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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不能小看你娘啊,她要是设个套,一般人过不去,你也不能小看她的决心,你别以为你是她儿子,她就不会整你。你也别以为韩青一向光明正大,就不会默许别人整你。孩子啊,你还小
冬晨愤怒地问:“对你来说有没有必须要坚持的事?”
冷慕沉默。当然有,比如,我的命,我儿子的命。
冬晨问:“如果你不为别人坚持,族人死光,将来谁为你坚持?”
冷慕沉默一会儿:“你要权衡得失。”如果现在就会死,你就先别担心以后的事了,是不是?只有现在活下去,才能为未来打算,不是吗?
冬晨转身离开。
如果全世界都不给你正义,你要不要同他们和谐?
你仍需坚持,因为人当然有从众心里,他们会附和最大多数人的意见,可是如果众口一词都不能压倒你,就会有人开始思考,你为何坚持?你的坚持是否有道理?如果你死不改口,自然会有原来不那么坚定的人,转而支持你,你会得到你的支持者。如果都选择和谐,基督教根本不会存在,佛教不会在中国生根,人类永不会再进一步,地球永远是宇宙中心。
冬晨转身下山。
冷秋正在青白享受习习轻风,淡淡花香,满园桃李红红白白地绽放。
身后脚步声,停在那儿半天没动静,冷秋只得回身,看到冬晨,哟,小子,我没找你,看来你是先来找我麻烦了。
笑笑:“回来了,你们掌门人可好?”
冬晨慢慢走过来:“韩掌门要我做长老。”
冷秋一愕,然后笑道:“恭喜,少年得志,日后可大展宏图。”
冬晨道:“他要你回来主持冷家事务,我不同意。”
冷秋想了想,诚恳地请教:“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应该灰溜溜地离去,还是向你苦苦哀求?”
冬晨瞪着他,呃,你的反应好奇特,这话是什么意思?
冷秋笑了:“我猜下,如果你的反对意见生效,你会很有风度地很有礼貌地为我送行,表示你是个谦谦君子。既然你来赶我走,那一定是君子的另外一个品质,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这么说来,韩青的提议竟然被接受了吗?按说,你应该可以说服冷慕反对啊。”
冬晨咬住嘴唇,半晌:“你杀了你弟弟,你后悔过吗?”
冷秋沉默一会儿:“他是我的血亲,他不过教了你几年功夫,他同我在一起几十年。不管我们争执也好,有原则上的分歧也好,我有难,他会冒生命危险过来。你觉得,我会希望这样一个人死吗?你认为我是与你不同类的生物?或者,我有与你不同的认知方式?所以,你根本不必把我当人看,可以直接问我,杀了我弟弟后不后悔。你估计我根本不会有感情,或者即使我觉得痛,也不值得关注。”
冬晨的脸色微微惨淡,是!我觉得你根本没有感情!
冷秋继续道:“一群人怎么能做出屠杀另外一群人的事,就是这样想的。非我族类,不管叫夷人也好,野人也好,或者,归类为坏人,反动派,总之对方只是低等动物,杀了他们不会产生心理负担。我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你对我的敌意。有人驾车时不小心把自己的孩子撞死了,你会不会去问他,后不后悔自己莽撞驾驶?”
冬晨呆了半晌,终于平静一点:“如果你心怀愧疚,你就应该接受你应得的惩罚!你就不应该回到冷家山。”
冷秋笑了:“韩青不顾冷家规则,罔顾集结令私自下山,你觉得,他是否应该对冷思安的死负责,做为师长,是否应该对他弟子韦帅望在温家的屠杀负责?如果他遵守集结令,让我闷死在地下,你觉得,他是否应该对我感到愧疚?”
冬晨愣了一会儿:“不,韩掌门”
冷秋看着冬晨:“你觉得他理当辞职?那么,这里面,唯一什么也没做错过的就是冷慕了,因为他什么都没做过。”
冬晨道:“韩掌门!我不觉得”
冷秋淡淡地:“我曾是冷家的掌门人,我一句话就能决定数百数千人的生死,而且,我每天都在做抉择,诸葛亮错用了马谡,害死多少人,按你的标准,流放一万次也不够,为他的错误负责的是马谡。谁能保证自己的每个选择都是对的?如果我为每一个因我判断错误而死的人负责,二十年前我就死了!如果掌门人都要为因他而死的人负责,没有人能在任上呆过半年!如果你经受不住良心的拷问,这个长老,你还是别干了,不然,很快我就会听到你继你冷思安师父之后,做出同样的选择。”冬晨顿时咬紧牙!
冷秋微笑:“我的愧疚,我的疼痛,不一定比你少,但是,会选择忽视,因为我依旧要向前走。我看在你母亲的份上,向你解释,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是你的仇人,我有感情,但是感情不能妨碍到我。同时,也希望你明白,我不会容忍第二次挑衅。”你希望我缩到山洞里去吗?命运没给过我公平与怜悯,我只得学会坚强。踩到你了吗?对不起,我承认我也道歉。你要踩回我?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我是不可能伸出脚让你踩的。不过,韩青那小子居然让你当长老,我真该抽他的大嘴巴!这分明是针对我的。
冷秋微笑,韩青这小子,真让他哭笑不得。忠心不二与正直无私不能相容,怎么办?一个回来主持大局,一个做长老。看看冬晨,韩青好眼力啊,这铮铮铁骨的言官,真不好对付。
冷秋笑道:“不过,我有我的骄傲,不是你们说一声走,我就走,你们说一声需要我回来,我就回来。”
冷秋看着冬晨:“你听清楚!如果韩青走了,我不会回来收拾这个烂摊子。你去选一个听你大声说反对,还能留你活命的掌门人吧。所以,你好好帮助你韩叔叔,别在他身上百上加斤,他对自己的要求已经够高了。”
冷秋坐在那儿:“你韩叔叔和你娘,不会原谅你说过刚才那番话,所以,我建议你,最好当做自己没来过。”
冬晨茫然转身,他困惑了,他不明白一个杀害自己弟弟的凶手,怎么能够这样理直气壮地逃避应有的惩罚,还说得好象真理在他手里似的。
或者真的是他太年轻吧?冬晨此时不禁怀念韦帅望,如果帅望在这儿,一定能找出这位宰了自己弟弟还大义凛然的无耻之徒的破绽吧?
冬晨走晚了,刚到门口,迎面一辆青车白马停下来,纳兰探头:“冬晨,你在家?韩青呢?”
冬晨愣了愣:“韩叔叔没事,受了点伤,已经好了。”
165,三娘教子()
165,三娘教子
纳兰轻舒出一口气:“那就好。”内心微叹,不过,他很快就要有事了。伸出手,冬晨忙过去扶住,纳兰跳下车,问:“冷掌门还在山上吗?”
冬晨微微不安:“他在里面。”
纳兰看了冬晨一眼:“怎么了?你有心事?”
冬晨忙笑笑:“变故颇多,帅望不见了,冷思安长老死了,韩叔叔受了伤。”
纳兰一惊:“冷思安死了?”刹那想起过去种种,嘻皮笑脸半真半假的调笑,陪着笑脸来找麻烦,被整了之后,一脸苦涩却并不怨恨的笑。她伸手掩住胸口,呀!还以为他依旧是她未来麻烦的来源,怎么,他竟已经不在了?纳兰垂下眼睛,福不双降,祸不单行。心里酸痛,竟不禁红了眼圈。
冬晨愣住:“我以为你讨厌他。”
纳兰长叹一声:“他是很讨厌,可他是个好人。”这世上就有好人,好得很,却经常让你忍不住想踹他。
天底下再没有第二个向她要帐本看看,却让她觉得可以给他看看,只不过得教训一下的人了。
纳兰到此时才觉得,冷思安其实也是自己人,只是站在另一面的自己人。纳兰回头叫平儿:“咱们准备素服一会儿去灵前祭奠。”
后园见到冷秋,先快走两步:“师父。”
冷秋回头,站起来:“白老板回来了,一路辛苦,我们这些人没用,竟劳掌门夫人去别处避难。”
纳兰一笑:“掌门夫人也不是柔弱的小猫,大难临头没能象师父那样勇赴冷家之难已经惭愧,岂能再为大家添拖累。”
冷秋笑着点点头,一脸赞赏,看看,娶这样的老婆,平时凶悍点也值得。
只有原谅她儿子了。
纳兰笑问:“韩青竟让师父屈就青白,师父没给他两巴掌?”
冷秋道:“我屈就青白时,韩青还昏睡着。”
纳兰的脸顿失血色:“啊”
冷秋指指心脏:“心灵受伤。”
纳兰拍拍自己:“吓坏我。”然后又皱眉:“恐怕他的打击还没完,我又带来坏消息。”拿出一封信。
冷秋看着那封落款慕容的信,犹豫一会儿:“还是先让韩青看过吧。”
纳兰微笑:“我听说,你对慕容两兄弟很凶。”
冷秋笑道:“我又不是掌门人,我可以随便说我想说的。”
纳兰道:“慕容卓暴跳如雷,给了冷家很高的评价,包括我。”
冷秋哈哈大笑:“你夸他们了吗?”
纳兰道:“我很克制。后来云姐姐平息了这件事。”
冷秋忍不住暗笑:“感谢你的克制。你的云姐姐依旧那么强悍?”
纳兰点头:“她依旧认为她弟弟做出重大牺牲,我竟然不领情。”
冷秋再一次哈哈大笑。
纳兰扬扬眉毛,冷秋忙忍笑:“抱歉,让你难堪。”
纳兰微笑:“虽然我很克制,不等于芙瑶也很克制。”
冷秋笑问:“这回我可以笑了吗?”
纳兰道:“芙瑶帮我,我就不生气了。”
冷秋笑着点头:“这是最近少见的好事之一了。那么,她帮上忙了吗?”
纳兰摇摇头:“慕容卓要讨伐冷家要韦帅望赔命的威胁,从来就没什么实践性,不用考虑。但云璇公主依旧有铁一般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