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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就好像，已经身处在寂静的漫漫长夜。
第116章 涟漪（）
夜幕渐深，继而白日跃升。
让世界震撼的波动在历史缓慢的河道中，只造成了一点涟漪。
晚睡的人并不多，即使那些亲眼目睹了天空异象的人们，在惴惴不安的睡去，又苏醒之后，也都只以为自己看到的，只是一幕幻象。
第二天，第三天。
阳光来了又去，影子长长短短，一切一如往昔。
讨论初时仍算热烈，但只是几天功夫，健忘的人类就将关注放回到日常的细微琐屑上。
除了放在大圣堂的天启名录里，一个不起眼的名字已经消失之外。没人发现，这个逐渐逼近的冬日会和往年有什么不同。
第五天的夜幕降临时，帝国西北部不起眼的领土中，一个年轻的法师终于睁开了眼睛。
恢复知觉后，布兰登最先听到的是河流奔腾的声音。
他浑身一哆嗦，整个人弹身而起。
眼前所见，却没有那个记忆中，有着倒流河水的矮人矿井。
悬挂如瀑布的群星展现在他眼前，却被直指天穹的群山切割的支离破碎，缓缓没入身前的大河。
这到底是哪里？
“呀！布兰登！你终于醒了！”一个尖细的声音从正发懵的法师背后响起，但极高的识别度让布兰登马上反应了过来。
那是米罗。
转过身，看着半身人在他身前雀跃的欢呼，布兰登不由得咧嘴笑了一下。
醒来的时候，能看到熟悉友人的面孔，实在是太好不过了。
篝火在半身人脸上投下一半的阴影，但那也遮不住他欢快的心情。
“都快回来呀！布兰登醒了！醒了！”
看着半身人兴奋的冲向河道，布兰登最初时还有些担心，但很快，从河边树丛中钻出来，扛着几条鱼的那些人，让他顿时将担忧的心情放下了。
“小子！”卡穆利的大脸摇晃着，向他跑了过来，接近时粗大的拳头先迎了过来，重重地在布兰登肩膀敲了一下，让法师疼的龇牙咧嘴。等到布兰登从疼痛中恢复了正常的表情，矮人才吹着胡子说，“你可真够能睡的！你这一睡，就是五天！要不是这小姑娘的魔法，给你喂水喂饭都是个大麻烦。”
“这么久？”
“就是啊，把我们都担心坏了呢。”艾丽西娅绕着布兰登转了好几圈，在发现他确实肢体完好之后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胸口说，“你睡着的时候也吓人的很！浑身都会抽搐，要不是卡莱保证你不会有事，我可要哭死了。”
“卡莱是谁？”布兰登一头雾水。
“我。”冰冷的声音从他头顶响起，显眼的白发最先映入法师眼中。
“我问了好几天她的名字呢。”艾丽西娅有些得意的比划着，“她老是说什么八号八号，八号怎么算是名字呢？不过我一直问一直问，最后终于问出来啦。我很厉害吧？”
大小姐，你确定这机器人不是随口胡说了个音敷衍你的吗？布兰登无奈摇了摇头。卡莱这个名字，明显也不像是女人应该有的吧。
不过跟她好像还真有些相配啊这男女不分的名字
布兰登抬起头看了一下，白发少女卡莱安稳的坐在一根并不粗的树枝上，正在随着风上下晃动，似乎一点也不关心下面这些人的看法。
“你坐在那在干什么？”只是布兰登还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在那种位置。
“守夜。”卡莱视线没有转移，仍然眺望着远处，“此处视野开阔。”
“她真的很厉害啊。”看起来胆子变得大了不少的奥斯特有些仰慕的说，“每天晚上都是她在守夜，也没休息，真是厉害的女人。”
“什么话！我也天天在守夜！”卡穆利吹胡子瞪眼的喊了起来，“我可不会像你一样睡得和死猪似的，就把生命都交给这么一个可疑的构装体！”
“涅薇儿和哈特先生，还有格鲁尼呢？”布兰登会心的笑了一下，看来这五天里，矮人和这个新伙伴相处的还算不错，不过没看到另外三人的身影，让布兰登还是放心不下。
“小丫头和精灵去希尔达洛马斯了，带着她那只大狗。”卡穆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说道，“不用担心他们，我们出来的第一天精灵就醒了，她叫了一整个风蚀卫队过来，来了好几十个巨鹰，可比我们安全多了。至于那两个家伙，他们去前面探路了。”
“你们怎么没有一起去精灵那？”布兰登有些惊讶和困惑。
“我不愿意去，希尔达洛马斯的精灵太多，矮人太少，我去那待不住。”卡穆利理所当然的说。
“听说精灵王国到处都只有树和叶子，听起来不好玩，米罗也不愿意去。”半身人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
“我只想回家。”奥斯特补充道。
“没人问你！对吧？布兰登？”艾丽西娅还是跟这个帝国人有些过不去的样子，插着腰抬着头教训了米尔德嘉的守备队员一顿之后，转向了布兰登遗憾的摇头说道，“我倒是本来想拜托他们送我们回索拉森，不过精灵们说这个季节，就算是巨鹰也没法翻越北山，前往冰原了。”
“我们？”
“你和我啊。”艾丽西娅倒有些奇怪，“我们法师当然要回索拉森了，要不是没办法，我才不会跟你们去什么帝国的领土呢。听说那些野蛮的家伙会把找到的法师都绑到火刑柱上烧死哎。”
“我不太野蛮”有些孱弱的声音从奥斯特口中传出，想要辩解什么。
“闭嘴！野蛮人！”
可怜的抗议马上被艾丽西娅吼了回去。
“索拉加尔呢？”布兰登又想起来，他也确实把猎巫人带出了地下，但现在到处都看不到那个疯疯癫癫的身影。
“死了。”卡穆利摇了摇头道，“按照骑士的说法，是把什么东西烧光了。我没太听懂。”
为了换取那样的力量，燃烧了生命和灵魂么？布兰登微微摇头，有些遗憾。
他对那个行事难测的猎巫人好感有限，但无论怎么说，那点燃了最后的生命，在关键时刻冲向巨剑的样子，让布兰登至少心中尊敬。
这一路行来，他救了很多人，也被很多人救过。
时间却不会停下来等他慢慢清理这些陈旧的账目，已经毫不停息的继续前进，顺便带走了注定要离去的生命。
不关心过往，无所谓身份。
第117章 各自的去向（）
“所以我们现在是在往哪去？”布兰登思索了一会，最终问道。
“米尔德嘉港。”卡莱最先回答了布兰登的问题，不过言简意赅，也没对目的地进行解释。
“好吧。”布兰登耸了耸肩，倒是很洒脱的没有再多纠结。
失去了那些声音的催促之后，他现在去哪其实都一样。
反正，他也已经失去了家和可以回去的地方。
想到这，让他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那关于家的记忆属于他，也不属于他，但无论如何，那些记忆也是真实存在过的。
要说完全不怀念，也是不可能的。
你去哪了呢，父亲？
虽然有些疑问，不过布兰登也没打算展开一场千里寻父之旅，现在真要见面，他反而还会觉得有些尴尬。
众人围坐在篝火边，一边烤鱼，一边围着苏醒的法师说了好一会的话，空缺了五天经历的布兰登也仔细听着他们从各自的视角对这一段旅程的叙述，很快就补全了这几天的印象。
他们一行人，是在卡莱，格鲁尼轮流的带领下，才穿越了秘银之路，走出了托姆诺尔姆山脉的山谷。幸好有卡莱让人悬浮的魔法，几个伤员才能和他们一同行进。
地道中的旅程持续了两天，期间也有一些地底的危险生物想要袭击他们，但有矮人，有艾丽西娅，还有战斗能力不俗的卡莱在，这一路虽然惊心有余，但并不算危险，就连最弱小奥斯特也只是被一些有着利爪，身材和人类差不多大的地底迅行龙抓伤了而已。
只是之前选择和索林斯同行的那些人类和矮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陆陆续续有人类和矮人残缺不全的尸体被发现，仅仅找到的尸体就有六具，也不知道先行离开了半天的那些人，最终有没有走出黑暗的秘银之路。
第三天，他们走进秘银之路通向山外的岔路，终于看到了久违的星光，而那一天，茜玛丽尔在哈特持续的治疗下，终于缓慢的恢复了一些，醒了过来。
醒来的精灵用歌声唤来了同族，为了让涅薇儿有一个安全的休养环境，才带着女孩和他们一起前往了希尔达洛马斯，至于其他因为各种原因不愿前去的人，精灵们留下了充足的补给之后，就任由他们行动了。
第四天和第五天，卡莱一直在带路南下，就连奥斯特也分辨不出他们行走的道路，但终归是逐渐在接近有人活动的区域，开始落叶的森林中，也零零散散的出现了猎人留下过的印记。
这一天扎营的时候，昏迷时间最久的布兰登终于醒了。
“那么我们现在，距离米尔德嘉港已经很近了？”法师盯着跃动的篝火看了一会，然后问道。
“大概吧。”卡穆利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呼，希望那有个不错的酒馆，要是能再找到些烟草就完美了。”
说话间，南边的枝叶繁茂的灌木丛响了起来，一高一矮的两人钻了出来。
布兰登回头，正看到中年的骑士惊喜的笑容，赶忙站了起来。
“你终于醒了，吾神保佑。”没有穿那身板甲的骑士身材看起来却一样厚实，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里踏实，只是他脸上的倦容似乎变得更浓了一些，鬓角的白发也变得愈发茂密。但他在跟布兰登拥抱的时候，却显得发自肺腑的开心，都好像年轻了不少。
“哈特先生。”法师有些手足无措，他不是很习惯和人身体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