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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新宁注视亭亭玉立的闺女,小时候粉雕玉琢的模样依稀还在眼前,叹口气说:“你年纪也不小了,爸这些矿总不能
扔掉吧?”
“你还这么年轻呢,先撑着呗等你撑不住了我再上。”朱曦心里打着小九九说。
“已经撑不住了,最近我们跟北边的大国展开多边贸易,要引进天然气,合伙开发金矿,上头还提出个什么新丝绸之
路的模糊概念,虽然只是试验阶段,却也需要人顶上。”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朱曦撇嘴说,您又不是当官的,可真够为国为民。
“引进天然气要修管道,得路过那么多地方,纷争少不了,开发金矿得看住地盘,比煤矿的斗争更激烈,正规部队去
不了那边,只能暗处使劲。”
“所以呢?”
“”猪哥被问得有点尴尬,虽然上头还没找他,可心里隐隐有预感,却不能跟闺女明说,万一到时候没用上他,
岂不是很丢亲爹的脸。
想了想,语气软了,“所以爸想早点退休”
“行吧。”朱曦端坐的身子一下子松垮下来,没精打采。
她知道老爸这些年不好过,煤价翻着番的上涨,却也把人置身于凶险厮杀的丛林中。
勾心斗角,明抢暗夺,命运剧烈震荡,没人知道将来的方向在哪里。
可是,好不甘心啊
每次想到自己一脸黑煤面子,浑身土气,跟那些油光满面的矿长,大腹便便的官员,拼抢地盘的其他煤老板推杯换盏
,她都觉得恶心到反胃。
这时,朱新宁突然问:“你跟张上怎么样了?前几天我听赵华山说他勾搭了个小明星?”
“哪有,人家意志坚定着呢,可不像你”朱曦嘟嘴表达不满,用异样的眼光注视亲爹。
“”猪哥缩了缩脖子,做贼心虚,一下不敢说话了。
那些年他当兵,在外边执行任务,闺女生出生的时候都没回来。
等知道消息时,伊人已逝,难产,只留了这么一个女儿。
那巨大的亏欠时刻笼罩他,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散。
所以他单身好多年,为了闺女至今没有再娶,但像他这样的黑金王老五,想傍的女人不知多少,面临的诱惑可想而之
偶然也开开荤,毕竟总有生理需求嘛。
朱曦也理解他,父女间有自己的默契。
我不说你什么,你可以在外边玩。
但是别让我知道是谁,更不要让我看见她,不然
朱姑娘很彪悍的“哼哼”了两声。
想到张上,朱曦心血来潮,突然鬼使神差说了句:“爸,要不让他试试?”
“什么?”朱新宁眉心拧成一疙瘩,明知故问,无数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那个”姑娘娇羞,往老爸身边挪了挪,抱着他的胳膊撒娇说:“他迟早是咱家人,你给他个机会好不好”
朱新宁沉默。
其实他也曾经有这样的想法,因为张上是他这辈子接触过的人里边,最最令人捉摸不透的。
能吃苦,有头脑,胆子大,懂借势,短短一年多时间白手起家,一无所有到资产千万。
如果在改革开放的那些年,这种人并不稀奇,时势造英雄。
但在2005年,连三晋都没出去,就只是一个小县城,发家到这种程度令人难以想象。
所以他给了张上一条路,给你一座矿,让你有和我闺女相处的资本。
可人家却看不上眼
这反而让朱新宁又高看了张上一眼,有志气,能经得住诱惑。
可是,你让一个小县城出来的孩子接管三十多座煤矿,每座矿有一千五百人,管理五万多人,光是吃喝拉撒的压力就能将人压垮。
还有洗煤厂,各种其他产业。
这简直太不现实了,想想都觉得可笑。
所以猪哥给了另一条路,去当兵,结交战友,磨练意志。
顺带,可以把我背后那些人让你认识一下,进入高层的眼线。
等当完兵再来接手煤矿,高层对你认同,官场不会为难你。
有从军经历,再弄些战绩,我手下这些退伍军人不会太为难你。
每座矿上的护矿队员,也能对你多一份亲近。
这很重要,只要掌握住护矿队,就有了矿上生杀予夺的大权。
但这条路,张上也没走。
现在朱曦突兀地说让他试一试,猪哥不敢答应,责任太大。
弄不好,不只自己家,连带几万人都得遭殃。
其他煤老板虎视眈眈,时刻想吞并你的地盘,到时候血流成河,无数家庭天翻地覆
连官场都不能安宁。
三晋这个漩涡,几乎所有腐败案件背后都有煤老板,下台的人都涉及煤炭交易。
这一年,三晋的合法煤矿大大小小有4200个,但黑煤窑的数字比这还多得多
每座矿背后,没几个上头人罩着,他是开不下去的。
“爸,你就让他试试嘛”见老爸不说话,朱曦不甘心,再撒娇说:“你不是还在呢嘛,有你站他背后,没人敢乱来。”
“不行啊。”朱新宁摸了摸抿得一丝不苟的大背头发型,习惯性手揣兜里掏烟,还没拿出口袋,就怔了一下,意识到闺女在旁边,又放回去,接着说:“没名没份,别人不会服他的。”
名不正言不顺,这是个大问题
朱曦脸红了一下,有点紧张地说:“爸,昨天是元旦,张上已经十八岁了耶”
朱新宁瞬间脸黑,听出了姑娘的意思,鼻子酸遛遛,冷哼了一声,不说话。
在一些偏远地区,比如吕梁那疙瘩的人,结婚年龄普遍小,十八岁办婚礼的屡见不鲜。
夫妻俩结完婚一起上大学,甚至大学里就生孩子
至于结婚证,都是等到年龄够了之后才领,只要办了婚宴,在亲戚朋友、乡亲邻里眼中,这就有了名分。
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就这么便宜张上,猪哥绝不答应。
这么一想,朱新宁心里生出了邪恶念头要修理一个人,最令人痛苦的事情就是让他承担不可承受之重。
想勾搭我闺女,你丫等着。
“这样吧,我给他个机会,能不能跟我闺女好,得看他自己的能耐。”朱新宁松了口。
“真的?”朱姑娘大喜。
“真的,我悄悄跟你说”
猪哥附耳,在姑娘耳边一阵诉说
第88章 黑金与人心()
红崖煤矿,朱新宁诸多矿里的一座。
猪哥的生活其实很简单,也很规律,总结起来就是“被煤矿绑架的人生”。
每天视察一座矿,终日奔波,紧巴巴的过日子。
就算这样勤劳,可摊子终究太大,三十多座矿
自己的产业,每座矿一年才去十次,管理混乱无法避免,更何况{煤=钱}这种令人丧心病狂的资源。
朱新宁伫立山头,众星拱月,除了层层护卫的保镖,还有红崖煤矿的管理层集体相迎,他们满脸堆笑。
远处来矿上拉煤的卡车蜿蜒如长龙,它们置身于空中飘散黑颗粒的世界,疯狂地带着大把现金来贩煤。
静静看了一会儿,朱新宁低下眉头,扫视众管理层。
大概是见多了人生百态,他有时看看下属的走路姿势、站姿、语气神态,就能察觉到对方过得很顺心
这些人,应该吃饱喝足拿够了吧。
于是淡淡地问:“最近矿上怎么样?”
红崖矿长吕治鸿,是跟了他二十年的老兄弟,从壮年人变成秃顶中年,岁月蹉跎,流逝的不仅是时光,还有当年把臂话山河的兄弟情。
想了想,吕治鸿说:“其他都挺好,只是最近国家又提高了产能标准,咱们矿上进行技术改造,在这上面烧掉不少钱。”
“都改造了哪些?”朱新宁环视四周,光秃秃的山,除了煤、卡车、就只有人头了,他无声笑笑说:“你给我指点一下?”
吕治鸿听出猪哥话里的意味,却并不慌乱。
“改造了电力线路,矿井通风系统,排水系统,新进了一批煤电钻、爬斗机、抓斗、掘进机、风钻机、液压支架”
如数家珍,回答得滴水不漏,尽是你看不见的玩意
要嘛就是新买了机器,你看得见,也有数量,但其中油水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这种答案朱新宁司空见惯,没说什么,只是带头往矿井下走,要实地考察。
这三十多座矿,无一例外,几乎每个月都要新买一大批机器,他也是默许的,没法管。
这就好像后世修路,明明预计三十年才碾烂的路,两三年就面目全非。
十袋水泥只用四袋,一个夏天就把路面嗮裂开,然后再修,再烂。
不修路哪来的钱啊
水至清则无鱼,守着矿山,你不让他贪,不让他富,可能吗?
只是这个“度”,不能过了猪哥的底线。
外边套上一身厚厚的绵矿工服,戴上安全帽,帽上有大灯,再戴上口罩,穿上雨衣
猪哥的保镖们从衣服里抽出喷子,手枪,军用十字弩,三菱刺,分工明确,防护得无隙可乘。
“你们不用下来了。”朱新宁向那些管理层们挥手,让他们散去,然后和吕治鸿说:“你和我下来就行。”
这句话,让周遭气氛凝结。
吕治鸿心里一颤好多矿长,都跟朱新宁下矿之后,再没上来。
不知什么时候,矿井口已经围了好多人,红崖的护矿队来了,尽是些面目狰狞的凶人,手持铁锹,铲子,钢管
可是,他们对朱新宁的这些保镖,好像面色不善。
朱哥看了他们一眼,觉得很有趣,这些都是他亲自塞进来的人,组成了护矿队。
却没想到这些铮铮铁骨的汉子,只在矿上呆了几年,就已腐朽到这种程度了。
朱新宁无声笑了笑,大家都挺好的,跟着吕治鸿吃饱喝足,生活惬意,当他的马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