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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看清了那双眼,那是刺客的眼,亦是嵌在她精神裂痕上的印。精神裂痕不能修复,灵力就不能聚合,对她来说,等于废了一多半功力。
若这也在刺客的算计之内,那他对她的了解是不是已经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一定要尽快恢复……无论用什么法子。
“郡主,今天要梳什么头?”入画甜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徐思妍透过铜镜看向她,“随便吧。”
“太子殿下临走的时候让婢子转告郡主,说要郡主等他下早朝一起用膳。”
她点点头表示知道,眼睛却望向了窗外。太阳灿烂的发放着万丈光芒,周围零零散散的飘了些闲云,顺着风越聚越多,一会儿便成了些气候。
这天……是不是要变了?
她有些嘲讽的一笑,镜中足以颠倒众生的容颜染上了一丝邪媚,仿佛倏忽间便能勾魂夺魄。
就算要变,也得按她的意思来,她在心里暗暗的想。
熟悉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徐思妍从成摞的资料中抬起头来,不意外的看到凌筠那张挂着温然笑容、让人一见便如沐春风的俊脸。
虚伪!
她没有起身相迎,继续埋头苦读,却在心中暗暗的腹诽他。
他已换下了朝服,头戴玉冠,身上穿了一件稍显凝重的藏蓝缇花暗纹便服,腰间配着同头上玉冠一色的镂花佩。
这么件衣服,竟硬是让他穿得秀雅俊逸,人虚伪到这种程度,绝对是一种境界。
淡淡的紫檀香味萦上口鼻,他已走到她身边坐下。
“可找到了什么线索?”他看似随意的问道。
她这才又抬起了头看向他,“你可曾听说过天剑门?”
他想也没想的摇头。
“据说是百多年前从逍遥门分离出来的。”她盯着手里的卷文。
他饶有兴味的追问,“哦?为何会分家?”
“逍遥门讲究避世修行,而天剑门认为修行应当入世,在人情世故中磨练心志。”她依旧未抬头,美眸却已经失去了焦距,若有所思。
“你认为那个刺客是天剑门的人?”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杯子,自己动手斟了茶,优雅的抿了一口,不自觉地皱了下眉——泡的时间太长了,白白糟蹋了好茶。
感觉到一股灼热的目光,他抬头看见她明媚的大眼正死盯着他……手里的茶杯……
“你怎么用我的茶杯?”她目露凶光。
他无惧的微微一笑,“这只有一个杯子。”
通常她在这个偏殿处理密报的时候,都不会叫任何人随侍在侧,所以也不会有人主动来端茶倒水。
“你可以唤人拿个新的。”她双臂抱胸不客气的指责。
他故作一脸无辜,“韶音……”他拖长语调,倾身靠近她,极为暧昧的耳语,“我们都已经同床共枕过了,用一个杯子有什么关系?”
她气结,却找不到话来反驳他,眯起妩媚的眼看了他许久,见他眼中的促狭越来越盛,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一甩云袖向殿外走去,后面的他闷笑出声,却起身跟了上来。
她真是受够了。从他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她就整天被他欺负嘲弄,她真是白白承了半个狐族血统,却怎么都狡猾不过他。
偏偏她的惨淡境遇,说出来都没人相信。
她还记得上次参加科考的士子赞扬他什么“龙章凤姿,秀逸英风”,什么“温和仁厚,天下之福”,真不知道那些人的眼睛长到哪去了。
“韶音,我已经传膳了,就在花园,你也饿了吧?”他追上来拖住她的手,又恢复了那副温然清雅的样子,她余光一扫,果然看到正打扫回廊的宫女们正捂嘴偷笑的看着这边。
她使暗劲想甩开他的手,他却不依不饶,硬拖着她去了御花园。她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毕竟她也不想在人前失态……而且虽恨极却实在没有办法……谁叫她打不过他呢。
未央池畔正盛放的大片白梅,经过昨日一场大雨掉落了许多,稀稀疏疏的铺了一地。远远看去,花枝如雪,地面亦如雪,在这清寒的初春蔚为奇观。
凌筠就是想带她来看这个吧。
凌筠和他的母后——也就是她的姨娘——都爱梅。
姨娘爱梅是因为在梅中遇到一生情衷,而他爱梅,是因为觉得这梅似极姨娘。
不过她对梅花并无特别感觉,又或者她不喜欢所有的花。她们开得太美,败得太快,最后零落成泥,只能遭人践踏。这样的命运,太过于悲惨,而她一向不太欣赏悲剧。
所以坐在桌前,冷眼看凌筠殷勤为她布菜,她吃得仪态万芳,却无论他怎么逗,都不肯开口。
食不言,寝不语。这可是圣人说的。
“太子哥哥万安……咦,韶音姐姐也在。”男孩子变声期特有的沙哑声音在身后响起,她回头一看,忙起身行了宫礼,“见过三殿下。”
三皇子凌籣此时已向凌筠行过礼,见徐思妍起身,也忙回礼,寒暄一下,两人才在太子两侧落座。
凌籣长的比较像他的母亲元妃,真正是面似春花,颜如明月。一段时间不见,本来矮小的他竟然高过了她半个头。
纯净的气质、粉嫩的脸蛋加上发育中有些单薄的身形,让徐思妍在心中惊艳不已。
童男啊……
微眯起眼盯着对面的凌籣出了会儿神——没注意到凌筠已神情莫测的看了她许久,也没注意到凌籣已经被她盯得面色绯红——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展颜一笑,天地……瞬间为她失色。
凌筠倏的长身而起,向凌籣道了个歉,说想起还有事,就强拖着徐思妍走出了花园,直接回了东宫。
她还没吃完就被他拖走,心里虽觉得他莫名其妙,却也没费力挣扎,反正没用。
进了偏殿,他驱退了侍从,转过身来看着她。
此时的他,如玉的脸沉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曜黑中泛着些幽蓝的眸深沉若海,她只是站在他身边就感到一股莫名的威压。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不过对她来说也不算稀奇。
在一起纠缠了这么多年,他什么样子她没看过。她了解他甚至胜过了解自己。
她不以为然的抿起唇,自顾自地走到波斯商人进贡的长毛地毯上,闲适的坐了下来。
他眼中闪过一丝迷惘,想开口对她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好一会儿他才叹口气道,“你可知道方肇宁昨天秘密进京了?”
“知道。”她手里掌握的情报网可是比朝廷的情报系统毫不逊色。
他微微一笑,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他是来要人的。”
“你昨天召我回宫就是为了这事?”她星眸半闭,有些慵懒的斜倚着毯上的小桌。灵力反噬之后,明显精神不济,才吃完饭就有些昏昏欲睡。
他似乎发现了她的异常,走过来紧挨着她坐下,抓起了她的手。精淳的真气从他的手上暖融融的传来,她顿时感觉舒服了许多。
“这事当时就是你处理的,所以我不过问,你自己看着办吧。”他轻描淡写。
自己看着办?她闭着眼冷哼一声。要是真的依她的心意,方肇宁这个人去年就应该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
方肇宁是灵州刺史,天下十三州,他得其一,是绝对的封疆大吏。
他去年底回京述职时被御史参奏,说他强抢民妇还灭了人家夫婿满门。
御史参奏之前,她就已经得到消息,知道这事是封地在灵州的洛王捅出来的。
洛王是先皇第三子,凌筠同父异母的哥哥,当今圣上的侄子。
将近二十年前先皇薨逝时,他便因为非是嫡出与皇位失之交臂。十年前先太后离去时,本来他有机会上位,却没想到太后与还是辅政王的当今圣上达成了协议,年幼的凌筠逊位,而今上百年后将还位于凌筠。结果,皇位又与他擦肩而过。
方肇宁出身寒门,为先太后一手提拔,算是东宫的人。
洛王将此事泄出,怕绝不是要替一个女人鸣冤那么简单——眼睛从来就盯着那张龙椅的他不会那么闲。她猜他无非是想借此掰倒方肇宁,省得在东宫势力的眼皮底下,做那些不怎么干净的事情碍手碍脚。
可东宫在这种时候,应该站在哪儿呢?
匡扶正义还是姑息养奸?
她不能也不想做东宫的主,所以拿了密报去问凌筠。
他看了密报后淡淡问她:“他为官如何?”
“是个能吏。”她猜到他可能会问,早就作了一番调查。
他又问,“现在可有比他更好的人选去制衡洛王?”
她仔细想了想,答道,“无法确定。”
执掌一州,同时牵制亲王的差事,并不是人人干得了的。
另外十二州的刺史不可以随意调动。
从朝中派的人并没有在地方的经验,更难说派的一定是亲近东宫的人。
而若从底下升调官员上来,则必然是方刺史的旧部。他在灵州颇有人望,东宫若在参奏一事上坐视不理,难免惹来旧部的怨恨。
所以这个刺史,一动不如一静。
她还记得那时凌筠笑得优雅,眼底却是透骨的冰冷,“此事韶音来决定吧。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如她所料,凌筠没有问这个案子的是否冤假,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在意。
上位者的正义,从来都不是正常意义上的正义。
黎民百姓也好,文武百官也好,全都是上位者手中的棋子。舍弃谁保留谁,并不在于这颗棋子是玛瑙还是顽石,而是看他是否能为上位者赢得天下这盘棋。
所以她并没有太多的选择,方肇宁暂时还不能被舍弃,因为他还有用。
于是,一纸从她手中发出的密令,决定了上百人的命运。
腊月初一,方肇宁上京
腊月十三,灵州定县杨家村及周家村遭山匪血洗,无人生还。
腊月十四,御史孙无咎上本参奏方肇宁。
腊月十六,灵州定县秦兵尉剿匪,竟全功。
腊月十八,方刺史强抢民女、草菅人命案交大理寺。
腊月二十七,苦主杨氏应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