用了!〃宫燕秋边收拾边道:〃在下行医是随机缘,从来不收药费,也不是专门行医,很对不往,没能为令堂效劳。〃〃浪公子,您这一说……我岂不愧死,彼此非亲非故,萍水陌路;蒙公子仗义相救于前,仁心赐药于后,此恩此德,没齿难忘。〃〃春姑娘,在下一向不喜欢套语。〃〃哦,是!〃春如儿笑了笑,笑容象一朵初开的幽兰,娇而不艳,〃浪公子,我娘患的是什么……〃〃这……〃宫燕秋一笑,道:〃在下医理不精,诊不出令堂到底得的什么病。她平常饮食起居怎样?〃〃饮食倒也勉强维持正常,就是无力起身下床。〃〃唉!〃老妇叹口气,摇头无力道:〃孩子,娘早说过;娘得的是心病,药石是无效的,不必枉费心了,迟早…总是要走这条路的。〃说着,轻轻闭上眼睛,又道:〃请这位先生外面坐吧!〃春如儿歉然地道:〃浪公子;对不起,请堂屋里坐!〃转身上前打起帘子。
宫燕秋到堂屋桌边坐下。
〃浪公子,这……该怎么办?〃〃嗯!〃宫燕秋略作思索,〃既然令堂得的是心病,心病必须心药医,一般药石是无济于事的,在下看……这么着好了,配几味提神扶虚的补药对令堂的病体也许会有所帮助。〃宫燕秋说着心头升起了微薰之感,似有一股极微妙的东西流过全身,他为之呆了一呆,暗忖,可惜她不是武林儿女,双方有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浪公子!〃春如儿又开了口,〃您说您行医是看机缘,既然来到寒舍,就算是有机缘,希望您不嫌弃,让我用一杯水酒略表心意。〃〃这…〃宫燕秋面有难色,他很想拒绝,然而似乎有一种无形的东西使他说不出拒绝的话,话到喉头,就是挤不出来。
〃浪公子,乡下人家,不太讲究男女之别,请不必在意,我这就去预备几样小菜,您宽坐片刻。〃好像是有绝对的把握能留客,不待宫燕秋的反应,便姗姗挪步走到后面去了。
宫燕秋只好坐着不动。
现在,只他一个人枯坐,心里并不宁静。
他开始想事。首先想到的是复仇使女紫薇,那美得别具一格的野艳女子,十天前她在南阳做下灭门血案,杀尽王家男女二十七口。
这是天地不容的罪,她不是复仇使女,简直是女屠夫了!一个少女,真的会残忍到这种地步?放任她如此下去,定会掀起江湖上的血雨腥风,有为之士,能坐视么?其次,他又想到了谷家的二总管,那蓄着山羊胡的老者;他的功力己达到了惊人的地步,像那等身手的江湖上并不太多,而他对事件的处理,却大出人意料之外,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最后,他想到春如儿的娘,据脉象气色显示,她根本没有病,她自己说是心病,一个乡下老太婆,会有什么心病?尤其是她鹤发红颜,满头白发而脸孔却仿佛五十上下半百的女人,是真有什么心病把头发催白了么?想着想着春如儿却已端菜出来,摆在堂屋的方桌上。
她进出了三趟才算摆布整齐,六个小碟,荤素各半,不名贵,但看上去十分精致,她斟上了两杯酒。
〃浪公子,不必挪位了,就这样随便坐吧!〃她落落大方地在宫燕秋的对面坐下,举杯道:〃浪公子,粗菜薄酒,请不要见笑,我敬您一杯!〃〃好说,谢啦!〃双方碰杯,春如儿又斟上。
〃请随便用菜!〃〃不客气!〃菜的确很精致,色香味俱全,普通人家的大闺女,除了女红之外,烹调也应该是必备的手艺之一。
像春如儿这种秀气横溢的女子,有这种才艺自不在话下。
〃姑娘烧得好菜!〃宫燕秋由衷地赞美。
〃哪里,苍促料理,您能下咽就不错了。〃〃酒也不错,府上怎会有现成的……〃话说到一半,觉得不妥,但已无法收回,他是直觉地认为她家只母女二人,却没考虑到可能还会有别的男人。
〃哦!家母有时也喜欢喝两杯,所以经常预备。〃〃府上只贤母女二人么?〃〃是!寡母孤女!〃说着,面上顿现黯然神色。
〃噢!对了……〃宫燕秋赶紧改变话题,以维持原来和谐气氛,〃令堂会喝酒,最好不过,在下那几包药如果用温酒调服,收效更快!〃〃谢啦。〃春如儿在原位上欠了欠身。
就在此刻,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既然变成一家人了,还这么多礼则甚!〃随着话声,堂屋门被震开,一个青衣少女出现门框边。
赫然就是复仇使女紫薇。
两人同感一怔。
〃啊!是……这位恩姐……〃春如儿忙起身离开座位。〃请进!请进!〃紫薇是救她脱离假尼姑魔掌的恩人。但她并不知道她的来路。
紫薇充满慧黠的野性目光环视一周之后,停在宫燕秋的脸上,人却站着没动。
宫燕秋几乎脱口叫出复仇使女的名号,但他警觉地忍住了。
他怕吓着这对母女,同时也不愿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