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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开心?”我不顾身后九灵倒吸一口气的声音,一个劲地大声吼道,“我怎会觉得开心?原本我以为你死了,我难受过了,以后我可以放心过日子无牵无挂了!可是你在我已经忘记你的时候回来了,以后我还要提心吊胆你哪天是不是又会跑去跳海跳悬崖!你知不知道你做得很过分?!”
星光洒落满地,那是深邃夜空中流出的水花,涎玉沫珠,溅在了两人的衣裳上。桓雅文的眼中充满了愧疚和柔情:“对不起,我从来没想过如果哪天我死了……会有人为我难过。”
一听到他那极为轻柔的声音,我的鼻子不禁微微一酸,一下冲到他怀中,紧紧抱着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前:“你这个笨蛋!大笨蛋!”桓雅文的手轻轻搭上我的腰,说道:“真的不敢想像,你居然会为我哭。我觉得很幸福……真的很幸福。”我将他搂得更紧了些,鼻涕眼泪全部揩在了他的衣服上,嘴里依旧不服输地大声嚷嚷:“我的眼泪不值钱,就是为你哭,也没什么难得的!”桓雅文柔声道:“不是你的眼泪不值钱,而是你爱哥哥极深,所以才会为他落泪。”
一提到这个人,我也不知是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火气直冒,推开桓雅文,怒道:“我讨厌他!”桓雅文道:“若无爱,何来恨?”我一时无言以对,只得说道:“我不想说这个。”他见我不愿再谈论这个话题,也就转移了话题:“你要出远门么?”我才想起自己是备了包裹和马匹的,但是我出去的目的是为了替雅文报仇。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他笑得有些憔悴:“的确,温公子在我们这里已经住了许久。你若是要离开,我亦无法阻止你的。只是方才我见着了司徒琴畅和几个朋友,他们要叫我去用膳,温公子可愿意随我一起?”我说:“他是想请你一起,又没说要带上我。”桓雅文说:“不,他们都很想见见你。”我说:“他们想不想不关我的事,我只想知道,你想不想让我去?”我刚说完这句话便觉得自己好生奇怪,我什么时候这么在意他的感受了?果然,他怔怔地看了我半晌,才笑道:“雅文当然求之不得。”
桓雅文带我走到了一条繁华的大街上。天早已黑透,可是这条街依旧是张灯结彩,人群接踵而至。我正打算问他我们要去哪里的时候,一个穿着荷花刺绣裙的小姑娘突然走到了他的面前,脸红红地对他说道:“桓公子,我……我……我……”说了半天的“我”,还是没说出后面的话。这时,我又看到她身后站着一群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姑娘,正围成一团,唧唧喳喳不知在说些什么,只是她们看上去都十分激动,有两个比较大胆的姑娘竟已经笑出声来了,声音脆脆的,听上去格外悦耳。
桓雅文却是面无讶异之色,彬彬有礼地说道:“姑娘但说无妨。”那姑娘听他说话如此温柔,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他,结果视线刚好与他对上,一时紧张,又迅速把头低了下来,脸红得更加厉害:“我……不不,我们做了一些甜点,想请你去……去吃……”听完她说的话,我的嘴巴差一点就合不上了——这不是明显的搭讪吗?
我斜着眼看了看桓雅文,心想他今天要敢答应,我立刻就在这里把他暴打一顿——反正他不还手。但是转念一想,我做什么要打他?他桓雅文再不成亲都变老光棍一个了……不,他还有霓裳公主。有了公主,他还敢花心?公主待我不错,他若是与这几个羞答答的小姑娘一起跑了,我一定替她打抱不平。
好在桓雅文没有我想得那么坏,只是委婉说道:“在下今日已与朋友有约,只怕没法陪姑娘了,他日有空,定当奉陪。”这几句话说来虽是客套,可是他的语气却是极为诚恳的,给足了小姑娘面子,也维持了自己的形象。那姑娘脸上没露出委屈之意,估计心里并不这么想。她又问道:“桓公子是……要与心上人一起过节吗?”
我怎么也想不到,她说了这句话以后,桓雅文的脸竟然倏地就变红了,就连说话都有些慌乱了:“在下是这么想的,只是……”说到这,就没了下文。那姑娘见他不说话,有些尴尬地笑了:“是这样啊……我们不知道……所以、所以……对不住桓公子了。公子有空的时候一定要来寒舍作客。”桓雅文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那姑娘就跑开了。
我疑惑地看着桓雅文,问道:“喂,今天是什么节?怎么你都没给我说的?”哪知他根本就像没听到一样,径直往前走去。我跟着他,继续追问道:“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快给我说,今天什么节?”桓雅文走路的速度稍微慢了点,用极小的声音回答道:“温公子,你不要再问了……”
看他这种反应,我更是一头雾水。此时,却听见了一个玩味的声音传了过来:“温公子啊,今天是七夕,有些人呢,一见着自己喜欢的人,就乐得昏过去了,哪还有空去答理别人?”我们仔细一看,发现前方的客栈门口正站着两个年轻男子,皮肤一白一黑,看上去煞是有趣。皮肤偏白的那个看上去依旧是少年模样,长相颇有姿色,手持一把纹木折扇,正轻轻地扇着风。较黑的那个正是上次认识的司徒琴畅,方才的话似乎就是他说的。
桓雅文一见着他们,忙低声道:“你就别再笑话我了。”司徒琴畅闻言,露出了一脸的失望:“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哎,我和雪天原本还想送你一个大惊喜呢。”他身边那个俊美少年却很不给他面子地说:“那是你自己的想法,我可没这么想过。”司徒琴畅不满地说:“你一天就知道游戏花丛,也不嫌累,有本事你把那些风尘女子带回家了,看爹怎么教训你。”那少年不屑道:“别说爹爹,全城的人都知道了,也不见得有人教训我。”司徒琴畅怒道:“你——”
桓雅文赶忙出来当和事老:“雪天年纪小,风流一些也不碍事。”我一听到这名字,立刻就明白了——这少年竟是“玉面书生”司徒雪天。我一直以为这传闻中的“百晓通”会是一个知书达理、文质彬彬的男子,现在看到了他真正的样子,实在令人有些无法接受。他若是不说话,的确给人很好的印象,可是他一开口,怎么看怎么像一个任性的纨绔子弟。
司徒琴畅说:“好好好,雅文,咱们不和这小子说话,我要把今天的惊喜带给你看。”桓雅文看了看他指着的客栈,轻轻皱了皱眉,道:“怎么来这里?”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注意到了那客栈的名字:酒惠楼。客栈的左右两边还挂着两挽对联:雅风千秋韵味,文采一品香兰。若不是看到了客栈名,或许我还不会留意到这一点——对联横看,两字,雅文。
我挑眉看了看桓雅文,司徒琴畅却对我说道:“温公子是不知道这家店的女老板有多喜欢雅文,就连对联和名字,都写了雅文的名和字。”他刚说完,司徒雪天就说道:“那对联是我写的。”司徒琴畅不耐烦地说:“知道‘玉面雪天’司徒小少爷文采好,咱是俗人,不懂你的对联,你就少说两句好不好?”司徒雪天怒道:“你再叫我那个名字试试?!”眼看两兄弟又要吵起来,桓雅文赶忙说道:“既然你们已经选了,就赶快进去吧。”那两人又互瞪了一眼,才朝里面走去。我忍不住扑哧一笑,他两拌嘴倒是蛮有趣的。
进了客栈,才发现这里的生意可是火红得紧,只是来此用膳的人,似乎都是一男一女成双成对的,就我们四个,是一群男子。
走近了一个桌子,我才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正朝我们挥手。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人竟是霓裳。我愕然地看着她,突然想起了司徒琴畅方才说的话……原来雅文是来见她的。
心里揪痛得难受。他明明说他喜欢我的。
我们刚在霓裳身边坐下。司徒琴畅拍拍桓雅文的肩,笑道:“哥们够义气吧!把你的意中人都给叫来了。”桓雅文看了看我,没有接话。我愤懑地看着他,他那算是什么表情?刚才那副羞赧的德行跑哪里去了?
霓裳看着我们,灿烂地笑了:“桓大哥,你把温采也带来了?太好了!”司徒琴畅猛地拍了拍脑袋,说道:“哎哎,我怎么把这事都忘了?温公子,这位就是我弟弟司徒雪天,人称‘玉面雪天司徒少爷’。”司徒雪天先是微笑地对我说“幸会”,接着转眼就开始怒视他哥哥:“你怎么又乱给我取诨名?!不准再叫了!”司徒琴畅坏笑道:“怕你的小美人们都听到这个名字了?”
两人又没完没了了。
那两人正在吵架,霓裳却将椅子朝桓雅文这边挪了挪,然后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桓大哥,霓裳很久没见你了。”我假装四处张望,见小二把一壶状元红放在了我们的桌子上,故意去研究那个酒壶,耳朵却在听他说话:“我这段时间有点事,所以没回来。”霓裳说:“没有关系,桓大哥不在,霓裳依然很开心,只是……有点寂寞罢了。”
其实我很欣赏这样的女子,温柔却不矫情,可爱却不做作,说出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自然不加修饰的。只是不知道是为什么,此时我一听到她说话,就觉得极度不耐烦,一股火气是被我压了又压,才阻止了我想掀桌子的冲动。
我刚才把心态调整过来,却又听见桓雅文说道:“以后桓大哥有空会来陪你的,今天七夕节,我们几个难得一聚,就好好庆祝庆祝了。”我把那酒壶拿在手中把玩,听到他说的话,最想做的事就是将酒壶砸在他的头上。叫我来这里,就是看你们两个甜蜜调情的?
霓裳却突然问道:“怎么桓大哥老盯着温采看?他怎么了?”一听到自己的名字,我立刻抬起头,对他们傻笑了一下,又低下头继续研究我的酒壶,可是一颗心却更是宁静不下来了。桓雅文还没说话,就听到一个极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