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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的事儿,到时候再说吧!
然后铁太保又让人把绫罗绸缎成衣什么的装在骡子和大驴上,这里头最多的就是骡子,这可是好牲口,体型大,耐力好,能驮运二三百斤重的东西走很远的路。
到了山寨后若是没用了,还能宰了吃肉。
最后粗苯一些的绸缎绫罗都被捆绑在牲口身上之后,还闪下几头,铁太保忙不迭的又让人在上面放上了粮包。
能多运一点儿是一点儿。
银子的树木很快便统计出来了,一共有一万一千多两,其中光从苏府和另外几个大户人家劫掠到就有五千多两。
藏得最深的是苏府的一箱九百多两银子,竟然是藏在了后院儿一棵枯死的大柳树树杈分叉处的一个凹坑里面,上面还顶了一个大鸟窝当做掩护。
若不是抓了一个腿脚不怎么利索的苏府的老人儿,还真是问不出这个秘密来。
其实这个腿脚不怎么利索的老人儿,就是当初被董策打断了腿的那位,主家也舍不得给他花大价钱医治,只好养着,他这病也就一直拖拖拉拉的这样,没好利索。
听到这个数字,铁太保很是愉快的捻着胡子露出一抹微笑。
这次的劫掠,是历次的行动之中最准确快捷,收获最大,损失最小的一次。之前哪次不是得经过一番恶战,损失上不少人手才能打进来?有的时候碰上那等难啃的硬石头,死了人也未必能打下来,还得灰溜溜的滚回去。
这蓑衣渡之富庶,防御之弱,让他都有点不敢置信。
这年头儿,晋北大地基本上是每个村或者是几个村就能起一个堡寨,群居于其中,平日里也是训练乡兵乡勇,藏有武器。堡寨虽小,却是硬骨头,像是蓑衣渡这么又香又甜的软柿子可是不多了。
所有银子都被分成了大小不得的份额,用包袱装着,各人都随身带着。份额有多有少,多的有百多两,最少的也有十两。这也是绿林道儿上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兄弟们辛苦厮杀一场,身上带着银子,万一遇上什么不测的话,身上银钱也可作一时之用,省的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之前碰上的这种事儿可不少。
第218章 二一七 登门()
铁太保冲着一直跟在自己马旁的庞然大物怒了努嘴:“老黑,扛着!”
“诶——”
那庞然大物应了一声,从肩膀上拿下一根碗口粗细的木头棍子,那是一根很结实的枣木棍子,两头各自有一个铁钩子,他把那两个大箱子前后各自一挂,轻轻松松的便是扛在了肩上。
铁太保笑骂道:“你这大黑驴。”
除此之外还有十几麻袋的铜钱,还有四五个女人。
铜钱总归是比粮食更值钱的,于是铁太保只得是让人清空了一辆大车,把这些铜钱装上去。
至于那些女人,则是满天星抢来的,对于这个手底下第一打手,铁太保还是很笼络的,眼见他神情坚决,便让这些女人都上了运粮的牛车坐着。反正她们身子轻,倒也不妨碍什么。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一看这个,其它的土匪不干了,尤其是一些有脸面说得上话的头目,也都吵吵嚷嚷的要把自己瞧上的女人带上。
兄弟们都憋了这么久了,不能不让泻火儿吧?
群情汹涌之下,最后铁太保也没得法子,只好又选了二十个女人带上,准备回山寨让弟兄们泻火儿。
把这最后一个问题解决掉,距离他们来到蓑衣渡已经足足一个半时辰过去了。
日头已经偏西。
铁太保大手一挥,让外面警戒的几个骑马的土匪先去探路,而后便喝令土匪们准备撤离。
“大哥,这些粮食咋办?”
老九眼神在那些粮食上扫了一眼,眼冒凶光说道。
“这个……”铁太保有些沉吟。
“大哥。”邱平笑眯眯道:“这些粮食咱们也带不走,若是烧了,这些百姓也没了活路,何苦造这些孽障?就当积了阴德了吧,这些百姓,定然是会感谢大哥的!”
要说这些百姓会感谢自己,铁太保也知道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但是积阴德这事儿,却是让他很在意。他年纪也不小,却还没有后人,这段时间正寻思着养个儿子,正是须得积德的时候。
“算了,走吧!”
铁太保挥挥手,策马转身出了大门。
在一片女人哭号惨叫,男人嘶声大喊的哀鸿之中,六棱山土匪带着大批的财物,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蓑衣渡。
眼瞧着他们离开,有的汉子从地上窜起来,便冲着他们行进的方向跑过去,可是刚跑到大门口,便再也没了追上去的勇气,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婆娘被抢走。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她的哭喊求救,汉子只有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嚎啕大哭。
有的那亲人家属被杀的,则是一边嚎哭一边四处翻看着那倒伏在地上的尸首,好不凄切。
而更多的人则是既没有亲人被杀,也没有女人被抢,今天这件事儿,对他们来说简直就像是一场不敢置信的大梦一般,只是有惊无险而已。
而这时候,他们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情。
苏家的人全都跑了,这会儿没人盯着了,那些粮食则都是已经成了无主之物!
这可是活命的口粮啊!
面对这如此巨大的诱惑,他们顿时蠢蠢欲动起来。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动作的,他推着自己的小推车,冲到那一袋袋的粮包边儿上,抄起粮包来便是放在推车上,直到把那推车堆满再也装不下,然后推着小车便是摇摇晃晃的冲出了大门口,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抢啊!”
见到这一幕,百姓们心里就像是烧起来一把火一般,给寮的一阵心慌,不知道谁发一声喊:“抢啊!”
然后人群便是疯了一般抢了粮包便冲了出去,直接冲回家里。
没多大会儿的功夫,打麦场上便是为之一空。
……
十里铺。
董宅。
客厅之中。
外面冰天雪地,不过这客厅之中,四个角上都放置着兽头为口的铜制火炉,里面燃烧了上好的木炭,只有微微的青烟冒出来,把屋里烘的暖意如春。
乔氏端坐在正中间的太师椅上,脸上是淡淡的神色,微微眯着眼睛,手指头在椅子扶手上轻轻的摩挲着。
而坐在下手的,则赫然正是董策的大哥,董旭。
他穿着一身青布直缀,脑袋上带着纱巾拢住头发,插了一根钗子,看上去倒是比上一次在蓑衣渡见面的时候要精神多了。
这厮是董策的亲哥哥,遗传了老爹的好身板儿,又高又壮,长相也不错,本来边事卖相甚好。只是他佝偻着身子,脸上陪着笑,似乎坐在这椅子上也是要哈着腰一般,却是便让人看了心中就来气。
钱氏则是站在他身后,也是低眉顺眼的。
上首的老太太不说话,他们两个便也都不敢说话,大厅之中竟然一片沉默。
其实这二位一开始的时候倒是想寻些话头儿说话吧来着,但是每每说起一个,老太太便是一声淡淡的嗯,就再不说话了,惹得冷场尴尬无比。
这二位也知道自己过去做的那事儿确实是太不地道,把母亲和弟弟给得罪狠了,是以到了最后,也就沉默下来。
说起来,这段时日董旭的日子过的还不错。
当日董策当街斩杀了黄二虎之后,本来还有人心里存着看笑话,看董二郎如何收场的主意,只是没过几日,县上便是来了人,把黄二虎的尸体拉走了,并且当众宣布此人乃是建奴奸细云云。这就相当于承认了董策行事的合法性,等着看董策笑话儿的人都蔫儿了。
董二郎的狠辣手段震慑了整个蓑衣渡,后来随着董策屡立战功,官儿也越来越大,蓑衣渡的百姓都将其视为骄傲咱们蓑衣渡多少年没出过这么大的官儿了。
便是苏氏,也是有些忌惮。
于是很快,董旭便发现没人跟自己赌钱了!
大伙儿都知道他是董策董二郎的大哥,谁还敢坑他?若是把让给坑了,回头让董二郎给你脖子上来一刀岂不是亏死?只是不坑他的话,总不能坑自己让他赢钱吧?左右都不是法子,干脆就不跟赌了!
我们不带你玩儿!
整个蓑衣渡几个赌场都是如此,董旭便也没了招数。至于跑去别的地儿赌,他暂时还没这个机动力。
这么一来二去的,停了一些时日,董旭的赌瘾竟然是好了大半。
董策虽然当初说的绝情,但终归是血浓于水的至亲,他后来又让黄季给两人送了些银钱,但是也叮嘱黄季瞧着点儿,便在让那位给烂赌了。
一个人若是能把邪毛病给改了,大致就能被人发现身上之前被掩盖住的优点。
夫妻二人拿了董策给的钱当做本钱,在蓑衣渡竟然开了一家当铺万恶的当铺。
而两人也很快发现,开了这家店他们简直是如鱼得水一般的舒坦。
董旭家世不错,从小受的教育也好,能写会算的,一笔字还颇为漂亮,正是可以充当账房掌柜的角色。而钱氏却是伶牙俐齿,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一件儿上好的狐皮大氅从她嘴里过一遍便是成了‘虫吃鼠咬,光板儿没毛儿,破皮烂袄一件儿’。
夫妻两人夫唱妇随,把这当铺给经营的倒也是挺红火,虽然每日做不成几单生意,但是只要是做成了,便是能从里头狠狠的赚上一笔。
说起来这些时日,家境大有起色,眼看着便是红火。
只是两人的名声在蓑衣渡是越发的差了。
他们这一次来十里铺,打着的自然是看望母亲的名义,其实可不是他们自己愿意来的。
上一次董策被董旭和钱氏教训的那真是叫一个手段狠辣,让这俩人记忆犹新,每每做恶梦梦见的就是董策。要是有的选的话,他们恨不得一辈子不登十里铺的董宅门,只当看不见这个不多远的亲戚,省的再出什么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