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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兵中的叛教者，也纷纷摸出了雕像，在圈中组成了一个邪恶的字符。
那恐怖的圆圈中，先是死一样的寂静。
慢慢地，人群中开始不断出现低沉的喘息，然后那些微弱的声音此起彼伏，越来越密集。
只是短短一会，无声溪流就汇聚成了咆哮的江河。
只是那河水，大概只会是来自冥界的绝望之河。
痛苦的喊叫声从人群的各个角落不断扩散，每声喊声之后，都有猛然跌倒在地，痛苦翻滚的身影。
在旁人惊恐的注视中，那些发出绝望叫喊的镇民身体表面，不断出现布兰登昨天已经见过的快速衰老迹象，而这种生命力被吸取的症状，源自几个身体瘦弱的老人，但很显然并不满足于只取走这几个弱者的生命。
这样恐怖的效果就像一场巨大的瘟疫一样开始扩散，给本就已经惊慌失措的镇民带来了更加强烈的恐慌。
“魔法啊！是魔法啊！”
“有邪恶的法师！大家快逃！”
惊恐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不论男女老少，都向着各自认定安全的方向跑去。
不时就会有没有被看顾好的孩子，或是已经没什么力气的老人倒在地上，然后被无数往日亲朋好友沉重的双脚践踏过去。
在疯狂了的人群中，也有少数有勇气的人，想要攻击那些举着头骨，看起来像是魔法源头的黑衣人。但他们的勇气，只是让他们更早的领到了通向死者国度的门票。
在他们接近时，才发现，那些站在黑衣人身边的人，多半也是些邪恶的同党。
面对镇民们无力的反抗，他们只是冷笑着拔出了藏好的武器，护卫着那些高举头骨的同伴，冷酷地砍翻所有敢于靠近的人。
反抗的举动就像一锅沸水中冒出的小小气泡，只是短短片刻，就已消逝无形。
圈内一片混乱，本来想要先行回家的那些谨慎的镇民，也并没有更好的运气。
在广场中的杀戮者竟然还不是全部的敌人，布兰登眼睁睁的看着从好几条雾气特别浓重的巷子里，冲出了很多他从未见过的人，那些人截住了想要逃跑的人群，就像一群豺狼一样，开始了疯狂的猎杀。
本来好端端的圣洁仪式，已经演变成了一场充满了血腥气的屠杀。而那个被抢走了头骨的胖牧师卡诺，似乎打算将他的怒火发泄到围观的人群之中，他紧握着战锤——曾经被神祝福过的锤子此时笼罩着一层黑色的浓雾——冲向了站在最靠前的一家人面前。
然后他满是横肉的脸上满是狰狞的笑容，他一把推开想要保护妻儿的男人，在母亲和女儿惊恐的目光中，狠狠的挥动了变得邪气四射的战锤。
一下，两下，三下。
鲜血四溅。
看着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的广场，涅薇儿总算明白了布兰登的顾虑，她有些自责地咬着牙，向着每一个高举双手的黑袍恶徒的脑袋射出愤怒的箭矢。
“没用了，走吧”布兰登看着那些头部中箭，但仍然神秘的保持着站姿的黑袍之人，忍不住叹息道。
看着到处都洒满了红色痕迹的广场，布兰登只觉得心中冰冷，眼眶有些发酸。
他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但刚刚还宁静祥和的城市转眼间变成了如此惨状，作为同类，他至少也算是心中凄然。
但好在，现在实际在掌控着这个身体的灵魂实际上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不仅有着非常强大的理智，还有一点点恰到好处的漠然。
所以他很快冷静了下来，仔细的在脑海中收集着各种各样杂乱的信息，而没有意气用事的冲出去。
“我们还可以帮上忙的。”涅薇儿手心中全是汗水，她尽管无比厌恶那些镇上的人，但听着那似乎无穷无尽的临死前的绝望哀鸣，还是觉得有些揪心的痛苦。
那大概是混杂着愧疚与不安的感觉。
她低头虚弱的问道：“难道我们要转身离开，任他们的滥杀无辜吗？”
“那怎么办呢？我先前的判断错的离谱我本以为只是一些纳西尔没有关注到的余孽打算闹事。但这样规模的异状，那些幕后之人不知道准备了多久。现在，我们没有扮演救世主的力量。而且”布兰登苦笑了一下，猛地向头顶挥出了手臂，一个正在扑击而下的黑影一声闷哼，被戒备已久的万法卷册抡得横飞了出去。
布兰登看着那个被打飞之后仍然顽强爬起来的人双眼中燃烧的火焰样瞳孔，无奈说道：“我们就算不去找麻烦，麻烦也已经来找我们了。”
第27章 伊尔索恩之灾（五）（）
在三人的合力之下，干掉那个偷袭者并没用太久。
偷袭者看起来有些可怕，但他爬起来正想发动攻击时，就被涅薇儿一箭射中了眼睛。
“好箭术。”布兰登赞叹，“一击致命，真是干净利落。”
涅薇儿眨眨眼，把已经捏住了一只新箭矢的手偷偷放了下来。
出于一些自己都不太理解的原因，她不太想让布兰登知道，自己刚刚那一箭，其实瞄的是对手的喉咙。
“别大意！这些家伙没那么好杀！”
布兰登倒是没留意女游侠的异常，他只是想起了那个难杀的像蟑螂一样的巨虫克林特，有些担心眼前这个正捂着眼睛乱滚的敌人也有同样顽强的生命力。
“呿，不过是个脆弱的人类罢了！”
说话间，凶蛮的矮人已经一锤子抡了上去，那个偷袭者的脑壳应声而裂。
白的红的，流了一地。
真是个粗野的矮子！布兰登干呕了一下，还是忍着强烈的反胃感，跑到尸体边，一把撕下了那男人胸口的衣服。
果然，昨日曾在变成巨虫的克林特胸口出现过的畸形纹身，正躺在那男人的胸口之上张牙舞爪。
“卡穆利，过来看看，这就是那些想要你雕像的人。”
老矮人看了一眼偷袭者的胸口，仍然不服输的嘴硬道，“那也只是你的说辞！还有，叫我先生！”
“父亲，你的酒”涅薇儿盯着老矮人，慢悠悠的说。
“哎呀哎呀！真是女大外向！”卡穆利气哼哼的转向布兰登，“好好好，我承认，你不是跟他们一伙的，就当我刚才是在开玩笑好了！”
布兰登自动无视了老矮人颠三倒四的话语，他在站起来后正密切关注周围形势的变化，没工夫和脑子很可能已经撞坏了的矮人斗嘴。
目前城镇里的状况已经超过了他之前最坏的预期——混战在往日平静的城镇中如同烈火一样爆发了，城中的每一个角落，都已经变成了战场。
叛教的卫兵和牧师蓄谋已久，他们手中拿着的颅骨也没有像围成圈的那些同伙一样一直高举着，而是很快就放在了地上，围着真理之柱摆出了一个巨大的图阵。
布兰登听到了无数狂热的呼喊。
那声音中的虔诚与热忱，与以往小镇的教会进行祷告会时的声音，并没有太多差别。
只是，以往那些淳朴的镇民，赞颂的是纳西尔的神名。
如今，那些曾经带领着他们礼赞的牧师们，口中却喊着另外的名讳。
“伪神纳西尔已死！吾主奥勒古尔的真名，将传遍世界！”
“清除所有伪神的信徒，净化整个世界！”
随着这样的狂热呼喊，无数刀剑挥向了昔日的同僚。
最初，布兰登还想要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加入一些抵抗的阵营，试着给自己寻找的伙伴的同时，多少救一些人出去。
但很快，眼前所发现的一切就让他浑身冷汗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仍然有着对纳西尔坚定信仰的牧师和卫兵们确实在试图反击，但他们的阵线已经被分割成了互不相连的一个个小块，彼此无法支援。
但那些邪教徒的行动却无比默契，他们之间的配合简直可谓天衣无缝。
这还不是纳西尔教会一方面对的最大挑战。
真正让布兰登都感到麻烦的是，他亲眼看到，在教会反抗力量的内部，甚至跑去寻求教会庇护的难民中，竟然仍然会时不时的突然出现一个背叛者，将刀剑指向刚刚还对他信任有加的同伴们。
身后的刀剑总是最难防备，更何况，这些背叛者对每一个卫兵和牧师都相当熟悉。他们下手的目标，总是那些有着能重新鼓舞士气的，真正的领导者，和那些能够用神术支援整个队伍的牧师。
一旦清除了这些队伍中的支点，等待着反抗者的，就只剩下血腥的屠杀。
而在那些暂时没有出现背叛者的小队中，疑虑也很快扩散开来，每个人都不得不分出精力，去注意自己的背后。
而那些邪教徒，等的就是对手疑虑的这一刻。
“真是阴险。”布兰登不寒而栗。
谋划这一场屠杀的势力显然已经规划了很久，不光偷偷策反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教会武装，蛊惑了很多的镇民，而且深知不可一次将手下棋子用尽的道理，一点一点的，将教会的力量逼迫到了绝望和疯狂的边缘。
即使是伊尔索恩教区的教长塞拉斯，在这样凶险的境地，也只能聚集一小群牧师，绝望的守卫在真理之柱前。
但其他的街区，实质上已经被完全放弃了。
黑色的洪流狂暴的沿着每一个街道席卷而去，在身后留下的，只有血腥的气息和一具具无法瞑目的尸体。
“这个城镇已经完了，现在很难分辨敌友，我们快走。”布兰登又打飞了一个从篷车后面冲出来，想要偷袭他们的邪教徒，沉声说道，“广场离南门太近了，一定有很多敌人在那聚集。我们走北门，去索拉森议会那边，法师议会需要知道他们边境上发生了什么。”
“哼，这些可悲的！愚蠢的！弱小的！家伙，我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处理掉，为什么要逃？”卡穆利发出了他颇有特色的战呼，顺手一锤子砸在冲过来的一个叛教卫兵的腹甲上，直接把看起来很结实的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