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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她对于如何使用传统的笔墨纸砚,还是有些手足无措的。
幸而她是凝水法系的,理论上来说,只需要加点水到砚台上,把墨块放进去磨一下,便可
依蔓沉默地看着桌面上四溅的墨汁。
薛砚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磨墨加那么多水还那么用力干嘛!”
她陷入了沉思——原来磨墨也这么麻烦的?
他把一块抹布丢给她:“自己弄出来的墨汁自己擦。”
依蔓接过抹布,轻轻把墨汁擦干净,而薛砚已经伸手帮她磨好了墨。
“谢谢。”
“看见没!这才是磨墨!大小姐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啊”
她却是第一次反驳他的称呼:“我不是什么大小姐。”
“哇别装了,看你那样子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现在可能确实不太分,但我会好好学的。”她饱蘸浓墨,开始在粗糙的草纸上画法阵结构图。
由于没有掌握好蘸墨汁的多少,她笔下的线条就极为不均衡。
依蔓觉得,这可能是她画过最丑的法阵图了。
幸好,结构还是清晰可辨的。
薛砚拿到图纸,便蹲在屋子的角落里,汇聚起四散的炎炽之力,兴致勃勃地绘制起来。
炎暖阵的结构并不复杂,所以他画得很快。法阵迅速运转,整个屋子都弥漫起暖意。
他站起身,兴高采烈道:“怎么样!不错吧!”
依蔓站在旁边盯着法阵看了一会,认真指出:“左上方应该是个直角,不是随便那么一转还有,中间那条线明明是直线,你怎么画得这么弯?法阵的效果至少降低了两成。”
“哇,我这是可第一次画就成功了啊!大小姐这么严格的?就不能夸夸我吗?”
她点头:“好吧。”
薛砚十分期待地看着她。
依蔓沉思半响,道:“阿砚画得不错。”
“哈?你叫我什么?还有,你这语气像个长辈啊!”
“阿砚啊,他们好像都这么叫你,”她说,“这么夸不行吗?我母亲只夸奖过我一次,就是这么说的。”
“什么,就夸过一次!?可怜孩子!”薛砚拍大腿,“我来夸你好了!小依读书多学习好,法阵画得特别好!”
她穿一身绯红棉袄站在炎暖阵旁,法阵流转的橘红色将她的半张脸映得温软而柔和。
他望向她浅蓝的眸子,眨了眨眼睛:“大小姐,多笑笑啊。”
她笑容不改,轻声说:“谢谢你。”
“客气什么!折腾这么久你都不困吗?洗洗睡吧。”
“嗯。”
这一晚,依蔓睡得很沉。
忽然,她听到有人在哭。
明明只是极其细微的呜咽声,她却听得非常清楚。悲伤和绝望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将她淹没。
她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奔去,每一步都好像踏在寒冰之上。很奇怪,她并没有感觉有多冷,只是不停地跑着。
哭声越来越近,她却始终看不到那个人的面容。
她停下脚步,说道:“别哭了。”
哭声停了一瞬。那人吸了吸鼻子,呜呜咽咽:“对不起可是我想回家。”
依蔓问道:“你怎么才能回家?”
迷雾之中慢慢伸出了一只苍白纤细的手。那手上沾满了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地流到了地面。
“求您救我。”
漫天的洁白羽毛纷落而下,还未落地便已沾染了血红。
刹那间,依蔓已经是满脸泪水,只觉得头疼欲裂。
她骤然惊醒,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
脸上很干,并没有水痕。
果然,刚刚是个梦。
天还未亮起,炎暖阵依旧运转着,黑发的少年在地铺上睡得正熟。
他头发乱糟糟的,睡得四仰八叉,已经把被子踢掉了一半。
那个有些诡异的梦让依蔓睡意全无,她起身穿鞋披衣,走到窗边去看天色。路过地铺的时候还帮薛砚把被子盖好了。
难道是村外那个结界的压迫力太大导致她睡得不安因此做了噩梦吗?
她再次感受结界的力量,忽然感觉它似乎比昨日弱了一些。
依蔓精神一振,坐到桌边拿起笔书写起来。
薛砚醒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
他顶着翘起的头发,“嗷”地一声坐起来:“完了完了!早饭肯定没了!”
依蔓转头看了他一眼,只觉无话可说,便又回头继续书写着。
“你怎么在我房间?”薛砚眼神迷茫,摇了摇头终于清醒了一点,“哦我想起来了现在几点了?”
依蔓这才放下笔看了一眼天色:“不知道。目前距离日出不太久,应该不晚,还有早饭。”
薛砚凑到她旁边:“你在写什么?”
“关于结界,我有一个推测,所以需要记录和计算。”
他立马严肃起来,去瞧她写的字:“什么推测?”
她把纸推给他,往旁边让了让:“你看。”
也许是已经掌握了磨墨和蘸墨的方法,昨晚那种不均衡的线条已经消失,她的字显得端正而柔美。每个笔划都横平竖直写得认真,旁边的示意图也画得一丝不苟。
薛砚大略看了一下,很快便抓住了重点:“你是说,法阵的强弱可能和月圆月缺有关?”
“嗯。”
“但是,仅凭今天的阵法比昨天的弱,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所以说这是一个推测,还需要观察几天才能确定,但我还是有一定把握的,”她说,“你知道清辉法系吗?”
他答道:“当然知道,但没见过。那不是人数最少的两个法系之一吗?好像比较擅长治疗。”
“‘银月出时,清辉满天’,”她缓缓念出记忆里书中的话,“清辉法系似乎和月光之力有联系。所以,这个法系的大部分结界都有随着月相改变强弱的特点。”
“但是我娘她是风间——”
依蔓把写完的纸张叠好放进怀里,站起身摇了摇头:“风间法系的结界是最稳定的,因为空气无处不在。理论上只要周围的风间元素还在,就不会出现结界力量削弱的情况。加之还有别的法师加强过这个结界,所以这肯定不是单纯的风间法系结界。”
薛砚燃起了希望:“如果你的计算和推测是正确的话,在新月那一天,我能打破结界吗?”
“不好说,不过那是机会最大的时候。你们村不是还有其他法力不错的人吗,大家可以合力击破结界。”
“希望能成功!”他咧嘴笑,“你收拾好了吗?我们去吃早饭吧!”
发型与着装都十分整齐依蔓无奈地看了看薛砚那乱七八糟的头发:“去梳头!”
“好的,我等你。”
“不是,我说你快去洗脸梳头!”
“大小姐真是麻烦。”他眉头一皱,又露出了有些暴躁凶悍的神色,不过还是乖乖转身去洗漱了。
第96章 廉风与白露()
晋o江o独o家o发o表“这个简单啊,”薛砚朝她笑;“你一直”
火焰熄灭;迷雾汇聚。
“嘻;”女子柔媚的声音响起;“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调情?”
辰云法系的力量剧烈波动。
依蔓撑着水盾;凝神感受。
他小声问她:“这这就叫调情了?”
“这是重点吗?”依蔓说,“小心;我们现在都在辰云法系的幻阵里,她法术很强。”
薛砚毫不畏惧:“有我在;怕什么?”
他转向女子声音发出的方向:“不就是因为你打不过我所以装神弄鬼吗?出来,我考虑留你一命。”
“哎呀;本来人家看这个小哥哥挺好看的;还想留他陪陪我呢;可是他居然这么不给面子,对人家那么凶;那人家也只好”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缠缠绵绵的,柔媚入骨。
依蔓丝毫没有受影响;转身直接把水盾撑到了薛砚身后。
迷雾中骤然出现了无数的花瓣,粉的黄的白的,明明非常柔弱却似坚硬锋利的暗器;撞到了盾上。
依蔓的水盾碎裂;水却没有消失;很快裹住花瓣聚在一起,直接冻结在半空,又坠落到地面,碎成齑粉。
薛砚这才反应过来,刚想回头看,又有几片花瓣穿透迷雾朝着他的面部袭来。
“无聊,”他随手把花瓣烧光,干脆用火焰在他和依蔓周围划了一个大圈,朝天空道,“就这么点水平,也敢出来害人?”
好不容易精确控制凝水之力解决掉那些花瓣的依蔓并不想说话。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一力降十会”?
她没再使用自己所剩不多的法力,决定当一个甩手掌柜。
花瓣在空中飞舞盘旋,又被赤红的火焰吞噬。
依蔓凝神感受着这些并没有起作用的攻击,心下有些奇怪。
这些花瓣的攻击再多,薛砚也能轻松解决,所以那个女子只是在徒劳地浪费法力。
“云卷云舒,瞬息万变。”
辰云法系向来是九个法系中最神秘的法系。他们擅长幻术,而不擅长直接攻击。
这个法系的人族十分稀少,而阡羽辰云城也向来不欢迎其他城的外客,所以依蔓对于这个法系的知识并不多。
而十年前,和云翼妖族合力进攻人族的雾魇妖族便大部分都是辰云法系,给人族造成了大量的伤亡。
如果现在他们是在幻境里面,那么那个制造幻境的辰云为什么一直在用木华法系的招数攻击他们?明明
不对!
依蔓忽地一个激灵,赶紧对薛砚说:“小心我!如果”
如果那个奇怪的人再和她互换身体,现在正专心对付漫天花雨的薛砚根本不会防备。
可惜她说不出来。
碧空如洗。
花园之中百花盛开,亭台楼阁精致典雅。
她站在水边曲折的回廊中,好像要接住阳光一样摊开了手。
和煦的光透过浅绿色的纱衣照在她仿若凝脂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