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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之中百花盛开,亭台楼阁精致典雅。
她站在水边曲折的回廊中,好像要接住阳光一样摊开了手。
和煦的光透过浅绿色的纱衣照在她仿若凝脂的手臂上,温暖的感觉充盈了整个身体。
依蔓把手收回来,只见十指纤长,所有的指甲上都染了艳红的蔻丹。
不是她的手。
这种完全被别人操控的感觉,糟透了。
她低头望去,无波无澜的水面上便映出了她的面容。
这是一张成年女子的脸,下巴很尖,嘴唇嫣红,眼波荡漾,媚意横生。她有一头浓密而柔顺的长发,只挽了些许,斜斜插一只梨花簪。
依蔓怔怔地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脸,还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这是谁?是刚才那个人的真正容貌吗?
远处传来木轮压过地面的声音。
依蔓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有些眼熟的男子坐在轮椅上,缓缓向她滑来。
男子脸色略微有些苍白,腿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很明显是身体有疾、腿脚不便。
依蔓心里顿时升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然而此时由于身体的转变,她对凝水之力的感应已经消失,就像一个毫无法力的普通人,只能看着男子用法力催动轮椅,一点点靠近她。
男子滑到依蔓身旁,关切地说:“你怎么又在这里吹风,还穿得这么少,着凉了怎么办?”
依蔓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也不知道这个情境下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她又不能不答话,只好犹豫着说:“我”
男子笑容一滞:“你是谁?!”
依蔓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
这个男子想必和她现在的这具身体非常熟悉,所以刚开口就暴露了。
她模模糊糊地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回过神就在这里了”
“都这种时候了,她怎么还这么调皮?”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友好地朝她笑笑,却忽地捂住了头,“唔!”
“你怎么”
依蔓还没说出口,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身体之中。
薛砚的右肩处有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他满身杀气,正用左手掐着她的脖子。
他的力道很大,她喘不过气,眼中生理性地闪出了泪光。
一滴泪水滑过脸颊,落到他的手上。
薛砚好像被烫到一般,不由自主地甩开了手。
依蔓终于能够呼吸,瘫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等她好不容易缓过来,才支起身体,抬头道:“薛”
“第二次了,”薛砚面无表情地握着他的刀,“我承认,你顶着这张脸我确实下不了手,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了。”
依蔓这才发现除了左肩的伤口,他腰腹部也有一道伤,并不深,应该是及时做出了反应但没完全避过。
这是一个对她非常不利的局面。
“我”依蔓有些紧张,“我是真的,刚刚你掐我脖子的时候才对调回来的。你不信我可以,但是这具身体只有一个。”
薛砚“嗤”地发出了嘲笑的声音:“你别以为我不懂,这里是幻境,所以都是假的没准你也是我臆想出来的。”
“那你怎么知道,现实里面的你有没有对我造成伤害?”
薛砚皱起了眉。
“这样吧,”依蔓说,“你既然不能防备来自我的攻击,那就离我远点,我们各走各的。反正,这里其他人你都能轻松解决。”
他果断否决:“不行,你太弱了。遇到别的什么东西出危险怎么办?”
她完全不能理解他的逻辑。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你不就是最大的危险吗?”
薛砚手里的刀一直没有变过方向。
正对着她的脸。
她能感受到迷雾中暴戾的炎炽之力,跃跃欲试地想把她吞噬。
莫名地,她没有太害怕。
在薛砚的注视下,她一点点站起来,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个人没和你换过身体?”
“哈?难道不是因为我是男的吗?”薛砚理所当然地说。
果然和他完全没法讲道理吧,暗示或者想让他和她思考一样的问题什么的好像也从来不管用。
她有些头疼,又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在这里实力比你在现实里面强很多?”
远处忽然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因为心。”
迷雾散开,刚刚依蔓附身过的女子弱柳扶风地推着男子身下的轮椅,遥遥地向他们行来。
依蔓这才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小花园中,不远处就是她刚刚所站的池塘和回廊。
她看向脚下的泥土。
依然干燥,没有丝毫的水迹。
男子在他们几步远的梨花树下停住,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解释道:“你心里觉得自己是什么样的,你在心之幻境里面就会是什么样的。”
依蔓对自己的法术力量向来估测得很准,而薛砚
她望向他。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眉目坚毅。
见她看他,他便投给她一个疑问的眼神。
“难道我平时没有这么强?”
“你想想,”依蔓提醒他,“你都打不过暨纱镇当初想抓我走的那些家丁。”
薛砚义正言辞:“谁说打不过?我不是特别强,把他们全打趴下了吗?”
“强行进入法术暴走状态,之后自己也晕了半天,还得我画法阵把你搬走的那种‘特别强’是吧。”
薛砚望天:“反正就是很强。”
依蔓不合时宜地又有点想笑。
不过她很快端正了态度,问梨花树下的男女:“你们意欲何为?”
“哎呀,人家还要问你们呢,”女子说,“闯进我家后花园做什么?一看就不怀好意,就不能让人家自卫一下下吗?”
依蔓有点理亏。
总不能说是怀疑他们拐卖妇女所以进来查查。
虽然现在嫌疑依然没有洗脱,但此处幻境太过诡异,不能久留,还是得回去汇报南宫大哥,再做打算。
她这样想着,便道:“不好意思,我们这就走,如果有冒犯的地方,我可以赔款”
“真客气呀。”那女子掩嘴娇笑了一声。
那男子摇摇头:“不必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你们没受伤就好。”
“非常抱歉,”依蔓说,“能麻烦您把我的两个同伴也放出来吗,我们一起走。”
女子做思考状,想了想才指了个方向:“他们可能困得有点深,你们往那边走就是。”
依蔓点点头。
薛砚一边跟着她往女子指的方向走,一边说:“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第97章 消失的镇长()
晋o江o独o家o发o表蓝色的光芒越来越亮。
依蔓道:“你先停一下;我有事和你商量。”
“别吵。离我远点。”他说。
他的语调和平时说话的时候不太一样,极为平板;不带任何情绪。
依蔓只当他激动过头了,拉了一把他的手臂:“你这样不行;要不先”
就好像被施了什么法术;他忽然停下动作;转身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的眼神极为漠然,整张脸都没有表情。
她一定是在哪里见过这种眼神。
漠然得可怕;仿佛一切事物在他眼里都如蝼蚁般渺小。
——可以随意践踏杀戮的那种渺小。
依蔓不寒而栗,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他盯着她,忽然勾起了一抹奇怪的笑意。
那笑容并不友善,甚至可以说有几分残暴。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颤抖着凝出一个水盾;包裹住自己;转身就想跑。
他只抬了一下手,一道凭空而生的火焰就挡住了她所有的去路。
她慢慢转过身。
薛砚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击碎脆弱的水盾,捏住了她的手腕。
依蔓一动都不敢动。
蓝光大盛。
面前的少年忽然皱了眉头;甩开她的手,毫不手软地给了自己一个手刀,便干净利落地晕过去了。
依蔓回头看去;那道火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本来应该被火焰烧毁的木制屏风却完好无损;依旧安静地伫立在进门处;浅褐色的地毯也丝毫没有被火焰蔓延过的痕迹。
如果不是薛砚还躺在她脚边;她几乎要以为刚刚所见全是幻觉。
她知道她在哪里见那种眼神。
山下的小镇外,他也是这么突然地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不过,上次是他法力耗空晕过去,这次是他自己把自己打晕过去的。
她想了想,走到屏风处,揭开了已经显得十分陈旧的地毯边缘。
果然,地上也绘着法阵,而地毯只是遮掩。
屏风上、地上、墙上的法术纹路是相连的,而她相信,天花板上应该也绘着同种类型的法术纹路。
凝水克制炎炽。
这个大型的法阵并不是用来防御什么冲击,而是用来遏制这个屋子的主人无法控制的力量。
“愤怒引发的法术力量暴走?不应该啊。”她观察了一圈墙上的纹路,这才回到薛砚身边,盯着他看。
他还维持着晕过去之后一头栽倒在地上的姿势,面容平静,呼吸均匀。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上了楼,推开他的房门。
这么多天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进入他的房间。
房里乱七八糟的,零碎的物件扔得到处都是,有一只开叉的毛笔,几团揉在一起的纸,几块黑漆漆完全看不出来什么法系的灵石。
依蔓绕过两双摆在一起却明显不是一对的靴子,又看了看远远被扔在房间另一头的另一只靴子,目光在房间里打了几转也没看到本应该存在的第四只靴子。
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果断地几步走到他的床边,抱起团在一起的被子就准备走人。
然而她的目光却忽然被床头矮柜上的一本书吸引了。
相比薛砚房间里其他东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