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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杨志远的这个建议,大家都没什么意见,黄青海和村干部很快就把枫树湾的乡亲们请到了河边。枫树湾的乡亲这次来的都是长者,在宗族说得上话。
杨志远终于知道孟路军所说的那个妇人是谁了,尽管乡下的穷苦让她黑瘦黑瘦的,杨志远一眼还是让出了她的模样,徐菊。一个中学时代让杨志远刻骨铭心的女生。
杨志远认出徐菊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空的,脑中一片空白。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会在这个叫枫树湾的山村遇上她,难怪她当年一休学就渺无音讯,原来她远嫁到了与新营相隔数百公里的社港。
杨志远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说:“是你啊,老同学,十多年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怎么样,还好吧?”
徐菊不咸不淡,说:“乡下人的日子,还能怎么样,就这样咯,还不都是为了生活而活着。新营是这样,社港也是如此。”
乡亲们的苦,杨志远感同身受,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一下,他说:“徐菊,你放心,日子会好起来。”
徐菊反问:“会吗?”
杨志远肯定地回答:“会的,一定会好起来。”
徐菊说:“既然如此,我有一事想请问杨书记,既然知道乡亲们的生活疾苦,为什么政府还要克扣乡亲们的征地款,这可是乡亲们今后的棺材本啊,政府就这样肆无忌惮,下得了手。”
杨志远自然不能说这是上届班子的问题,与己无关,杨志远说:“徐菊,人都会做错事情,政府也会犯错,政府部门克扣乡亲们的征地款,这件事做的是不地道,有失厚道,这事我会代表政府给乡亲们赔礼道歉,错了就是错了,再怎么狡辩还是错了,事实胜于雄辩。”
徐菊追问:“政府做错了吗?”
杨志远点头,说:“错了。我希望乡亲们能给政府一个更改错误的机会和时间。”
徐菊说:“会改吗?”
杨志远斩钉截铁,说:“肯定会的。这点无需置疑。”
徐菊看着杨志远,问:“你还是以前的那个杨志远吗?你还值得我徐菊为之信赖吗?”
杨志远反问:“那你认为呢,我杨志远现在还值得你徐菊相信吗?”
徐菊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我从心里希望你杨志远值得我相信,如果连你都不值得我相信了,那么这个世界也就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相信的了。”
杨志远动情地说:“徐菊,我杨志远可以忘记许多的事情,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读高中时干饭伴凉水的日子。我现在在家里还有用凉水伴饭的习惯,我不否认现在已经找不到当年那种悲凉、无助、彷徨、无望的感觉了,但至少这会让我时时记着我是谁,我来自何处,时刻提醒自己做人不能忘本。”
徐菊点点头,说:“你回杨家坳带领乡亲们致富的事情我听同学们说到了,我在想一个不忘本的人应该还值得让我相信吧。”
杨志远说:“徐菊,相信我好了,给我些时间,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杨志远和徐菊的这番对话,是在会谈前进行的,徐菊先到,乡亲们还没有到齐。杨志远和徐菊站在树荫下,朱少石和孟路军就站在一旁,杨志远和徐菊的对话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就在这说话之间,乡亲们已经到齐了,霍亚军走过来请示,说杨书记,乡亲们都到齐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徐菊看了杨志远一眼,不再多说,回到了乡亲们中间,在一块大卵石上坐了下来。
杨志远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徐菊的变化,如果说中学时代的徐菊给杨志远的感觉是一朵开在角落里芬芳自知的小花,那么现在的徐菊给杨志远的感觉就是多了一份成熟和睿智。这大概就是经过生活历练后的结果。
会谈开始。
杨志远首先向乡亲们赔礼道歉,同时也向朱少石表示歉意。声明‘社港群体事件’的发生错不在乡亲们,也不在朱氏能源,而在政府,如果没有政府胡乱作为在先,也就没有后来一系列困扰枫树湾乡亲和朱氏能源的事情发生。
杨志远态度诚恳,躬身向乡亲们和朱少石道歉。杨志远此举让朱少石一时不知所措,朱少石连连摆手,说杨书记礼重了,此事错不在你,岂能让你担过。杨志远还是那话,错了就是错了,该担当的就必须担当。
徐菊代表乡亲们说话:“既然杨书记都承认政府有错在先,那么杨书记,我们枫树湾村几名正在上高中的孩子因为参与了上访,被记录在档,留有污点,此事是否恰当?是不是可以让政府部门消除孩子们档案里的记录,免得影响孩子们的一生。”
这是杨志远不知道的,他望了孟路军一眼,说:“孟县长,这事情你可清楚?”
这件事孟路军知道。
‘社港群体事件’发生打砸事情以后,陶然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动用大批警力,当场控制了一批参与打砸行为的群众,‘社港群体事件’当天得以平息,尽管当天群众烧毁了三辆警车和多台警用摩托车,但事态最终得以极快控制,没有进一步恶化。枫树湾与其他农村一样,青壮年多在外打工,在村落里留守的,以老人妇女诸多,当天上社港县城上访的上百乡亲,同样以老人妇女为主体,当时正值暑假,有几名暑假放学在家的同学随亲人一同上访。后来事态恶化,学生血气方刚,枫树湾的几名同学都参与了打砸行动,因此与其他参与闹事的社会闲杂人员一同被拘。经过甄别,公安机关对同学们进行了批评教育,在同学们深刻地认识了自己的冲动行为给社会带来的危害性、作了检讨之后,同学们第二天被予以释放。
但同学们当天在公安机关作有笔录,相应材料按惯例被移交给了学校,让学校加强教育。这几天新学期开学,同学们到学校报到才得知,笔录已被学校作了存档处理。学生中有俩人今年升入高三,在社港一中读书,成绩不错,来年就将参加高考,一听老师告知情况,这才知道事态严重,要知道此种记录一旦入档,哪怕高考成绩再好,试想哪家高校在录取时不思量万分。徐菊所说,影响孩子们一辈子,就在于此,此话倒也不是危言耸听,就凭这些记录在档的污点,政审一关就过不去。
徐菊说:“杨书记,枫树湾的乡亲们上访,我并不认为有什么错,但孩子们参与打砸是做错了,有些过激。现在孩子们已经知道错了,正如你开始所说的,政府该给孩子们一个知错改错的机会,不能一棒子把孩子打到在地,让他从此爬不起来。”
杨志远点头,说:“乡亲们的此要求并不过分,此事事出有因,可以酌情予以考虑。孟县长,你看是不是这样,让霍主任亲自处理此事,由霍主任会同公安机关、教育部门协调解决处理,消除记录,别让这事影响同学们的前途。但凡在‘社港群体事件’中涉事的学生,只要诚心认错,也一并按此处理,你看如何?”
孟路军点头,说:“同意,我没意见。”
霍亚军说:“乡亲们放心,我回去后就按杨书记的指示办。”
杨志远安慰枫树湾的乡亲,说:“让同学们好好读书,别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希望明年听到同学们金榜题名的捷报。”
这是一件事关孩子们前途的事情,这些天一直都压在乡亲们的心中,此时见杨志远干脆利落地同意解决,乡亲们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第三章:多方会谈(1)(二)()
此事告一段落。
关于小女孩被施工方货车碾压致死的事情经过,事情已经调查清楚,此事倒也不能全然归罪于司机,也是事出有因,小女孩突然横穿道路,司机避闪不及,这才遭致碾压。司机不存在故意为之,这只是一个谁都不愿意发生的意外事故。至于乡亲们提及的司机逃逸,杨志远也作了了解,此事与乡亲们反映有所出入,事故发生后,司机当即打了报警电话,杨志远当场拿出了电话记录和电话清单,以此为证,现场之所以不见司机本人,是考虑到水电站与枫树湾近来冲突不断,司机害怕挨打,躲在一旁,但其并没有逃离,而是在乡派出所的民警到来,被民警暂时扣留。今天司机也同样来到了现场,司机态度诚恳,自行跪求受难小女孩其亲属的原谅。
看着小女孩的亲人痛哭流涕,大家的心情都不好受,但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谁都懂,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总归要处理。杨志远代表政府,好言安抚,表示哀悼。施工方和朱少石也在一旁对所发生的不幸深表歉意,表示会尽量满足家属的要求。
小女孩的父母在普天打工,得到消息后,已于昨天下午赶回。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除了痛哭,对于杨志远让其提出赔偿的要求,表现木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杨志远于是转而问徐菊及宗族老人的意思,是今日当场解决,还是等小女孩的父母平静下来再说,不管是何种情况,政府部门都会对此事一管到底,绝不推诿。乡亲们会同小女孩的亲属经过一番商量,还是倾向于今天解决。
交通事故的死亡赔偿金一般按照户籍所在地上一年度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或者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标准,按二十年计算。社港职工的工资的普遍不高,大龙乡就更不用说了,黄青海作为大龙乡的乡一级领导,工资也就在七百元左右,大龙乡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标准那就更是少得可怜,只怕年收入千元不到,按二十年计算。也不过是二三万元,再算上丧葬费、抚慰金等所有可以算上的赔偿金,也不超过五万元。货车买了三责险,此项赔付由保险公司现场予以赔付。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黯然凋谢了,最终却以金钱予以了结,实在让人心伤。杨志远觉得有必要为小女孩做些什么。在乡亲们和保险公司就收入标准争执不休之时,杨志远把施工方的负责人和朱少石叫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