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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她们这些不死的神仙当然觉得二十年很短!可对我们凡人来说,如果云荒还要打二十年仗那也太可怕了!”那笙失神了半天,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同伴,一脸愤怒。
然而西京竟然还在看着自己的佩剑出神,眼神变得极其古怪。
“酒鬼大叔,怎么了?”那笙被他吓了一跳,“看到女仙,吓坏了么?”
“光剑在鸣动……”西京看着手上的剑圣之剑,低声道,“它在呼唤主人。”
“主人?”那笙瞪大了眼睛。
“剑圣之剑是有‘灵’的,知道么?几千年来,历代剑圣的剑气凝聚不散,幻化在剑上之灵。所谓的‘继承’,并不仅仅是继承一个名号那么简单——而是说,剑灵承认了新的主人。”西京侧过剑柄,给那笙看那一颗闪烁着光芒的五芒星,“这就是剑灵之眼——慕湮师父去世之后,它转移到了我和白璎的剑上。”
“什么!”那笙惊呼起来,“你说刚才那个魂魄……是你师父?”
“嗯。”西京点头。
“哦……这么说,也是云焕的师父?”那笙渐渐明白过来,“真奇怪,你们这几个师兄妹年龄相差了百岁呢。怪不得你说,如果你师父还活着就有办法了!”
“是的,”西京点了点头,“他才是慕湮师父真正意义上的徒儿——师父曾经抱病指点他的剑技,是她一手早就了他。”
“呀,那她肯定很喜欢这个徒弟啊。”那笙很是吃惊,“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空桑人的剑圣,居然收了一个冰族的徒弟!如果她知道交出来的是这样一个人,还不难过死了?”
“是啊……”西京叹道,“如果师父还活着,或许破军也不会这样无所顾忌。”
“啊?”那笙更是诧异,“那个家伙连你都杀,根本不讲什么同门之情,难道还会怕师父?师父能打得过他么?”
西京摇了摇头:“你不会明白得……连我当初也不明白。”他看向西方尽头,那里,遥远的空寂之山只是一抹淡墨色的影子,“谁会想到呢?如果不是那座古墓竟然挡住了十万雄兵,我也不会明白在那个人的心里,竟还有着这样一个死结。”
“什么死结?”那笙听得糊里糊涂的。
西京没有回答,只是倒转长剑将剑柄抵住眉心,深深俯首——剑上的五芒星发出耀眼的光芒,似乎在呼唤着那一个乍现又离去的影子。
“师父,”当代剑圣闭上了眼睛,轻声祈祷,“请保佑空桑,保佑云荒……”他向着天空行礼,然后策马沿着山路疾驰而下。
那笙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那一片奇异的纯白光芒已经消失在了北方尽头,有些不舍地转开了视线,连忙策马跟着西京下山,直奔九嶷。
暮色里地原野仿佛被夕阳染上了血色,展示着战乱后那触目惊心的伤痕。
那笙跟着西京策马奔驰,马蹄不断地踩到一些横倒在路旁地尸首。她只觉得心惊,下意识地偏开视线,看向远处地树林。
落日挂在林梢,宛如一个大大地咸蛋黄。那笙被自己的这个想象逗的笑了起来,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然而,忽地听到有人喊:“晶晶,晶晶!快回来,吃饭了!”
晶晶?她蓦地一惊。回过头,却看到一群小孩子呼啦啦地从河里爬上来,每个人手上都捏着几条活蹦乱跳的小鱼,一溜烟地朝着村口跑去。在那人群里,她看到一个扎着小辫子地布衣女孩,背影隐约熟悉,仿佛是半年前自己在九嶷郡遇到的那个孩子。
“晶晶?”她试探地开口喊了一句。
那个孩子地脚步略略停了一下,回过头看了看她——夕阳里,孩子地脸庞晶莹红润,宛如玫瑰花瓣般丰满。她只是回头看了那笙一眼,似乎没有认出她是谁,咧嘴笑了笑,然后头也不回地奔了开去。
村口,一个穿着粗布衣服地农妇挎着篮子站在那里,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天啊……真的是晶晶!
那笙看的发呆,几乎是喜极而泣。晶晶走丢后,自己一直为不曾照看好这个孩子而内疚,更觉得愧对她的姐姐闪闪,却不料她早已经回到了族人地怀抱,过着平静的生活。
“怎么了?”前头的西京勒马回顾,看到她侧头看着远处的村落。
“没什么。”那笙笑了起来,牙齿雪白,“大叔,我终于不用怕再见到闪闪了!”
来到九嶷郡首府紫台,已经是第二日傍晚的事情了。
看到年轻的青王塬出现在离宫时,西京吃了一惊——青塬是冥灵之身,最为惧怕日光。白日里应该呆在帝王谷的黑暗墓穴里才对,怎么在傍晚时分,就出现在了这里?
“西京将军回来得正好,”他刚要开口,慕容修却抢着上前道,“我有事情跟你商量。”
仿佛有什么极其重要得事情,慕容修顾不得礼仪,不由分说地将他拉开了,将失魂落魄的青塬晾在一边。
他们一走,只剩那笙站在殿上,诧异地看着那个憔悴的年轻王者,观察了片刻,好奇心终于占了上风,忍不住对这个陌生的王开口道:“你……你怎么啦?你的眼睛里都是血丝,整个灵体也都很不稳定呢……”
青塬坐在王座上,定定地看着虚空,眼神茫然,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
“你怎么啦?”那笙不忍,上去摇晃那个失魂落魄的人,“生病了么?”
——然而,她的收却握了一个空。她吃惊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从年轻王者的手臂里对穿而过。
“哎呀,你是冥灵!”她叫了起来,恍然大悟,“你和太子妃姐姐一样,也是一个冥灵,对不对?”
“不错,我们是六星……”终于,那个神色茫然的年轻人开口了,“是早在百年前就死去了的各部之王。你现在看到的我,只不过是一个不人不鬼的幻影罢了。所以,放心,我是不会生病的……如果可以,我真想替离珠生这一场病。”
“呀?”那笙的手指停留在他手臂里,感觉到他的灵体在激烈地波动,显示出内心地焦躁和不平,不由撇了撇嘴,“身体不会生病,可是心照样会生病啊!你遇到什么难事了?”
青塬终于回过了神,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个异族少女。
她不认得他了,他却还记得天阙上那匆匆地一面。而一年多后重见,这个当时什么也不懂地天真少女显然已经长大了很多——果然不愧是“皇天”一度的持有者,这个少女身上有着一股让人舒服的力量,让每一个靠近她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
“离珠,离珠她快要死了……”他喃喃,把头埋入双手,“我救不了她……我救不了她!”
那笙歪着头看他:“离珠?她怎么了?”
——她来过九嶷,自然记得那个叫离珠地女子是一位绝色美人。那种夺人心魄地美丽,几乎可以和苏摩相比,难怪会让这个年轻地青王如此眷念。
“她……”青塬颓然捂住了脸,低声道:“她……昨日在花园水池畔嬉戏水地时候,幽灵轰谭缠上了她地脸!那该死地东西,居然都已经蔓延到了九嶷!”
“幽灵红谭……”那笙想起前几日在青水里看到地可怕藻类,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什么?那样美丽地一个女子,居然也被幽灵红谭吞噬了么?她也不自禁地觉得难过,正不知道如何安慰青塬,却听得旁边竹帘响动,是慕容修引着西京走了出来,两人脸色都颇为凝重。
“青王,请让我去看看伤者。”西京对着青塬拱了拱手。
“离珠还在昏迷中,”青塬摇头道,“中毒太深,整张脸都溃烂了……她一向爱美如命,只怕宁死也不会让别人见到她现在地模样……”
“青王,”慕容修上前一步,“如果你还想救王妃,就让西京将军入内一试。”
“什么?”青塬霍然抬头,眼里放出狂喜地光来,“你说什么?她,她还有救?”
“是的。”慕容修笑道,气定神闲,“容貌未必能恢复,但性命应该可以挽回。”
“不,不,”青塬随即颓然坐下,“我竭尽全力地试过,任何法术也无法组织幽灵红谭毒素地蔓延——将军又怎能做到?”
“是的,在法术上,我不能和青王相比,”西京沉声道,“但是法术和武学相比,亦有不能及之处。我听慕容公子描绘过王妃的病情,大致有把握——只要涌内力将她体内的毒逼在一处,再将染毒的血肉削离,便可以保住一命。”
青塬一把拉住西京的手臂:“来;快来!”他拉着西京往后宫急奔,将慕容修扔在了原地。
慕容修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巍峨的宫墙之后,不由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摇了摇头。然而嘴角的笑容未敛,刚一回头,却又看到了一双明亮的眼睛,不由愣住了。
“那笙?”此刻才注意到了和西京一起来的是谁,他又惊又喜,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是你?好久不见了,可好?”
然而,那笙月看着他的眼睛,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你……”他皱着眉头看他,“你变了。”
“是么?”慕容修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退缩,也站住了脚,“当然,到云荒这么久了,怎么可能不变呢?就像小丫头你也是变得有点让人不敢认了呢,长高了,也漂亮了。”
那笙却没有被他的赞美所打动,只是一瞬不瞬地审视着他。压看的太过与认真,以致于让慕容修都有些不自然起来,有些腼腆的侧过了头,端起案上的一盏茶,避过她的视线。
“嗯;我确信了,看了这么久脸也不红心有不跳,果然没事了。”半饷,那笙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字一字地开口,“现在,我已经完全不再喜欢你啦!”
慕容修那一口茶含在嘴里,差点儿呛住。
“我说嘛,我本来就只喜欢炎汐的!那个酒鬼大叔分明是胡说,诬陷我,哼。”那笙却是欢天喜地,仿佛验证了什么似的,放下了心上的一块大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