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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闻言,身体微微一怔,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灵越见她的神色古怪,却不好多问。
珍珠在廊下停了下来,跟她说,“这里就是香浮居我们下人住的院子。两排厢房相对相望,一边各有四间。我和果儿住在对面,这边寸心占了一间,还有三间,你可以挑选你喜欢的。”
“公子的下人这么少吗?”她不禁有些好奇。
“不是的,还有五六个粗使丫头,住在后园的厢房里。我们这些贴身伺候公子的住这里。公子讨厌吵闹。”珍珠说话,不紧不慢,“你看到那个月门了吗?”
灵越顺着她的手指,看向对面厢房近处的一个月形拱门,“那扇小门过去,就是公子歇息的院子。公子的卧房和小书房都在那儿。”
灵越微微颔首,心中已经大致了解了香浮居的布局。
三个空房间大同小异,她不愿给别人留下格格不入的印象,便选了住在寸心的隔壁。
房间不大不小,陈设极为雅致,虽是下人的房间,桌椅板凳的用料却绝不马虎。她摸了摸床上的被褥,也是厚实的新棉花。相对于她半年来颠沛流离的生活,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你若缺了什么东西,只管来问我。你既来到公子身边,与我们一同服侍公子,从此就是一家人,千万不要客气。”珍珠的笑容十分真诚。
她的话如同暖流一般温暖了灵越近来孤寂的心,她极力压抑着,才不让自己流露出感动的神色。
“谢谢珍珠姐姐……”她只能这样简短地回应,低头整理着行李。
珍珠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那本是一双纤秀美丽的手,上面生了几个乌青的冻疮。
“看来你在外面受了不少的苦……”她咬着嘴唇,缓缓地说完,忽然快步走了出去。
第六章黄泉之花()
灵越微有诧异,不到片刻,她又走了进来,手中多了一瓶药膏。
“你每天睡觉之前用热水泡手,再涂上这个冻疮膏睡觉,过几天就会好。”
灵越接过那瓶冻疮膏,心如同一根弦被温柔地拨弄,再也忍不住,眼中涌起一股潮热,打着转,却不曾落下。
幸亏珍珠看着窗外,若有所思,不曾发觉她的异常。
“珍珠姐姐,大公子……他好相处吗?”她犹豫着问。
“公子……”这两个字从珍珠的口中念出,十分动听,“公子为人十分宽厚,从不苛责我们,更不用说打骂了,你只要用心做事,公子是很好服侍的。”
她说话间眉目之间分外温柔,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少女娇羞。
“不过……”她顿了一顿,“公子身体不好,经常生病,有时候他也不让我们女孩近身伺候,你和寸心要多用心了。”
灵越点点头,“知道了。姐姐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珍珠没有立刻回答,玉白的面容上微微显出犹疑之色,半天才说,“在公子面前,不要问方才的问题。”
灵越怔住了,刚才她问了什么问题么?
她懵懂的样子落入珍珠眼里,珍珠微微叹了一声,轻轻摇头,“以后不要在公子面前提起林子啊,梅树啊。”
“啊……原来是这个。可是为什么?”她脱口而出。
珍珠瞪了她一眼,“哪儿来这么多为什么,总之不要问就是!”
灵越被她突如起来的火气吓了一跳,当下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珍珠恍觉自己的口气过于激烈了,温言道,“总之你做好分内事吧。我带你去库房领衣服吧。”
灵越连连称是。出门又从那片林子慢慢走过,一座玲珑别致的假山石忽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座假山乍看之下层峦叠嶂,但仔细一看,颇得“透”“漏”“瘦”的资韵,十分精妙,山石之上似刻有三个字,上面落的薄薄一层细雪已经消融,隐隐约约露出斑驳的字体,似被人铲去一般。
她目光留连,脚步不免缓慢停滞。珍珠走了几步,回头一看,见她出神地注视着山石,隐隐露出不赞成的神色。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连忙跟上珍珠的脚步,走上游廊。
沈府朱红色的游廊曲曲折折,每每到了尽头,却又有一转一转,纵横交错,梁柱间的彩画上绘着各色花卉、山水,美轮美奂,富丽堂皇。
灵越在廊间不知多久才到库房,后背已经微微渗出汗来。
她不禁好奇,这泸州巨富沈万山的宅院,到底有大,才能容得下如此蜿蜒如龙的游廊。
明明是宁静的雪夜,天上还挂着一弯弦月,脚下却开出密密麻麻的花,海洋一般在风中摇曳不停。
火红色的花瓣,如同无数弯弦月,密集地簇拥在一起,两侧却伸出细长卷曲的花蕊,犹如燃烧的火焰。
彼岸花!这已刻入心头的幽冥之花,灵越看了一眼,便将叫出了它的名字。
她明明站在廊下的雪地里,不知何时,身边竟幻化出这一大片地狱的花朵,初时一朵两朵,刹那间千朵万朵,同时绽放。一片连一片,那么热烈,那么繁茂,如同诡异的红云从脚下开始蔓延,直到飘向遥远的天际。
红得像火,鲜得像血。在风中一起摇曳起伏,宛如阿修罗之火。
她受到指引一般,赤脚走进这无边的花海里,渐被芳香迷了路径。不知何时,缕缕薄雾缓缓升起,如同女子身上的纱衣,将前路笼罩得更加迷茫。
“父亲!母亲!你们在哪儿?”她忽然变成了一个七岁的孩子,心中写满无助而彷徨。她喊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却没有一个人来。
也许是过了一个世纪,又或许只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的嗓子如同堵上了棉花,已经沙哑得说不出话来。
“孩子,母亲在这儿!”是母亲的声音,那么温柔,充满了慈爱。
灵越回过头,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泪水,扑入母亲的怀里。
母亲穿着洁白的睡袍,头发如同瀑布般从肩膀下一泻而下,宛如神祗。她跪下来,一下一下抚摸着灵越的背脊。
“母亲!”云灵越哽咽了一声,忽然手上一痛,母亲猛然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灵越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母亲,母亲的双眼通红,犹如喷火一般,她死死地盯着灵越,猝不及防将云灵越推开:“不,不!你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早在十五年就已经死去了!”
云灵越趔趄一下,坐到了地上,母亲一步一步地凑过来,忽然吱吱地笑了起来,尖厉的声音犹如匕首一般刺透了重重迷雾:“你是杀人凶手!你是杀人凶手!”
那一声声尖叫回荡在迷雾中,仿佛有千万人在雾中一起声讨:“杀人凶手!”
“凶手!”
“凶手!”
灵越捂住了耳朵,闭上了眼睛,大声反驳:“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可是那些声音无孔不入,它们在不停回荡:“杀人凶手!杀人凶手!”
犹如魔咒一般,声声不绝,无从躲避。
“孩子,你当然不是杀人凶手!”父亲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他轻轻拿开灵越的手,灵越睁开眼,面前的父亲跟从前一样,眼带笑意,她无比悲伤地叫道:“父亲!”一语未毕,热切的眼泪无声地流淌下来。
父亲微笑着看着灵越,眼睛里如同往常一样充满了溺爱。他柔声道:“可是我却因你而死啊!我死得好惨,不信你看看!你看看呀!”
他的眼睛忽然了无生气,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脖子的血喷涌而出,溅了灵越一头一脸。“啊……!"灵越心下大骇,厉声尖叫起来,倏然从噩梦中醒来。
“砰砰砰!”谁在声声敲窗,“灵越,你做噩梦了吧,鬼叫什么,吓死人!”
她半天才听出,那是寸心的声音,嘟嘟囔囔的,带着睡意的抱怨。她满头大汗地坐起来,顿时从迷梦中彻底清醒过来,故意粗着嗓子回答,“对不起,吵醒你了!没事,就是做噩梦了!”
寸心打了一个呵欠,又拖着步子走远,接着听到隔壁门响,想是回房睡了。灵越睡意全消,一摸脸颊,竟是湿湿的。
原来是一个梦啊!可梦中的场景是如此真切,跟实实在在发生的一模一样。
第七章及笄血案()
自从离开云家,半年来这个梦就如影随形,令她夜不能寐。难道是父亲的上天之灵在诉说自己的冤屈,无法安歇吗?
灵越从床中起身,摸到烛台,燃起蜡烛,从柜中抱出一个大包袱来。那包袱所用的老青布已然有些磨损,她咬咬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轻轻翻开。明晃晃的烛光,赫然映照着包袱中的一个漆黑的木牌,那竟是一张灵牌!
灵越将那张灵牌,立在桌子上,默然抚摸。灵牌上的字在忽闪忽闪的光晕之中,明明暗暗显现出来:
“先考云公讳从龙大人之灵”。
那是父亲的灵牌……她当初仓促离府,后来偷偷潜回云府拿走这块灵牌,一路陪着她从青州风雨颠簸到泸州。多少次她饥饿劳累得无以复加,又有多少次她悲从心来无法自抑的时候,只要抱着父亲的灵牌,她便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她看着灵牌,烛光之中又似闪现出父亲的音容笑貌,鼻子又是一酸。
四周一片静寂,唯有雪光透过窗纸,映照着一屋的清寒。
灵越双手合十,低声泣告:“父亲,请恕女儿不孝,竟为父亲招致杀身之祸,死不瞑目。女儿曾对天发誓,必定找到仇人,手刃此贼,为父雪仇。请父亲在上天之灵,保佑女儿找到恶贼。不孝女灵越哀哀泣告,哀哀泣告。”
她拜了几拜,忽然一阵寒风吹来,烛火闪了几闪,倏然熄灭。春寒料峭,冰冷入骨。
灵越在暗夜中寂然半坐,失去了睡意,一年前及笄之日发生的一切如梦般在自己的脑海流逝而去,是那么分明。
那日下午,酒席过后,宾客尽散。她瞅着机会来到父亲的书房,告诉他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