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片铠甲都用最好的沙子打磨一新。对他的爪子,他们也是同样地用心在意。爪子
上的金叶被拿掉了,长达六英寸的爪子个个磨得锋利无比,一下子就能把人抓死。
莱拉看着看着,内心深处觉得愈来愈担忧,因为埃欧雷克·伯尔尼松是不会受到
这样的照顾的;而且,他已经在冰天雪地里马不停蹄、不吃不喝地奔跑了将近二
十四个小时;说不定他在气球坠落时还受了伤;而自己却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就把他拉进了这场战斗中来。后来,埃欧弗尔·拉克尼松在一头刚刚被杀死的海
象身上检验爪子的锋利程度,爪子过处,海象皮像一张纸似的被撕开了,他还在
海象的头盖骨上试了试拳头(仅仅两下,海象头便像鸡蛋似的破裂了)。莱拉看
到这些,不得不对埃欧弗尔找个借口,独自一个躲到一边,吓得哭了起来。
甚至通常能让她打起精神来的潘特莱蒙也不敢说这件事有什么希望。她所能
做的只是去问真理仪。真理仪告诉她,他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并再次告诉她,
一定要相信埃欧雷克;而且(这一点更加难以理解),她甚至觉得因为自己把同
一个问题问了两遍,真理仪都在责怪自己了。
此时,这件事已经在披甲熊中间传开了,战场上到处挤满了熊。级别高的熊
占据了最好的位置,还专门给母熊划出了一块地方,其中当然也包括埃欧弗尔的
妻子。莱拉对母熊有着深深的好奇,因为她对她们知道得太少了,但现在可不是
四处闲逛问问题的时候。相反,她跟埃欧弗尔·拉克尼松离得很近,看着他周围
的侍臣在外围显示自己的职位比普通的熊要高,试着去猜他们似乎全都戴着的各
式各样的羽毛、徽章和标志的含义。她发现,在最高级别的熊当中,有的还拿着
个小小的人体模型,就像埃欧弗尔的碎布娃娃似的——通过模仿由他开始的时尚,
他们也许是为了尽量拍他的马屁。让她觉得可笑的是,当他们看见埃欧弗尔已经
把自己的娃娃扔掉之后,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自己的那些娃娃了。该把它们扔
掉?他们现在是不是失宠了?他们该怎么表现?
整个宫殿里到处都是这种情绪,莱拉已经开始看出来了。他们对自己到底是
什么没有把握,不像埃欧雷克·伯尔尼松那样心无杂念、充满自信、不容置疑。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埃欧弗尔,到处笼罩着连续不断的惶惑不安的
气氛。
他们也毫不掩饰地、好奇地看着她,她则羞怯地站在埃欧弗尔身边,什么话
也不说;只要一有熊在看她,她便低垂下目光。
这时,雾气已经散去,空中变得清爽起来;临近中午时分,极地的黑暗暂时
退去——也许是巧合,这正是莱拉觉得埃欧雷克应该抵达的时候。她哆哩哆嗦地
站在战场边上一个用厚厚的积雪堆成的高台上,仰头望着黯淡的天空,整个心思
都在想,渴望那些优雅的不规则的黑色身影从空中飞来,把她带走;或者看到极
光中隐藏着的那座城市,这样她就能沿着日光中那些宽广的大道平地走过去;或
者看见玛·科斯塔宽阔的胸怀,闻到她给她带来的身体和厨房的味道……
她发觉自己哭了,眼泪几乎一流出来就被冻住了,她只好忍着痛把它们擦掉。
她是那么地害怕。熊是不会哭的,他们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大概是人类的一种
本能,没有任何意义。莱拉的手还放在口袋里,紧紧地握着潘特莱蒙的老鼠身子,
可是他却无法像通常那样来安慰她,只是用鼻子轻轻地蹭她的手指。
在莱拉身边,铁匠们在对埃欧弗尔·拉克尼松的盔甲进行最后的调整。他站
在那儿,像一座巨大的铁塔似的,身上的铁甲熠熠闪光,光滑的金属片上镶嵌着
金线;他上半截脑袋包在闪着银灰色光芒的头盔里,上面的眼睛处留了两道很深
的缝隙,下半身穿着一件贴身的锁子甲。直到看见这一切,莱拉才意识到自己已
经背叛了埃欧雷克·伯尔尼松,因为这些东西埃欧雷克一样也没有,他的甲胄只
能保护后背和身体两侧。再看看埃欧弗尔·拉克尼松,他穿得那么整齐,又是那
么强壮。就像愧疚和恐惧一起袭来似的,莱拉觉得心里一阵恶心。
她说:“对不起,陛下,你还记得刚才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她的声音颤抖着,在空旷中显得那么单薄、无力。埃欧弗尔正在用锋利的爪
子撕扯三只熊在自己面前举着的靶子,他把大脑袋转了过来。
“什么?什么?”
“记住,我刚才说我最好先去找埃欧雷克·伯尔尼松,跟他说话,假装——”
但是,还没等她说完,嘹望塔上的几只熊便大叫起来。别的熊全都明白了,
随即兴奋地骚动起来。他们已经看见了埃欧雷克。
“求你了,”莱拉急切地说,“你等着,我去骗骗他。”
“好,好,去吧,去鼓动鼓动他!”
由于愤怒和激动,埃欧弗尔·拉克尼松几乎说不出话来。
莱拉从他身边走开,横穿过战场。战场上空空荡荡的,雪地上留下了她的小
脚印。战场对面的披甲熊向两边一分,让她从中间过去。他们巨大的身躯笨拙地
挪开后,地平线便出现了,在苍白的天光下显得暗淡阴郁。埃欧雷克·伯尔尼松
在哪儿?莱拉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这是因为嘹望塔很高,她看不到的他们却能
看到。她所能做的只是在雪地上朝前走。
埃欧雷克先发现了她。几个纵跃,一阵金属的沉重撞击声之后,在飞溅的雪
花中,埃欧雷克·伯尔尼松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
“哦,埃欧雷克!我做了一件可怕的事!亲爱的,你得跟埃欧弗尔·拉克尼
松进行决斗,可是你没做什么准备——你又累又饿,你的盔甲也——”
“什么可怕的事?”
“我跟他说了你要来,我是从真理仪那儿知道的。他不顾一切地想做一个人,
想要一个精灵,都要想疯了。所以我就骗他,让他以为我是你的精灵,打算从你
那儿逃走,去给他做精灵,但是要做到这个,他就必须得跟你进行决斗。因为,
要不然,埃欧雷克,亲爱的,他们永远也不会让你有机会跟他决斗,不等你接近,
他们就会用火把你烧死——”
“你让埃欧弗尔·拉克尼松上了当?”
“是的,我骗他同意跟你决斗,而不是像对待被驱逐的熊那样直接把你杀死,
获胜的将成为披甲熊的国王。我只能这样,因为——”
“你叫贝拉克瓦?不,你该叫莱拉·巧舌如簧,”他说,“我要的就是跟他
决斗。来吧,小精灵。”
莱拉看着身披旧盔甲的埃欧雷克·伯尔尼松,他是那么精干、勇猛。莱拉觉
得自己心里充满了骄傲。
他们一起朝着埃欧弗尔那座巨大的宫殿走过去,决斗的战场就设在那里,空
荡荡的,四周都是高墙。披甲熊聚集在城垛上,每一扇窗户后面都挤满了白花花
的脸,他们笨重的身躯站在那儿,像是一道雾蒙蒙的厚厚的白墙,眼睛和鼻子黑
点儿般地点缀在上面。站在最近的熊向两旁一退,给埃欧雷克‘伯尔尼松和他的
精灵闪出一条通道,让他们从中间穿过。披甲熊们把目光全都集中在他们俩身上。
埃欧雷克停了下来。埃欧弗尔·拉克尼松站在战场的对面。国王从雪堆积的
高台上走下来。两只披甲熊在相隔几码远的地方互相对峙着。
莱拉离埃欧雷克很近,感到他的体内不断地震撼着,像一台大功率发电机似
的,源源不断地生出强大的电流。她轻轻地碰了碰他头盔下露出的脖子,说道:
“好好打,埃欧雷克,亲爱的。你是真正的国王,他不是,他什么都不是。”
说完,莱拉退到了后面
“各位披甲熊!”埃欧雷克·伯尔尼松大声说道。大殿的四壁发出巨大的回
音,巢里的鸟被惊得飞了出来。他继续说:“这场决斗的条件是这样的,如果埃
欧弗尔·拉克尼松杀了我,那么他永远都是国王,不受挑战,不受异议。如果我
杀了埃欧弗尔·拉克尼松,那么我就是你们的国王。我给你们下的第一道命令就
是拆毁这座宫殿——这座臭气熏天的、可笑的、华而不实的宫殿,把黄金和大理
石统统扔到海里。属于披甲熊的金属只有铁,不是黄金。埃欧弗尔·拉克尼松弄
脏了斯瓦尔巴特,我来的目的就是进行消毒。埃欧弗尔·拉克尼松,我在此向你
挑战。”
埃欧弗尔往前跳了一两步,似乎难以控制自己。
“各位披甲熊!”轮到埃欧弗尔说话了,他大声喊道,“埃欧雷克·伯尔尼
松应我的邀请又回来了,我把他引到这里来。这次决斗的条件由我来定,这些条
件是:如果我杀了埃欧雷克·伯尔尼松,那么就把他的肉体撕碎,扔给悬崖厉鬼,
把他的脑袋挂在我的宫殿之上,抹掉有关他的记忆,谁提到他的名字,谁就是犯
了死罪……”
他继续说完了条件。接着,他们俩又讲了一通话。这是规矩,一种得到切实
遵守的仪式。莱拉望着他们俩,他们是那么的截然相反:埃欧弗尔是如此的富丽
堂皇、高大魁梧、身强体健,他的盔甲是那么的华丽,显得既傲岸而又有王者之
气;而埃欧雷克却没有他那么高大——虽然她从来没觉得埃欧雷克看上去会瘦弱,
他的装备也非常简单,他的盔甲锈迹斑斑,上面坑坑洼洼的。但是,他的盔甲就
是他的灵魂,是他自己制作的,非常合身,他和盔甲是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而
埃欧弗尔对自己的盔甲并不满意,而且他还想再要一个灵魂。埃欧弗尔浮躁不安,
而埃欧雷克却平静安宁。
莱拉也知道,别的披甲熊也在进行着这样的比较。然而,埃欧雷克和埃欧弗
尔并不仅仅是两只披甲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