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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宫外的盗宝者看到少主的示警,立刻一拥而入!
“好个杀人偿命!”云焕大笑起来,看着面前无数的敌人,缓缓抬起了左手,“我倒是要看看,等我杀完了這裏的沙蛮子后,还有谁找我偿命?”
“少主小心!”莫离看到对方重新抬起了左手,连忙上前护住了音格尓。
“不必担心,”音格尓却镇定地拦下了下属,“封魔之咒已经生效了!”
几乎在同一瞬间,云焕发出了一声痛呼,捂住了自己的左腕!
掌心凝聚的黑暗之剑未能凝聚成形,便因为剧痛而消散了,破军第一次觉得身体里面出现了难以忍受的痛苦,仿佛体内有一把利刃将他的左手这个切了下来!
“这,这是……”云焕踉跄地后退了一步,捧着手腕,只见左手正在变色——那些血红色的光是从他的身体里浮凸出来的,耀眼生辉,布满了他的整个左手,仿佛一个诡异的封印死死地封住了他左手的力量!
“这是上古九字大禁咒,”音格尓的声音冰冷,“昔年圣女的封魔之咒!”
“不可能!”云焕一惊,霍然抬头,“你什么时候下的咒?!”
“从一开始,”音格尓淡淡答道,“那一碗酒。”此刻,他身后那个披着金色缨络的少女越众而出,撩开了面纱,一双眼睛满含仇恨。
云焕在剧痛中微微一惊——那张脸依稀有些熟悉,似乎在很久以前的某处看到过。
“曼尓戈部的摩珂公主——你已经不记得了吧?”音格尓看了看云焕,叹道,“可是她到死都不会忘记你的。”
摩珂?云焕看着那个秀丽的女子,努力回忆着,却忽然听到了一个嘶哑的声音:“破军少将,你不记得苏萨哈鲁的那次大屠杀了么?”
苏萨哈鲁!云焕蓦然一惊,抬起了头。
那个美丽少女的声音却分外可怖,仿佛被烈火焚烧过一样,沙哑得不似人声——已经没有人可以分辨出,这就是当年以歌喉名扬大漠的曼尓戈部的摩珂公主!
“魔鬼!你逼我吞下炭火,毁掉我的歌喉;用铁钎敲断央桑的脚踝,毁掉她的舞步!”摩珂撩起面纱,步步紧逼,眼里露出疯狂的仇恨光芒,“你在我们的父亲面前拷打我们,屠杀我们的族人——这些,你都忘了么?”
云焕终于想起了面前这个苍白的少女,神色反而平静下来,冷冷道:“是你们,你妹妹央桑呢?”
“央桑死了,”摩珂厉声道,“为了报仇,死了!但愿她的灵魂能看到你痛苦死去的那一刻!”
然而,音格尓仿佛担心她会说出什么,开口截断了她:“破军,你知道她是谁了吧?被你屠戮的曼尓戈部的幸存者流亡到了這裏,今日甘冒大险,亲自向你敬酒。”
“不可能,”云焕摇头低声道,“那酒没有问题。”
“当然没有问题,我怎么会把一碗有毒或者施了符咒的酒直接端给你呢?少帅虽然暴戾,但也是个精明的人。”音格尓笑了笑,看着被封印住了力量的破军,“那酒本身确实是没有问题的,问题是在……”他顿了一下,看向了云焕的左手。
“湘?”破军一震,脱口低呼。
“不错。”音格尓点点头,眼神平静,“酒里面只是药引,真正的符咒下在湘的头颅里——我们料到你看到她的头颅后,一定会忍不住拿起来查看。在你拿起湘的头颅的一刹那,左手上便结下一个秘密的封印!”
云焕低下了头,摊开左手,看着密密麻麻的符咒浮现在掌心上。
“湘舍弃了生命,也就是为了这一刻——只有封印了你的力量之源,才能将你杀死。”音格尓缓缓开口,“当然,这还不是全部——除非你首先发动攻击,使用魔的力量,否则这个封印还不会被真正地启动。”
“所以你不惜以三十六位法师作为引子?”终于,云焕冷笑起来,“少主,你也是个狠毒的人啊……”
音格尓抿紧着嘴唇,苍白俊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真是很周密的计谋,”云焕捧着手腕叹道,“甚至一开始就为了避免族里的伤亡,你就已经派人从秘道里送走了亲眷和妇孺。”
音格尓浑身一震,霍然抬起头,脸色苍白。
“但你忘了,无论做得多隐蔽,都很难逃过空中俯瞰全境的伽楼罗的眼睛。”云焕看到对方惊讶的表情,眼里隐约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现在,你痴呆的母亲和年轻的妻子该怎么办呢?少主,你猜猜看?”
“破军!”听对方提及自己的母亲和闪闪,音格尓终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你威胁我么?”
“威胁?”云焕冷冷笑道,“你不是也拿走了我最珍视的东西,逼迫我来到了這裏么?”他转身看着身侧那一座静静沉睡的石像,眼神复杂地变幻着,忽地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冷笑,“但我比你幸运,少主——师父已经回到了我身边,而你珍视的人,却将永不回来。”
“住口!”音格尓只觉得身上一冷,渐渐心浮气躁起来。
“我在离开征天军团的时候已经下令,让他们密切监视整个帕孟高原的动静,如有试图离开铜宫的人一概不要放过,”云焕的眼神越发冷酷,声音里隐隐带着嘲笑的意味,“如果天亮之前我不能从铜宫反回,那么,整个帕孟高原都会被摧毁——连同你最爱的人。”
莫离的脸色也是一变,回头看向少主。
——不放破军,毁灭的是全族;但如果放走破军的话,毁掉的可能就是整个云荒!这样两难的决定,音格尓少主又将如何选择?
“不能放他走!”摩珂看到音格尓沉默下去,嘶哑地出声,“绝不可以放这个魔鬼走,少主!我们,我们已经封印住他的力量了……一定要趁机彻底地毁灭他!否则,否则……”
“不要得意的太早,女人。”云焕冷冷道,忽然抬起尚能活动的右手,从背后拔出了一支银质的烛台,当作长剑握在了手里,“你们以为真能困住我?”
“小心。”音格尓将摩珂拉到了背后——是的,破军同时也是空桑剑圣的传人,就算被封印了魔的力量,依旧具有无敌于云荒的剑术,不可小觑!
云焕忽地抬起头,只听头顶传来一声奇异的啸声。他笑道:“听到了么?伽楼罗说,已经找到了你们转移出去的妇孺。”
此话一出,所有的盗宝者的脸色都不由得一变。
——如果征天军团返回,哪怕是伽楼罗金翅鸟不动手,只要半个时辰从高空倾泻下来的血和火就能将乌兰沙海覆盖!
留下的盗宝者都是刀头舔血、悍不畏死的汉子,本来已经作好了和少主同生共死、断头沥血的打算。但他们同样有着妻儿父母,在得知亲人陷入危险后内心不由得动摇起来。
“音格尓少主,我想你该清醒地做一个抉择了,”云焕右手执剑,神色冷酷地看着盗宝者之王,“你可以选择和我血战到底,为此赔上所有族人和亲人的性命,也可以在此刻终止你愚蠢的计划让我和师父离开。”音格尓沉吟不答,所有盗宝者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
“只要你此刻放下刀,我依旧会封你为王,赐予盗宝者自由。”云焕的声音冷静而沉着,左手痛得颤抖,握着烛台的右手却不动分毫,肩背笔直地站在烛阵中心,守护着那座石像。
音格尓终于抬起了头,开口道:“好。”
“不!”摩珂大呼起来,声音凄厉,“不能!不能放了他,他是魔鬼!”然而音格尓声色不动,只是微微摆手,莫离便上去拉住了摩珂,不顾少女激烈地挣扎将她从铜宫里拖了出去,只留下一路的惨厉呼声。
“我很清楚,盗宝者的力量不足以和征天军团对抗,我亦不愿自己的族人白白送死。”音格尓静静地看着云焕,“但是我不能相信一个嗜血成性的人——你需在你师父面前发誓,遵守你此刻许下的诺言。”
云焕的脸色微微一变,然而,他还是在轮椅前跪了下来,低声道:“弟子云焕在师父面前发誓——只要盗宝者让我们安然离开,便赦免他们此刻所有的罪,依旧封音格尓为大漠之王,赐予盗宝者全族自由。”
顿了顿,他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如有所违,令我死后无颜见您。”
石像依旧面容平静,宛如睡去一般。
音格尓点了点头,明白这最后一句话的分量。他看了莫离一眼,轻轻摆手。顿时,所有簇拥在铜宫外的盗宝者纷纷收了刀剑,让出一条路来。
云焕站起身来,恭敬地对着石像行了一礼,转到背后,推动了轮椅。
外面的天色透出一种深邃的蓝,似乎可以看到黎明的曙光了。那一场寡众悬殊的战斗已经结束——他带来的那一行战士在盗宝者的围攻下全数战死,倒在了铜宫前。
云焕在走过他们的尸体时微微顿了一下,抬起手按在了胸口正中,对着那一堆血肉模糊的战士行礼致意。然后弯下腰,将石像连着轮椅一起抱起,踏过了堆叠的尸体。
他在铜宫前的广场上停下脚步抬手指向夜空,发出了一声呼啸。
远远地,立刻传来了一声鸣动,伽楼罗的尖啸声如同滚滚春雷一般逼近。
“不!不能放了他!不能就这样放走他!”摩珂嘶哑的声音还在夜空里回荡,凄厉可怖,“不能让这个魔鬼走,少主!他会毁掉一切的!他是魔鬼!”
盗宝者纷纷为之动容然而音格尓抬头看着天空,苍白的脸上神色莫测。
风很大,沙子一粒一粒被吹拂到了她的盔甲上,铮然作响。云焕低下头,凝视着那座石像,眼神重新变得温和而顺从。他微微俯身,抬手去擦拭石像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