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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公猪起得早,在外面跟胡春生聊天,马走日起来,雨停了。
有胡春生一家人在,马走日也不好跟赵公猪说要他帮着动刀手术的事,吃了早餐,动身回家,马走日想,回家再说也行。
到山下,下了一夜大雨,邗沟河涨大水了,淹了利民桥。
所谓的利民桥,说穿了,就是竹子搭的桥,四根竹子扎一个竹墩,上面摆上竹板,十多米宽的河面,一共支有五个竹墩。
晴天还行,要是水涨大了,人走在桥上,就有些晃悠晃悠的,好象站在船上一样,一般胆小的人不敢走。
“山竹”台风带来的雨水很大,把桥面都没下去了,不过没得不深,大约也就是没到脚孤拐的样子,还能若隐若显看到桥面,只是浑浊的水,看着有点儿害怕人。
赵公猪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一眼马走日:“敢不敢过?”
水一涨,河就宽了,浑流滔滔,远处看,有些害怕人,不过马走日着急于回去,道:“没得事吧,现在应该还过得去。”
他就怕赵公猪转回头,又到哪个村子里去找女人,他还想着赵公猪回去帮他做手术呢,赵公猪犹豫了一下,说:“好。”
来到桥面,赵公猪伸手:“你走前面吧,牵我一把。”
利民桥给水冲击,晃悠晃悠的,本来两人过最好,但人在上面站不稳当,必须得彼此扶着。
马走日便也随着上了桥面,赵公猪手搭他肩上,两个人扶着走,水只满到小腿,虽然桥在摇晃,对人的冲击力到是不大。
慢慢的,眼看就过了河,突然来了一波大浪,利民桥一个大摇晃,竟然倒了。
马走日大惊之下,不晓得哪来一股劲,朝前猛地一蹿,本来是可以上岸的,左脚却给一个东西拽着了。
还好河边有一颗柳树,他下意识的把手一捞,一把捞住一根柳条了,回头一看,拽着他脚的,原来是赵公猪。
“师父。”马走日又惊又喜,忙叫一声,把脚朝上收缩。
他这当儿大半个身子淹在水里,而赵公猪则是全部淹在水里,头都快淹没了,只剩一把头发在上面。
只是牢抱着马走日的脚,才没给洪水淹死,马走日一缩脚,赵公猪脑袋露了出来。
赵公猪呛了两口水,惨白着脸叫道:“拽我上去。”
“好。”马走日应着,却没得办法,他本来上了堤,是给赵公猪生生拽下来的,就顺手捞着了一根柳枝。
河岸很陡,又没得什么东西好抓手,他腿上用劲,洪水冲击力很绵长,时间长了他怕赵公猪抓不住,一面双手拽着柳枝想要朝上爬。
柳枝柔韧,马走日虽然有劲,却只把柳枝拽弯了,人却没爬上去多少。
要亲命的是,河岸又滑又陡,马走日费半天劲,只把赵公猪拽到了岸边。
赵公猪整个人还是浸在水里,没东西可抓,仍然只能拽着他的脚,而马走日也大半个身子浸在水里,就吊着柳枝,河水还在涨,水的冲击力越来越大。
这时候赵公猪脸上的水少了点,眼晴能都睁开了,看了看情况,急了:“走日,你朝上拽啊,吊上去。”
“好。”马走日脸涨红了,双手用劲朝上拉,可柳枝是个软货,得不上劲,他身上又连着个人,脚也不能踩着河岸助力,根本上不去,到是把整株柳树拽得弯了腰。
赵公猪一看,马走日是尽了力了,他如果松手,马走日一个人,借着脚踩,到是可以上去,可他能松手吗?
岸边要有抓手的东西,他放手,让马走日先上去,再折一根柳枝来拉他,两个人都能上岸。
可他不能松手啊,他也会一点儿游泳,可这时候是无情的洪水,只要一松手,一个浪头就能把他打得没影。
“喊人。”赵公猪叫。
“有人没有啊,快来人啦。”马走日给提醒了,放开嗓子吼。
利民桥周围没有农户,偶尔农忙的人才会路过,现在下雨路滑,又要下雨的样子,这时候鬼影子都没得一个。
“师父,没得人。”
“你大声叫啊,叫救命啊,叫声救命你会死啊?”赵公猪火了。
马走日着实有些面嫩怕丑,给赵公猪一骂,放开嗓子大吼:“救命啊,来人啊。”
但附近着实没得人,喊了半天,人没喊来雨却下来了,并且有越下越大的样子,马走日脚一直这样勾着,有些发麻,手也麻了。
不过他最担忧的是赵公猪,水越涨越高,时不时就有浪花打过赵公猪头顶,感觉中,赵公猪的手好象也没什么劲了。
“师父,你千万不要放手,我再试一下。”
喊人是不可能了,马走日憋着一口气,双手扯着柳枝朝上拉,突听得咯的一声,柳枝的根部竟然裂了,虽然没得完全断开,但要接着用劲的话,可就难说了。
赵公猪脸一片惨白,马走日也慌了,不敢再用劲了,一只手松开,抓着河岸,全是泥巴,他手虽然插了进去,但泥巴一抓一团,根本用不到力。
“师父。”马走日叫。
“没得救了。”赵公猪猛地一咬牙,死死盯着马走日:“走日,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松手,否则我死拽着你,我们师徒俩死在一块。”
“师父,你不要放手。”马走日反到是急了,前后看了看,道:“师父,要不我放手,我会游泳,你不要松开,我带着你,到下面那个拐弯地方,那边河岸矮一些,应该能上去。”
赵公猪到底想活,回头望了一眼,眼光又黯淡了下去:“你嚼蛆哦,到那边起码二百米远,这么高的浪。”
一个浪头过来,把他脑袋淹没了,又露出来,他眼中露出一种绝望而凶狠的神色,死死的看着马走日,道:“你答应我一件事。”
马走日实际上也有些绝望了,带着哭腔:“四……师父。”
“答应我。”
“好。”马走日只好点头。
“你发个毒誓,做不到,遇水必死。”
“好。”马走日发誓:“我要是做不到,被车压死,被水淹死,被雷劈死。”
农村娃,咒得狠,马走日却是真心的。
突然打了个雷,赵公猪呵呵一笑:“雷公听见了。”
他眼光一凝,死死盯着马走日:“我把你嫂子嫁给你。”
“什么?”马走日身子重重一震,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第8节要撵马走日走()
“我把红娥嫁给你。”赵公猪又说了一遍,牙齿咬着,眼中有一种凶狠的光,仿佛一个守财奴,要把全部的财产交给另一个人。
“师父。”马走日这下听清了,也听呆了。
嫂子,那个月亮一般的女人,马走日只要想到她,就认为眼晴都睁不开,直到今天,他好象都没得看清她,可赵公猪说,要把她嫁给他。
“但是,你跟你嫂子生的第一个娃,要姓赵,跟我姓。”
“师父,四哥。”
马走日彻底明白了,赵公猪是说真的,他急了。
“你不会死的,我拽你上去。”
马走日心中一急,突然不晓得哪来一股大力,左手拽着柳枝,右手一下深深的插进河堤里,这下借到了劲,他一弓腰,把赵公猪拽上来一截。
马走日心中暗喜,左手上却猛地一空,柳枝一下子断开了,只剩一嘎嘎皮连着。
“天意如此,你是狗皇。”
赵公猪嘎嘎一笑,突地松手。
他手松得没得预兆,马走日大惊之下反手急抓时,只抓下赵公猪一把头发,洪水一涌,赵公猪身子一下没了影。
“师父。”
马走日惊叫。
赵公猪身子却突然从水中窜了起来:“答应我?”
这一刻,他的眼光是如此凶狠,马走日情不自禁,哭叫道:“四哥,我答应你。”
赵公猪好象是闷着一口气,马走日一答应,他气松了,呵的一声怪笑,一下给没进了水中,再没得露过头。
只有那一声怪异的笑声,徘徊在水面上,那声笑是这样的诡秘,马走日一直都没得忘记过。
“师父……四哥。”马走日哭叫一声,不晓得哪来的一股劲,双手插进堤岸里,交错着爬了上去,顺着河岸朝下跑,希望能看到赵公猪,可洪流滚滚,雨也越下越大,再没了赵公猪的影子。
赵公猪的尸体,后来是在下游二三十里的地方找到的,卡在一老树根上。
火化,下葬,第二天雨就不下了,天出奇的热,而且赵公猪是淹死的,说是有水鬼,第三天就下葬了。
汤红娥哭得很厉害,思思不懂事,妈妈哭她也哭,汤红娥的娘陈老太过来了,陈老太抱着也哭,倒是马走日抱着不哭。
马走日有些发呆。
师父四哥死了。
师父四哥还把嫂子嫁给了他。
这突来的变故,让他脑子里一团糟。
然后他还发现了一件极为不寻常的事情,他能听得懂狗吠。
是的,以前胡椒粉意义不明的吠声,这时候到他耳朵里,就成了可以听得懂的语言。
他听得懂胡椒粉的吠叫声。
听得懂花花的叫声,哦,花花是隔壁王瘸子家的花狗。
他听得懂球球的叫声,听得懂趴地虎的叫声。
村里所有人家的狗,它们交流的吠叫声,他都能听得懂。
也就是说,他听得懂一个罕见的小语种——狗语。
这个还好说,因为以前他听过一个故事,说古时候,孔子有一个学生叫公冶子长的人,听得懂鸟语。
听懂狗语,跟听懂鸟语,在本质上是一样吧,所以马走日还认为自己没得变态到独一无二。
但是,有一件事让他更恐慌,他从胡椒粉它们的话里听到,它们叫他为狗皇。
只要是狗,只要嗅到他的气味,都会乖乖的趴伏在地,或者别着尾巴悄悄避开,或者仰面朝天睡下,这是狗类表现绝对臣服的意思。
“可我是人,不是狗啊,我怎么成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