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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康庄大道么?那时有慈爱长辈对我说,到得你步上高处,见识眼界自是不同,虽或无艳阳高照,但那临高望远一霎,便不枉你攀高一场。”
笑笑点头道:“不错不错,不惧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只有到得高位,你才会见识到在下面不能得见的风光。到了这等地步,原来的努力自然是值得的。”
乔珏淡淡一笑:“而我现今却又觉得,即便不能攀登到最高处,这攀爬路途中的沿路风光却也极是难得。即使珏终不能攀爬到最高层,但得这沿路风光相伴,已是无怨无悔。”
笑笑看着那春风般的笑容,原来的五分醉到了八分,眯眼笑道:“文锦啊文锦,跟你说话怎么这么令人高兴呢。”
乔珏微笑道:“跟笑笑谈话,珏也常是受益匪浅。”
笑笑狂态上来,道:“今天我真高兴,唱首歌给你听,唱得不好也不许喝倒彩!”
不待乔珏反应,自己拈了根筷子便在碗沿上敲了起来,一边敲一边扯起喉咙唱了起来。
“誓要去入刀山
浩气壮过千关
豪情无限男儿傲气
地狱也独来独往返
存心一闯虎豹穴
今朝去几时还
奈何难尽欢千日醉
此刻相对恨晚
愿与你尽一杯
聚与散记心间
毋忘情义长存浩气
日后再相知未晚
…………”
唱毕还问额头冒汗的乔珏唱得如何。
乔珏道:“豪气冲天,只是……地狱、虎豹穴……笑笑可是遇上什么为难之事么?”
笑笑心里还剩一丝清明,强咬着舌头,不让自己冲口说出“我就是被皇帝逼着走了太女和皇女两个中间的无间道”这句话。
忍了又忍,似哭似笑的说:“这首不好,再唱一首……”
“人生充满着疑问人性更是难信任
敌友猜不透恩怨猜不透
但我心不记恨
人间充满着愁恨人世几许爱得真
但我偏偏要恩怨一招了
让你知我决心
天际一片云生不了根
偏要跟她接近
风霜中往还生死不必问
愿你知我最真
……”
这一夜,笑笑也不知自己喝了多少杯,唱了多少首,只把自己从小喜欢的武侠剧主题曲记得的不记得的都串烧了一遍……她也不知道乔珏最后流了多少汗,只有个印象是自己拉着人家袖子时觉得湿漉漉的,她醉得那么厉害也都不敢再往自己脸上擦了。
她还记得自己好像后来都喝得哭了,追问着人家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软弱,很没用。
她也不记得人家的回答了,后来脑海里只剩了一句:“你已经比以前有担当多了。”
是人家说的,还是自己瞎想的?她也无法证实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竟已是黄昏,她几乎以为时光倒流了,后来才想到她是醉了一整天。
“太傅!”
声音虽然不响,语气还很恭敬,可是几乎把她给惊得跌下榻。
谁叫她现在是躺在一张窄只有一米的竹榻上面呢,感情在乔珏家里蹭饭兼借宿就是这等待遇呀。
“你……做什么?”
笑笑揉着眼睛,地上跪着的人怎么都不像是乔珏的家人,穿着明明是宫侍的服饰啊。
那个宫侍似乎已经跪了好久了,恹恹的说:“太傅没事吧?奴才在这里叫了您大半个时辰了。”
“这……是哪里呀?”
“太女有急事找太傅,今天下午把您从学士府请来的。现在您醒了,奴才马上去禀告太女。”
说着就起身走了,跪久了,腿脚僵硬,还在门槛上绊了一下。
笑笑叫道:“哎哟,小心点儿啊你!”
那宫侍浑身一抖,跌跌撞撞的出去了,仔仔细细关好了门才离开。
笑笑躺在竹榻上,头疼欲裂。
莲生有急事找她?
还急得把这醉的人事不省的她给抬进宫来了,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莫名其妙!
卷二:承 明月沉沉瓦上霜4
又躺了一会儿,眼看着天色黑了起来,她觉得不妙。
真要有急事找她,为何至今未到?
莫不是有人借了太女的名义,趁她宿醉未醒,将她骗来,要坑她?
她撑着欲裂的脑袋爬起来,摇摇晃晃的去推门,发现门被反锁了,出不去。
四处张望一下,连窗子也关个严实。她看了一圈,已经可以肯定,这间高梁大柱的宫殿她以前绝对没有来过。
她查看了一番,发觉这大殿关起人来还真滴水不漏,就说那些窗子吧,窗棂不像别家用的刨花木,而是用的一种深色木头,非常的坚固,且格子很密,要把那些纵横相交的窗棂给用蛮力砸断,不是一件简单事情。
最重要的是她刚躺着的那张竹榻,跟周围的布置一点都不搭界,分明是临时抬放在这里安置她的。
就在她几乎可以断定自己是被软禁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人声。
她考虑了一下,赶快躺回那张竹榻上面闭目装睡。
有人在外面拔了门闩,一串人拿着东西进来放下,然后都一声不响的出去。
笑笑听到关门的声音,忍不住跳了起来。
她刚一动,有个声音说道:“你醒了?”
“……”笑笑满头黑线的看着瞪大眼睛瞧着她的少年,脑子里面瞬间铺满“人生何处不相逢”七个大字。
她忍不住抱头,心中哀叫,殿下大人,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了。
丹麒的语气跟平时比较起来,还是很温和的:“头很疼吗?这里有醒酒汤。”
笑笑呻吟一声:“不用喝汤,你让我自个静一下就好了。”
丹麒无意识去端汤的手就晾在了半空,然后缩回来,冷笑道:“你在乔府喝了通宵的酒,就不敢喝我这里一盏醒酒汤吗?”
笑笑道:“自然不敢。难道你忘了我上次喝了一杯茶就上吐下泻还掉下塘得了风寒差点送了小命的事情吗?”
丹麒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扭过脸去,道:“那是我不谨慎,不会有下次的。”
笑笑按着头站起来道:“算了,过去就过去了,我也不想多说。如果还有下次,直接把命送给你就行了。”
丹麒在后面捏着拳头喝道:“站住!”
笑笑冷冷道:“皇子殿下又有何赐教?”
“我,我就是不许你走!这里我是主人,不许你走,你不能走!”
笑笑哼了一声:“笑话!”
伸手去拉门,不动,用力一推,还是不动。
变色道:“你这是到底要干什么!”
丹麒道:“我说过不许你走,你乖乖呆在这里陪我,我就原谅你!”
他的脸涨红着,虽然是大声的吼着,不知怎地,让人觉得有点外强中干的味道。
“你是想坑我一个什么调戏皇子的罪名吧?”笑笑道:“我不需要你的原谅,你这就唤人来放我出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这话她说得很淡,也很坚定。
但那死小孩却表现得像被雷劈了一样,先是青,后是白,跟着涨得通红,震惊、沮丧、愤怒混杂在一起,把他的脸调成一个杂色大染缸。
笑笑看到他这副表情,心里隐约明白了些什么,但是她宁愿自己不明白。
她抬步走到殿中,捡起一张春凳,在手里掂了掂,试了试分量。
她准备砸门了。
“你敢!”丹麒在后面气势汹汹的说:“你真敢砸了这先帝住过的华春殿,母皇一定会砍你的头!”
好毒啊,还抬出先帝的名头来!
人道打老鼠要顾着玉瓶儿,可是我真要继续跟你呆一晚,我可是跳黄河都洗不清了,这玉瓶儿么,对不起也要砸一趟了!
笑笑丢了那张春凳,又去搬台子上的一个香炉墩子,也不回头,淡淡说:“你等下就知道我敢不敢了。”
这话一说完,她听到一股急风从脑后扑来。
她忙闪身一让,一张矮凳就擦着她耳际的头发砸到了地上。
“你还真敢动手啊!”
丹麒红着眼睛,一头就往她腰上撞,咬牙道:“我就非要留下你……”
笑笑气了,闪身绕到他背后,顺势抓着他领子一送,把他送到桌底下去了。
不料他撞红了额角,揉也不揉,一咕噜爬了起来,势若疯虎的又扑了上来。
笑笑连连避让,他的招式不成章法,疯疯癫癫,倒也不好对付。
笑笑恼道:“你就跟我有这么大的仇吗!非要想尽办法害我!”
丹麒红着眼睛吼道:“我就是恨你,最讨厌你了。我恨你每次骗完人都跑得没影子,骗完一个又一个。我恨你……我要打断你两条腿,用锁链锁着你,一步都不让你跑……”
笑笑听得毛都竖了起来,死小孩,好毒的心肠啊!
趁他又扑上来,瞅着空隙,一指点了他穴道,把他给定住了。
“你说我骗你,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那副字我本来就不是写给你的,是你皇姐求我写给林太医的……在庄子外面遇上你,你也没有问我是男是女,是不是庄子小姐啊,对不?你做人怎能这样颠倒黑白,横蛮无理……啊呜……”
猝不及防,戳着他脸颊的手指被咬个正着。
笑笑痛得厉害,想都不想,狠狠掴了他一巴掌。
丹麒一松口,呸的一声,吐了一口唾沫。右边脸颊迅速的肿了起来,眼睛还是喷火一样瞪着她。
笑笑大怒:“你上辈子是狗啊!竟敢咬本姑娘的手指头!”
“咬你手指还是便宜了你,真要让我抓住你,我就咬断你喉咙,瞧瞧你身上流的血是不是黑色的!”
“啪”的一声,笑笑忍不住又掴了他一下。
丹麒的脸别在一旁,半天没有转过来,一道细细的血线沿着他的薄唇慢慢淌了下来。
笑笑有点害怕,她打的可是当今皇子殿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