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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知道,可是想起莫恒受伤的起因,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在这件事上,是我们家理亏在先。”
“那就把叶灵嫁给他啊。”向远收回脚,足尖滴水未湿,她看着叶骞泽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耸了耸肩,“那就是了,既然你认定不可能,莫建国爱怎么想不行,谁还能没点念想?你这个人啊,就爱杞人忧天,是非观重,心又软。再加上一听到跟你那宝贝妹妹有关,整个人都乱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的,以至于叶骞泽不能确认她一低头时的寂寞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低头说,“向远,她到底是我妹妹。”
向远抿嘴笑笑,“你啊,关心则乱。”
叶骞泽点了点头,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忧心于事无补。过了一会,又苦笑着说了一句,“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越是重要的人,我就越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好,就像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不生气。”
“我生气了吗?”向远似笑非笑的看着叶骞泽。
“你没有吗?”
两人一站一坐地在鱼池边看着水里涌动的金鲤,向远心情渐渐好了起来,重新开了一袋鱼食往水里扔。那些鱼儿们争先恐后,挤破了头,也无非争点小小甜头。无怪乎叶骞泽常说,钓起大鱼的不是诱饵,是鱼的欲望,它有了期待,明知是后面藏着铁钩也忍不住张嘴。
没有期待才是安全的,向远想,但是,没有期待该怎么活?
第六十三章 比赛
下午,江源留在度假山庄这边的大小主管都没有了公务安排,主要的任务就是放松,向远也被李副他们叫去打扑克。江源的扑克文化可谓是“源远流长”,据说是因为叶秉林在位的时候一度对“升级”相当痴迷,现在他不管事了,别说不再找人打扑克,就是棋也不下了,可这扑克文化却在江源一直保留了下来。不管是管理人员还是工人,工作之余四人一桌就开始打得不亦乐乎,而且按照惯例,公司每年都出面举办一次“升级”扑克大赛。
向远对这些棋牌类的玩意都不热衷,按照向遥过去的一句话来说——其实向远对任何娱乐活动都不热衷,除了工作之外,唯一能让她感到快乐的消遣就是晚上点钱。向远虽然听得出向遥话里的不以为然,但是她竟然也认为向遥说得有几分道理。在她看来,无论围棋、象棋、扑克还是麻将,都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勾心斗角的游戏,既消耗时间,又没有任何收益,当然,赌博除外。这些哪里比得上她每晚清点零钞时所获得的那种宗教信仰般的内心平静和满足。
对于江源上下的扑克风,只要不影响正常的工作,向远虽不感兴趣,也放任自流,同时也乐得拿出经费,用于每年比赛的奖金支出,这是种成本低廉的集体活动,何乐而不为?不过,正如她学会围棋是为了当初跟立恒的张天然拉近关系,有时为了换种形式和底下的员工交流,她对“升级”也并非一窍不通,而她的老师则是从少年时代起耳濡目染,牌艺精通的叶骞泽。
向远学东西很快,从初学到出师用时很短,找人切磋了好几回,技艺大增。别人说这是天分,向远嗤之以鼻。其实所有的游戏和万事万物一样,都有它的规则,你认真揣摩,岂有不精之理?江源的升级一般四个人玩四副扑克牌,每副54张,总也不过216张牌。打得不好的人多半是玩得浑浑噩噩,不肯记牌。她做事一向认真,就算娱乐时也是如此,谁出过哪一张,什么牌在什么人手里,每一张牌打出去之后达到目的的概率是多少,她心中计算得清清楚楚。要赢牌自然是事半功倍的。不过正是因为这样,叶骞泽不爱跟她搭档,他总笑跟向远打牌太累,不但达不到娱乐的目的,反而给心里增添负担,因为他受不了向远事隔一个月后还有条有理的跟他分析,他究竟是倒数第几张牌犯了错误,甚至还会将当时四人各自手上剩下的十多张牌一一罗列在废纸上,细细推敲。向远也认为叶骞泽的牌技虽娴熟,但出牌过于随性,这就是他怎么也打不到最好水平的原因。
叶骞泽说,“这就是我跟你不同的地方,我只求尽兴,不求最好,否则反而失去了美感。”既然道不同,自然不相为谋。向远师成之后,他们夫妇俩很少在一起打牌。这天下午,叶骞泽是有心弥合他和向远近段时间来的冷淡和僵持,所以不过是找个机会两人坐在一起而已。李副等看在眼里,刻意成全。
于是,叶骞泽夫妇、李副、再加上生产部门的一个主管四人坐在一起摸了几把牌,叶骞泽跟李副搭档,向远跟那名主管搭档。都说牌品如人品,向远深以为然,叶骞泽牌风依旧不温不火,李副倒是打得有章法,但是又太过规矩严谨,向远的搭档出牌颇为精明,可她看得出他每一张牌都刻意顾着自己,手上还有好牌未出,也拆着配合向远,可见也是个世故之人。
向远这一方打得顺风顺水,一路领先,眼看一个回合胜利在望,偏偏叶骞泽和李副忽然摸上了一把难得的好牌,加上配合也不错,不但把牌面上的分尽收囊中,仅还隐有长拖扣底的势头。向远心中知道不妙,无奈牌不如人,已难以控牌上手,她暗暗算了算最后几张牌可能出现的局面,已经知道输牌是定局了,还在想着怎么尽可能的减少损失,不经意看了一眼坐在她左侧的叶骞泽,忽然惊讶的问了一句,“叶骞泽,你怎么少了一张牌?”
“有吗?”叶骞泽略略吃惊的看了其余三人手中的张数,轻轻笑出声来,“呀,还真少了一张,这下‘劳改’了,再好的牌也没有用,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张。”
“你啊,我就说你老是不够专心吧。”局势扭转,向远心中一轻,但继而又半认真地嗔怪,这样赢牌她始终觉得胜之不武。
那个第一次跟几个领导打牌的小主管打了个圆场,“不要紧,不要紧,打牌嘛,消磨时间而已,无论输赢,无论输赢。”
向远放下牌一笑,“话也不能这么说,无论输赢,那坐在这半天又是何必呢?”
小主管见她笑着,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有些担忧自己说错了话,于是偷偷看了叶骞泽一眼,叶骞泽却索性放下了牌,笑道,“输了输了。走,向远,不是说下午江源的人跟山庄这边的工作人员有一场篮球赛吗,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看。”
几个人一路朝山庄的室内球馆走去,他们到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向远还没坐下,半眯着眼睛朝比赛场上定定看了一会,然后忍俊不禁的对叶骞泽说,“我还说是谁这么眼熟呢。”
“谁?”叶骞泽闻言可朝她说的方向看了一眼,也笑了,“这孩子,什么时候跑来这,也不打声招呼。”
场上跟山庄代表队一样穿着白色球衣正在跑动的人不是叶昀又是谁?
“不是说好不许请外援吗?还是山庄这边自认不敌,把他给招来了。”叶骞泽笑着说。
向远坐了下来,接过服务员赶紧端过来的茶,顺手递过去给叶骞泽,“我还是喝白水吧,这个瓜片倒是你喜欢的。再说,山庄没他一份吗,这也算不上外援。”
“看,又护短了吧。”
“哪里的话。”
“别不承认。”叶骞泽笑道,继而又说,“对了,阿昀前几天到公安局城南分局报到你知道了吧。这孩子长大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拗。就像以前他打定了主意不肯跟爸爸回城,谁劝都没用,就听你的话。”
向远摇头,“得了吧,他要听我的,还会往刑警支队去。算了,你这宝贝弟弟都说了让我别管他的事,我也乐得省心。”
“你嘴上不说,心里真能不为他们想?”
“他们?”向远不禁有几分奇怪。
叶骞泽说,“我说的他们,除了阿昀,也包括向遥。你就真能不闻不问她的事?前几天向遥到我办公室来了一会。”
向远地腰慢慢直了起来,嘴上却一言不发,她等着叶骞泽往下说。
叶骞泽犹豫了一会,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回向远德手边,“她也没说什么,就让我把这个还给你,还说她现在过得挺好,用不着给她钱。”
向远无声地笑了起来,不用猜,她也知道叶骞泽转述的话是经过了加工和美化的,向遥一旦发觉了钱是她给的,说的肯定是:“我不要你的臭钱。”
向远接过那张卡,小心地放回身上,向遥清高,扔回来也就算了,可她自己不能跟钱过不去。里面没有一分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向远只是不知道,要是向遥知道她和滕俊现在的工作都是向远托了人,才能这么顺利安逸,还会不会继续留在那个岗位上,是不是还会刚烈到底,宁可喝西北风,也不要向远的接济。
“姐妹俩,何苦弄得那么僵?向遥也是小孩子脾气,太任性了。”
叶骞泽有些忧色。
“她无非是为了滕俊的事恨我,总觉得我算计了他们,我这个姐姐做的太失败,竟然留给她的是这样的印象。骞泽,也许当初我该听你的,什么都不管,把滕俊留下。”
向远行事一向举手不回,叶骞泽很少见她这样置疑自己的决定,她叫的那声“骞泽”,流露出只有在面对最亲密的人时才有的倦意,让叶骞泽心中一动,正待说话,便听到负责场地管理的小姑娘一声惊呼。
原来叶昀代表山庄上场打球,江源和山庄虽同属叶家产业,但是在经营和人员方面毫不相干,而叶昀这几年去到公司的时间少之又少,所以场上江源这边的队员没有一个认识他是老板的小儿子,只当他是场上对手里的棘手人物,处处处心积虑盯防,打得着急上火了,不时也使出一些较真手段,身体上的对抗变得更加激烈。
叶昀自小练球,技术相当不错,既占了身高优势,又因为长年锻炼,身手远比那些略为发福的江源中层管理人员灵活,所以在山庄这边整体技术略逊一筹的情况下,也轻轻松松将比分始终保持在领先十分左右。他原本就是个长得好看的孩子,尤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