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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花儿见陆擎不吭气,心中焦虑,不由接道:“看来不动他那情人是不行了。”
陆擎“哼”了一声,头也没抬,冷笑道:“你就这点手段么?”
陆花儿讪讪不语,低头沉吟一番,又道:“他脾气硬得很。估计还是会顾及情人安危罢。”
陆擎这才抬头,两只眼睛冷冷盯着陆花儿,她不由一个激灵。
“先留着他在山上罢。等开春你大弟的婚事办了,再说也不迟。”陆擎盯着她许久,末了只淡淡道。
陆花儿满心愤懑,却也不敢违拗,只好拜过父亲,起身离开了。
父女二人都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门外窗下,正伏着一个玲珑的身影,一身黑衣,形容灵巧,一直偷听他们的对话。
陆花儿出门的一瞬,那个身影却如同鬼魅,轻灵飞展,跃上屋脊,一阵黑烟般,顷刻间就消失了。
窗下潜伏着的正是露毓,她扮作老妇一路尾随王遮山进山,终于进入了深藏不露的露霜阁。这段时间,她一日里至少也要三易面孔,分别以丫鬟,伙夫,老妇等不同脸面,隐没在露霜阁的下人之中,不但打听到了王遮山和丘羽羽的去处,也得到了陆岩柯大婚的消息。
她与王遮山虽然没有互相商量,却不约而同认为这个临近的大型婚宴,将成为他们动手的最佳时刻,也是最后的时刻。
陆花儿已经走远了,陆擎还在屋里继续写字。露毓平躺在屋脊上,整个人如同一片落叶般沉没在无尽的夜色中。她的身体紧紧贴着屋脊冰冷的瓦片,漫天的飞雪几乎就要将她覆埋,她却动也不动,仿佛仔细思索着什么。
这一刻,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完成,那就是在王遮山之前见到吕刀子。她当然早已看穿了王遮山的心思,他只会带着丘羽羽离开,不会再回大雪山庄了。
找吕刀子这件事情,她愿意帮王遮山完成。
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了。
苦涩又一次涌入心中,她整个人,早已在冰冷的霜雪中僵硬冰透,好像一具尸骸。
只是这露霜阁这么大,排列复杂曲折,上哪里去打听吕刀子的消息呢?
这个问题久久困扰着她,尽管她是那样聪明和决绝。
第46章 伺机而动()
凄风猎猎,与断断续续的飞雪一起,在烟灰的苍穹盘旋。
深山里的露霜阁,进入了浓雾粘稠,雨雪凄迷的深冬。
天空仿佛更暗更压抑了,山涧显得无常深远,山路上总是镀着薄薄冰层,宛如晶莹的透明琉璃,流动着清冷的冰色,踩上去“咯吱”碎裂作响。道路两边的青草依依,深山的寒露没有将它们催黄,反而以冰冷保存了一种浑然天成的新鲜青翠。天柱山深处,露霜阁内外,总是保存着一种寂寞而幽远的美。
深山里的晴朗天气,确实不多。
又一个多月过去了。
非常平静的一个多月,每个人都沉默着,仿佛等待一个特别的时刻。
王遮山静静卧在不辨昼夜的昏暗监牢中,坚定的念头从未离开他的心。
露毓藏讳莫如深的阴影中,千变万化的脸保护着她,在人来人往的露霜阁中悄然而动,搜寻着有利的可能,排除掉不利的障碍,寻找着吕刀子。
丘羽羽静静守在青雪书院中,陆岩柯偶尔会通过绿云进得院子,陪她喝上一盅暖热的红茶。大多数时间,她就独自坐在大敞的雕花木格窗边,望着遥远的天际,有时候凄凄的灰色天空,会落下晶莹的飞雪,被风吹进屋里,落在她的脸庞;有时候,又能欣然得见冬日里珍贵的湛蓝晴暖,她便将韶秀的脸庞轻轻靠在窗边,任短暂的阳光照耀她,温暖她。时光如同流水,永不停歇,向前奔流,如何在离开之前见到吕刀子,是她挥之不去的困扰。
陆岩柯极少去青雪书院了,他成日里紧挨着温暖的炭炉,或解棋局,或练字画画,或凝神弹琴。更多的时候,他便呆立在院中,望着冰雪慢慢覆盖枫树那光秃秃,没有叶片的枝桠,一望就是整个下午。
陆擎夫妇很忙,忙着张罗开春的婚宴。陆花儿和陆岩枫也很忙,忙着伺机而动。下人们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整个露霜阁,沉浸在一种奇妙的忙碌和安静中,和谐而矛盾。
飞雪如刀的一日,陆岩枫终于又匆忙地往深牢里去了,他瘦小的孩童身躯包裹在一件厚重的连帽大氅中,宝蓝色覆盖一层浅浅的霜雪,折射出一种奇妙的颜色。午后时分,大雪更加凛冽,山道上人迹罕见。不一会的功夫,陆岩枫已经站在了岩洞的入口,抬头露出两道邪气明锐的目光。
雪几乎湮灭了天地万物,银装素裹的纯白世界中,陆岩枫的宝蓝大氅非常抢眼。洞口的看守一眼就认出了他,不敢怠慢,慌忙开门,带他来到王遮山的铁栅外。
洞外的世界飞雪连天,漫天回荡着凄厉的风啸之声。洞内的深牢却寂静非常,幽暗如常。看守“咯吱”一声,打开斑驳的铁门,陆岩柯褪去帽子,但掸了掸身上的雪沫,径直向王遮山走去。
黑暗中,王遮山依然歪着身子,斜靠在墙角的阴影中,整个脸淹没在骇人的幽暗中,不能分辨。
陆岩柯的大氅末端,正迤逦在地,他缓缓而来,拖着地上的稻草,带着洞外腥湿的风雪泥土之气,来到王遮山面前,调皮双眼露出一种孩童的天真,嬉笑道:“这次你不会让我空手而归了罢。”
黑暗中的王遮山微微动了一下,却还是保持姿势,深藏在阴影中,气息微弱却傲气十足,淡淡道:“那倒未必。”
陆岩枫敛眉,心中大为不悦,虽然这种回答没有出乎意料,他依然感到不悦,忍不住道:“杨姑娘在露霜阁,我没少照顾她,你”
一阵轻轻冷笑打断了他的话,王遮山挣扎起身,一个多月来的深牢折磨和陆花儿陆陆续续的严刑逼供,已经将他折磨得气息惙惙。他此刻再见到陆岩枫,打定主意,一定要得到一个更大的进展,这个时刻他已经等待了很久。然而,当陆岩枫真正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反而放慢了节奏,用等待后发制人,只为站在一个主动的位置。
等待,依然是一种致命的能力。
“你到底要什么,才肯交出飞白刀。”陆岩枫咬牙,幼童的天性让他无法继续保持淡然的姿态,他不由焦虑追问道。
“我当然感激你为绚儿做的一切”王遮山咬牙道,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流了下来,一直疼痛和虚弱袭来,几乎将他重新击倒。然而他挣扎着,摇晃着坐正,露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威怒之态。真正的猛兽,哪怕受了伤,也没有人敢贸然靠近。这一刻,浑身伤痕血迹的王遮山,铁塔般的身子端坐在黑暗中,脸上刚猛的神色,不由惊了陆岩枫一跳,他不禁后退几步,重新站端,勉强笑道:“你要什么,我们可以商量。”
“自然是商量。”王遮山沉声道,语音中寒气弥漫:“除非你让我见一个人!”他的声音坚定铿锵,不容置疑,更不容易拒绝。
陆岩枫怔怔立着,许久,方才低声问道:“你要见谁?”
“吕刀子。”王遮山道,声音很小。
“吕刀子”是露霜阁的秘密,他当然是小声说,陆岩枫却听得格外清晰,不但清晰,还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一件极大的事情,他不敢私自做主,登时凝眉静静伫立,一时不语。
“哈哈。”黑暗中传来王遮山轻蔑的笑声,接着是讥诮的哼声:“你果然没那能耐,我又凭什么给你飞白刀?”
“你这话说早了!”陆岩柯被他一激,顿时觉得很没面子,不由立刻反驳道。
“那么,等你想好了再来见我罢。”王遮山在黑暗中将头偏到一侧,闭眼不再说话。
陆岩枫立在压抑的黑暗中,心中愤懑,亦觉无趣,无言以对,便转身要走,却听见背后传来王遮山冷冷的声音:“见一见吕刀子这种小事,应该难不倒小爷罢?”
陆岩枫不回答,重新戴好帽子,低头沿着长廊走了。
“当”一声,铁锁重新锁好,散发一阵湿漉漉的铁锈腥气。
王遮山默默靠在黑暗中,见到吕刀子是他婚宴前必须完成的一件事,这样他才能带着丘羽羽安心离开。
这些日子,陆花儿不断对他用刑,逼问飞白刀的下落,他却眉头都没皱一下。因为他早已看出来,陆花儿虽疾言厉色,行为粗放,却实际上是个最守规矩的。因此要指望和陆花儿做成这笔交易,可能性极低,她肯定不会背叛陆擎。倒是这“恶童”陆岩枫,向来行事不拘,或许真的能带他去见吕刀子。
这是一次豪赌。
陆岩柯,他的脑中突然闪过这几个字,黑暗中非常清晰。
他本愿托付陆岩柯吕刀子之事,却再也没见他来访,显然他不会关心飞白刀。
王遮山实在无法了解这个人。
陆岩柯不问世事,浑浑噩噩的人生态度,早已传遍整个江湖。令人总不禁猜测,他不是个玉面的纨绔子弟,便是个风流的混沌少年。见到他本人之前,王遮山对他的猜测也不过而而。然而,那日大牢一见,他说出自己是“陆岩柯”的时刻,王遮山却几乎呆住了。他没有想到,江湖中出了名虚度人生的陆岩柯,却是个仪表堂堂,肩宽如山的伟岸少年,两眼尽是精锐聪颖的光芒,眼角眉梢充满了高贵笃定的雍容,让人不禁猜测他必然武功高强,而且才情过人。
陆岩柯这是深藏不漏,还是真的不屑一顾?王遮山却无法看出来,他温和的眼睛上横着两道剑一般锋利修长的俊眉,看起来温和又凌厉,在黑蒙蒙的深牢里,仿佛从天而降。
王遮山看不懂他,却看出来一件事,那就是陆岩柯深深爱着丘羽羽,这是男人之间一种天生的敏锐。
如果是这样,陆岩柯的全部行为就能解释清楚了。因为爱着丘羽羽,才设法帮她完成了很多事情,保护她,周全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