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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的浴室,加热的横杆上挂着松软的毛巾,浴缸里的水在石脑油灯光下冒着热气。
“你先来,”莱拉说,“我坐外面,咱们说说话。”
于是,罗杰热得缩手缩脚地喘着粗气,走进浴缸,开始洗澡。他们俩以前经
常光着屁股一块儿游泳,跟别的孩子一起在伊希斯河(泰晤士河上游,位于牛津
附近)或彻维尔玩耍。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
“我怕你叔叔,”罗杰隔着开着的门说,“我是说你爸爸。”
“最好还是叫他叔叔,有时候我也怕他。”
“我们刚进来的时候,他根本就不看我,只是看你,而且他很害怕,等看到
我的时候,他又马上平静下来了。”
“他只是吃惊而已,”莱拉说,“不管是谁,见到想不到的人都这样。自从
那次在乔丹学院的休息室见到我以后,他就再也没见过我,所以他一定非常吃惊。”
“不是的,”罗杰说,“不光是吃惊。他看我的时候就像是一条狼,又像是
在算计着什么。”
他往身上撩了些水。莱拉把真理仪拿了出来。
“要不要问问真理仪?”莱拉问。
“嗯……不用了。有些事我倒宁愿不知道。自从饕餮到了牛津以后,我听到
的所有的消息好像都是坏的。早知道五分钟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没什么好处。就
像现在,我知道这间浴室很好,再过五分钟,我还可以用那个热乎乎的毛巾。擦
干身子后,我也许会美美想一想该吃什么了,但就到此为止,不再往下想了。等
吃完饭,我也许会想到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一觉。但再往下我就不去想了,莱拉。
我们见过很可怕的事情,是不是?而且有可能越来越多,所以,我想最好不要知
道以后会出现什么事,我只关心现在。”
“是的,”莱拉无精打采地说,“有时候我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尽管手里还拿着真理仪,但只是一种安慰而已,莱拉并没有去转动上
面的轮子,也没注意到真理仪指针的摆动。潘特莱蒙却在默默地盯着真理仪看。
等两个人洗了澡,吃了些面包和奶酪,喝了点儿葡萄酒和热水之后,男仆索
罗尔德说:“现在,罗杰去睡觉,我领他去。莱拉小姐,勋爵大人问你愿不愿意
去书房见见他。”
在一间有着宽敞的玻璃窗的屋子里,莱拉看见了阿斯里尔勋爵。透过窗户可
以俯视下面很远的冰冻的大海,宽大的壁炉架下面烧着煤火,一盏石脑油灯光被
调得很低,这样,房间里的人和窗外星光下凄冷的景色之间便几乎没有什么让人
分心的反射了。阿斯里尔勋爵靠坐在壁炉一边的一把椅子里,招手让她过来坐在
对面的另一个椅子上。
“你的朋友埃欧雷克·伯尔尼松在外面休息,”他说,“他喜欢寒冷。”
“他跟你说了和埃欧弗尔·拉克尼松的决斗了吗?”
“说得不细,不过,我知道他现在是斯瓦尔巴特群岛的国王了,是不是?”
“当然是了。埃欧雷克从不撒谎。”
“他好像是自愿作你的护卫了。”
“不是的,是约翰·法阿让他照顾我的,就是因为这个他才这样的,他在执
行约翰·法阿的命令。”
“约翰·法阿是怎么卷入这件事的?”
“你要是告诉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莱拉说,“你是我爸爸,是不是?”
“是,那又怎么样?”
“那你早就应该告诉我,就是这样。你不该向人们隐瞒这个,因为等他们弄
清事实的时候,他们会觉得自己很傻,你这样做很残酷。我要是知道了我是你女
儿,那又有什么两样呢?你很多年前就可以把这件事说出来,告诉我;要我保密,
我一定会保密的,不管我有多小,你如果要我保密,我一定会做到。你要是让我
保密,我会觉得非常骄傲,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我都绝对不会说出去。可是,你
从来没告诉过我。你把这件事告诉了别人,却从来不跟我说。”
“谁告诉你的?”
“约翰·法阿。”
“你妈妈的情况他也告诉你了?”
“是的。”
“那么,我就没什么要说的了。我不想让没有礼貌的小孩儿来审问我,谴责
我。我想听听你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和你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把该死的真理仪给你带来了,对不对?”莱拉忍不住大叫起来,眼泪都
要掉出来了,“从乔丹学院到现在,这一路上我一直在照管它。虽然我们经历了
那么多事,但还是把它藏得很好,像宝贝似的对待它,学会了怎么使用。我本来
完全可以把它放弃,然后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但是我还是带着它,走了这么远
的该死的路。可是你连声谢谢都不说,而且一点儿也看不出你见到我后很高兴。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干,但我还是这样做了,没有放弃,即使在埃欧弗尔
… 拉克尼松臭烘烘的宫殿里、披甲熊包围着我,我也没有放弃,全靠我自己,我
还骗他,骗他跟埃欧雷克决斗,这样我才能到这儿来,完全是为了你……等你真
的见到我,你却差点儿晕倒,好像我是你从来不想见的一个可怕的东西似的。阿
斯里尔勋爵,你不是人,你不是我爸爸,我爸爸不会这样对待我。当爸爸的应该
是爱他们的女儿的,对不对?可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这是事实。我爱法德尔
·科拉姆,也爱埃欧雷克·伯尔尼松;我爱一只披甲熊胜过爱我的爸爸。我也敢
肯定,埃欧雷克·伯尔尼松也比你更爱我。”
“你亲口跟我说的,他只是在执行约翰·法阿的命令。你要是感情用事,那
我就不想浪费时间来跟你谈什么了。”
“那把你该死的真理仪拿走吧,我要跟埃欧雷克回去了。”
“去哪儿?”
“回埃欧弗尔的宫殿去。等库尔特夫人和祭祀委员会来的时候,他能跟他们
决斗。要是他打败了,那我也不活了,我才不在乎呢。要是他赢了,我们就派人
去找李·斯科尔斯比,我就坐他的气球飞走,然后——”
“李·斯科尔斯比是谁?”
“是气球驾驶员。他把我们带到这儿,后来气球摔下去了。给你,这是你的
真理仪,一点儿没坏。”
他一动不动,没有去拿真理仪。莱拉把它放在炉床边的黄铜围栏上。
“我想我得告诉你,库尔特夫人正往斯瓦尔巴特群岛赶过来。她一听到埃欧
弗尔·拉克尼松的事儿,就会往这里来。她坐着齐柏林飞艇,带了很多很多士兵,
他们要执行教会当局的命令,把我们全都杀光。”
“他们永远也找不到我们,”他平静地说。
他显得那么从容不迫,这让莱拉不再那么恶狠狠的了。
“你并不知道,”她半信半疑地说。
“我当然知道。”
“那你还有另外一个真理仪?”
“要知道这件事,我并不需要真理仪。莱拉,现在,我要听听你是怎么到的
这儿。从头开始说,一个细节也别漏。”
莱拉便按照他的吩咐讲了起来。她从自己在乔丹学院的休息室里藏身讲起,
讲到饕餮拐走了罗杰,又讲到她跟库尔特夫人待在一起的日子,然后便毫无遗漏
地把随后发生的一切讲了一遍。
她讲得很长。讲完之后,她说:“所以,有一件事我想知道,我想我有权知
道,就像我有权知道我是谁一样。虽然那件事你没有说,但这件事你一定得告诉
我,算是补偿。这就是:什么是尘埃?为什么人人都怕它?”
他盯着她,像是在猜测她能否听得懂他要说的话。莱拉想,他以前从来没有
严肃认真地看过自己;在此之前,他一直像是一个纵容孩子大搞恶作剧的成年人。
但现在,他似乎觉得她快要长大了。
“尘埃是让真理仪工作的东西,”他说。
“啊……我原来就觉得可能是尘埃!还有呢?人们是怎么发现的呢?”
“从某种意义上说,教会对此一直就是知道的。关于尘埃,他们已经宣扬了
好几个世纪,只是他们不叫它尘埃罢了。
“但是几年前,一个叫鲍里斯·米哈伊洛维奇·鲁萨科夫的莫斯科人发现了
一种新的基本粒子。你听说过像电子、光子、微中子这些东西吧?他们之所以被
叫做基本粒子,是因为你不能再把它们细分了:它们的构成物质只是它们自己,
没有其他物质。嗯……这是一种新的基本粒子,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是,对它们
进行测量却非常困难,因为它们根本不是以惯常的方式进行反应的。最让鲁萨科
夫难以理解的是,为什么这种新粒子似乎集中在人的周围,就像是受到我们的吸
引似的,尤其是受到成年人的吸引。儿童也能吸引这种粒子,但很少,直到他们
的精灵固定成某一种形式。进入青春期后,他们吸引尘埃的能力便开始强大起来,
像成年人一样,尘埃也在他们身上积淀下来。
“因为所有这一类的发现都关系到教会的学说,昕以它们的结果必须由日内
瓦的教会当局来宣布。鲁萨科夫的发现是那么的不可思议、稀奇古怪,弄得教会
法庭的监察员怀疑他被魔鬼附了体。于是,他在实验室里驱魔,按照教会法庭的
规定对鲁萨科夫进行了质询。但是,最终,他们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鲁萨科夫
没有撒谎,也没有欺骗他们,尘埃确实存在。
“这就给他们留下了一个问题,也就是要确定这种物质到底是什么。出于教
会的本性,他们所能选择的解释只有一种。教会当局判定,尘埃是人类原罪的物
理证据。你知道什么是原罪吗?”
莱拉抿起嘴,像是回到了乔丹学院、老师对她一知半解的知识进行检查似的。
“差不多知道,”她说。
“不,你不知道。到桌子旁边的书架那儿,把《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