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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来世,我们一定可以再做姐妹的。只要能重逢,再辛苦再艰难我也不会后退。
“天神保佑。”大巫合掌,喃喃念起了往生咒,“让苦难的灵魂得以解脱,去往彼岸。”祝颂声里,有什么东西从虚空中簌簌落下,未为粉末。
“咳咳……出来吧,隐墨珠都已经被震碎了……你也伤得很重吧?”音格尔被族人扶起,轻轻地咳嗽着,看着石像背后虚无的空气,“你,你还想藏多久啊?”
话音刚落,一个男子的身形在黎明黛青色的天光里渐渐扶凸出来。
周围的盗宝者们发出了一声惊呼,下意识地拔出了刀。然而音格尔摆手阻止了他们,茶馆叹一声:“西京,你……咳,咳咳……你还好么?”
“不还。”西京的左手握着光剑,右臂软软地垂着,哭笑道,“光是破军也就罢了,伽楼罗的力量实在可怕啊。”
是的在刚才的那轮交手里,和云焕对阵的不是央桑,而是当代的空桑剑圣!
央桑不惜献出生命,化为恶灵附于石像上,操纵石像移动;而用易墨珠藏去了身形的西京则乘机格杀那个不可一世的破军——看到慕湮剑圣忽然复活,使出了本门的剑法,云焕在极度震惊之下节节败退,一时间并未察觉石像的移动和进攻的招式之间配合得并不是那么完美。
“太可怕了,”西京喃喃,剑圣下的的绝技,一旦混合了破坏身的力量,真是太可怕了……刚才云焕如果不是被我虚张声势吓住了,我恐怕在他的手下过不了十招。”
“是啊,不仅如此,还有那样可怕的伽楼罗……”音格尔看着西京身上被伽楼罗击出的深深伤痕,“看来你也吃了大苦头啊……快,去叫大夫拿药来!”
“药就不必了,有上好的烈酒赶紧来一坛。”西京捂住胸口,咳嗽着,“只可惜,还是让他走脱了……”
“你已经尽力了。”音格尔叹道,看着周围浴血的族人,每个人都已经尽全力了……是天还不让那个魔就这样轻易死啊。“
西京点了点头,捂住了伤口倒吸了一口冷气:“也不算无功而返——今夜一战,破军虽没死也丢了半条命,起码为我们赢得了一年的时间。皇台子殿下已经部署好了,今日开始,全境起兵,反攻沧流!“
“今日开始?“音格尔大吃一惊。
“是啊,已经开始了!“西京大笑起来,你以为摸容修那小子真的逃之夭夭了么?他其实是去了空寂大营传讯,和飞廉少将一起起兵行动啊!”
“飞廉?”音格尔惊道,“你们……连沧流人都联系了?”
“当然,只要能共同击败破坏神,哪一方的力量我们都不会拒绝!”西京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笑道,“要知道,真岚那个家伙可是来着不拒的……他连自己的情敌都能变成生死与共的战友,还有什么容不下的?“
音格尔愣了一下,不可理解地摇了摇头——大漠上的儿女向来刚烈而决绝,爱憎分明,如果有人敢对闪闪动一分心思,他也会把对方的眼睛剜出来的。
西京又取过了一坛烈酒,却没有喝,只是缓缓走到了那座石像前,重重跪地。
“师父,“他将酒倒在地上,低声道,”弟子,弟子实在对不住您,对不住您啊。“他不敢抬头去看师父的面容,用力握紧了手里的光剑插入泥土,重重地磕下头去,直磕得额头血红,沙砾嵌进了血肉,”求您宽恕。“
“不要太自责,“音格尔轻声安抚道,”令师在天有灵,会理解你的。“
西京慢慢地站起身,顺手抓起了另一坛酒,再次直灌而下,然而忽然呛住,反喷了出来——酒里夹杂着的血星星点点,竟是喷了音格尔一身!
“西京将军!“音格尔大惊失色,连忙吩咐周围的人将这个嗜旧如命的将军带了下去。
“少主,您也该养伤了。“莫离在一旁担心的提醒,”您的身体也很虚弱,刚才又受了重伤,恐怕……“
“不,我没时间休息。“音格尔挺起脊背,”我们得赶紧去找母亲和闪闪,不知道沧流人是不真的抓到他们了,我们得赶快!“
“不,少主,您不能再硬撑着了!”莫离极力阻拦。
“跟我走!”然而音格尔的性格是极执拗的,他拉过一披马,努力翻身而上,向着乌兰沙海奔去。
行出上百里,便到了那条铜宫密道的出口处——位于一块巨大的沙砾岩下,有大丛的红棘围绕着。不远处就是流光川,从那里沿着水,下了帕孟高原,便可以顺着赤水去到叶城。
然而,在这样一片荒芜人烟的沙海中,他们却赫然看到了几架坠落的风隼。
那一瞬,所有的盗宝者的心都揪了起来——破军说的是真的!沧流军队的的确确已经发现并截击了盗宝者的家眷!
音格尔脸色惨白如死,一个摇晃,几乎从马上栽了下去。
“少主,少主!”莫离扑上去扶住了他,音格尔却一把甩开他的手,向着密道踉跄奔了过去。
石门已经被移开了一半,门上溅满了血,遍布着刀剑砍削的痕迹。音格尔抬手去推那扇半掩的石门,然而不知道是血战后理解还是惊惧交加,他的手不停地颤抖,居然推了几次都没能推开。
莫离上前一步,用力推开了厚重的石门。塔入的瞬间,有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脚下踩着软软的尸体。
火把燃起,只见密道出口处堆满了老弱妇孺的尸体,大都是西荒盗宝者的装束,死装惨烈,几乎将石门都给堵住了。
火把掉落在地,滚了一下,随即熄灭。
一行盗宝者站在那里,没有人发出声音。
音格尔身子一晃,一口血急喷出来!他只觉急怒攻心,眼前一片空白,再也无力勉强支撑,颓然跪倒在黑暗里。族人的尸体堆满了他的身侧,都是一些老人和妇孺,而这些,正是那些浴血奋战悍不畏死的盗宝者们心里最软弱的部分。
“我的错……是我的错。”音格尔跪倒在尸体中,失神地喃喃,“是我害死了他们。”
“少主……”莫离呐呐,也不知该如何劝慰。
“我该向破军屈服,满足他所有的要求——他要带走他师父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他报复沧流人和鲛人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音格尔脸色惨白,身子在剧烈地颤抖,“原本大家都可以好好地火下去……都是因为我!”
“我真蠢……真蠢,竟然做了那样的决定。”
莫离和其他盗宝者站在他身后,低头不语。
少主一向骄傲,做了决定就绝不回头。这么多年来,他的决定也从来没有错过。所以也从未有过如此痛心疾首之举。
“不,盗宝者之王,你没做错,忽然间,黑暗的密道深处传来了一个声音。
“谁!“盗宝者们齐齐一惊。
“咔,“黑暗深处穿来了火石的击打声,然后,那里慢慢亮了起来。一个红衣女子站在那里,满身是血,手里的剑缺了几个口子。
“叶塞尔!”莫离惊呼起来。
——这个女子是霍图部的女族长,不久前带着族人一起来到了铜宫,带来了一片洁白的羽毛。正是那片羽毛将少主拉入了他们的阵营,共同制订了昨夜那个惨烈的刺杀计划。
然而,也正是这个女子,在实话施行的前夜带着族人消失了。
所有的盗宝者都对此嗤之以鼻,认为那些几十年来一直夹着尾巴东躲西藏的霍图部遗民是在害怕战乱的再次来临,所以逃之夭夭了。而谁又能想到,他们居然会在这个地方再次见到那个红衣女子!
“音格尔……音格尔。”黑暗里传出了一个微弱的声音,“我在这里。”
那样熟悉的声音仿佛雷电一般瞬间击中了音格尔。盗宝者之王抬起头,张了张口,居然一时间无法出声。
闪闪?说话的这个人是闪闪?
“闪闪很勇敢,”叶塞尔扶着墙壁,哑声道,“一直协助我们战斗。”
音格尔猛然站起身,疾奔了过去。叶塞尔的身后一一行浑身浴血的霍图部战士,双手依然紧握武器。战士们的身后有一个小小的转角,一群妇孺紧紧地聚在一起,被战士们手拉着手地保卫着。
叶塞尔示意战士们让开:“你的母亲受了惊吓,暂时昏过去了。“
音格尔怔怔地看着劫后余生的族人,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我们接受了真岚殿下的指令,暗中保护你们的人离开,“叶塞尔的声音疲倦不堪,”但是征天军团的力量实在太强了,我们尽了全力,也没能保住所有的人,一共死了八十七个人,剩下的一百三十一个都在这里……对不起!”
那些死里逃生的族人看到了自己的少主,顿时发出了惊喜的欢呼声,纷纷扑了上来。旁边一直守护着他们的霍图部的战士看着他们重逢,眼里露出欣慰的神情。只听“扑通、扑通”几声,那一群战士再也支持不住,筋疲力尽地靠在了土墙上。
音格尔回头看着这一行满身是血的异族战士,眼里的神色激烈地变换着,似是感激,有似羞愧,迟疑了许久,终于开口道,“对不起,我刚才说了那样的说。在你们为一些毫不相干的族人血战时,我竟然说了那样的说。”
叶撒尔微笑起来:“没事,少主。别王了,你也曾为不相干的异族人血战过啊。”
音格尔一震,苍白的脸上浮出了淡淡的血色,眼里隐隐有亮光闪烁。
“在魔的面前,每个人都应该战斗——不管是为了霍图部、曼尔戈部、沧流人、鲛人还是空桑人。如果大家都抱着独善其身的想法,不愿相互协助,必然会被各个击破,最终无一幸免……”叶塞尔低声道,“少猪,我们霍图部愿意和你一起并肩战斗直到最后一刻。”
太样生气的时候,镜湖上空那一场激烈的战争陡然发生了转折。虽然占了上风,但东方天际刚一发白,空桑军队便只能全线撤退——仿佛一阵风过,冥灵军团化为一团虚影,朝着北方的九嶷郡方向迅速掠去。
无数的风隼和比翼鸟停在了空中,密密麻麻地围着那个留下来的敌手:金色的巨龙和巨龙之上的空桑皇太子。
日出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