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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忠康本来想直奔目标来着,却看董忠庸已经是兴致勃勃的围上去凑热闹了,摇了摇头,无奈也只得跟了上去。
人越来越多,堆了好几层,都抻长了脖子往里头看。
张麻子心里一动:“好机会!”
他和李黑也装作看热闹的样子,凑了上去。
还是那老一套,李黑掩护,他动手。选的目标是董忠庸,因为这个家伙看上去傻乎乎,憨呆呆的,似乎比较好对付一些。
这一次行窃的过程非常顺利,张麻子顺顺利利的便用极薄的小刀片划破了董忠庸的衣服,把手伸了进去,只不过当他伸手进去,却是碰到了一把铁尺也似的东西。
张麻子手一抓,顿时脸上神色就是一变:“这玩意儿,怎么感觉这般熟悉?”
……
“得手了?”李黑见张麻子身子往后缩了缩,目光中带着问询。
张麻子点点头,却又摇摇头,面色古怪的转身就走。李黑心知必有蹊跷,赶紧跟了上来。
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张麻子才站住了脚,道:“这事儿有古怪。”
“古怪?咋了?没银子?”李黑赶紧问道。
“不是。”张麻子把手伸出来:“你看这个。”
“嗨,这不就是大哥你那把顺刀么?”
李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仔细瞧过去,借着路边酒楼的灯光,瞧了个分明,这不就是张麻子那把顺刀么?
石进送了张麻子那把顺刀之后,被他视若珍宝的藏着,却又是时刻不忘了踹在怀里,拿出来炫耀一二。李黑作为他的心腹,自然是见过了不少次,一开始也很是稀罕,到了后来,却也是司空见惯,觉得没什么了。
张麻子摇摇头,面色凝重道:“这不是我的那把……”
“不是就不是呗,不就是顺刀么?有啥大不了的……”李黑大大咧咧道,忽然,他表情凝滞了,话说到一般便没有了下文。
他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他记得很清楚,当初张麻子第一次给他拿了顺刀看的时候,跟和他说,这种刀,关内极少,只有关外的建奴才爱用这等刀,几乎是一人一把。
张麻子面沉似水。
李黑牙齿都打战了,面色发白:“你的意思是,他们是……”
由于建奴在战场上的连战连捷,而大明的屡战屡败,使得大明上下对建奴畏之如虎,谈之色变。军队极为惧怕,一触即溃,往往几千人让建奴几十马甲撵的狼奔豕突,而在民间,在百姓之中,更是把建奴宣传的宛如妖魔鬼怪一般。
十数年来对建奴的畏惧,也使得在甲申年那场天变之后,建奴入关,一路势如破竹,遭遇到的抵抗少的出奇。
“看面相不像是建奴。”张麻子摇摇头道,其实他还真见过建奴的首级。
当初董策斩杀了那些建奴之后,战功层层上报,首级也是层层上传,等到达宣大总督这一级别的时候,宣大总督特意命人在城门外搭建凉棚,把首级垒放在里面,让百姓们去观看。
可惜此时民风暗弱,便是死了的建奴也让他们惧怕不已,没多少人去看,反而是纷纷绕路而行。不过张麻子胆儿大,去看了一次。当时就觉得这建奴也没什么,长的跟咱也没什么区别,一个鼻子两只眼。可是也有些不同脑袋大,塌鼻子小眼儿,脸比较平,头皮刮得发青,后脑勺上一根金钱鼠尾也似的小辫儿耷拉着。
“不过也拿不住,兴许是建奴奸细。”张麻子说着已经是兴奋起来,鼻尖儿都有些发红:“咱们紧紧跟着他们,这可是大功!”
李黑也点点头。
两人一路便随在董忠庸董忠康二人身后,这时候他们两个已经离开了看热闹的人群,向着柳树街的方向走去。
这儿距离柳树街已经很近,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便是到了地头儿。
这柳树街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灯笼街,果然是名不虚传,这两个名字都是非常的贴切。
这是一条大约不到一里长的小街,也不算宽,撑死也就是两丈左右,但却是很有一番别样的风韵。
街道很干净,地面上铺着青石板,污水和秽物都有专门的桶盛放,是绝对不会露在外头。两边的建筑,飞檐斗拱,都不大,但都是很精致。在这里,似乎少了几分北地的粗犷,多了几许江南的娇媚。
而在街道的前端,两边都是酒楼茶肆,怕不得有七八家,在这些酒楼茶肆的外面,屋檐之下,则是悬挂了许多的纱灯,怕不得有几十上百盏之多。这些纱灯外面多是蒙着淡红色或者是粉色,透着一股朦朦胧胧的暧昧气息。
而在街道的两边,种着许多垂柳,这会儿已经是寒冬,树叶早就掉的差不多了,但是枯枝败树,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在柳树上,同样也挂着不少灯笼。
远远看过去,这条街道似乎沐浴在一片粉色的暧昧之中。
人行其中,自然而然便是沉醉。而这会儿,在这片灯笼之下,柳树之下,屋檐之下,已经是有些女子站着了。董忠庸瞧得瞠目结舌:“好多女子(发音:nizi,ni是四声)哩。”董忠康也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不过既然是他带着董忠庸来的,自然是要撑住场子,故作淡然的一笑:“这算什么?打的阵仗在后头呢!”
第249章 二四八 明时风月()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的嬉笑打闹之声,两人赶紧看去,却见街道后头儿的那些临街人家,门都打开了,从里面三五成群的走出不少女子。d——m包括一些小巷的巷口上,也是如此。她们就像是放出了牢笼的鸟雀一般,向着这边过来。
董忠庸心服口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女子,向董忠康翘了翘大拇哥:“大哥,行!”
董忠康干笑一声,拉着马往前走:“别耽搁了,走,咱们过去。”
董忠庸有些犯怯:“大哥,咋弄啊?上去说话直接问他们价钱还是咋地?”
董忠康也不懂,干咳一声,低声道:“话这般多,咱们待会儿先不着忙上去,看看别人。”
他指了指街上不少正在溜达的男子,道:“看他们如何,咱们就如何。”
董忠庸一个劲儿的点头。
等两人往前走了一阵儿,这条街上的人已经是越来越多,男人女人。
男人从大街外面涌来,而女人则是从街边的小门小户,或是两侧的巷子中不断的出来。很快就已经到了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的程度,看上去似乎比白日的棋盘大街还要热闹一些。
不知道多少女子,怕是上百总是有了,一个个裙摆飞扬,谈笑炎炎。她们身上哪有不涂脂抹粉的?这会儿那股子女儿家的脂粉气透出来,直往人的鼻子里头钻,就像是一个个诱惑的小指头,挠啊挠的,都快把人的心给勾出来了。
至少董忠庸的一颗心就已经快蹦出来了。
他们进来已经有一段距离了,越往前头走,女人越多,男人越少。他已经从许多女人身边经过,那脂粉气混着女儿家的气息钻进鼻孔,让他直想打喷嚏,鼻子越来越痒,心也是。
他这辈子还从未见过这许多女子,而且这里面就算是最丑的女子,有了身上的打扮,有了脸上的脂粉,有了头上的簪钗,也比他之前见得村里那些穷困潦倒,面黄肌瘦,蓬头垢面,身上散发着异味儿的村姑村妇强不知道多少。一旦穷了,哪里还顾得上干净?连最基本的清洁都做不到,再漂亮也是有限。
这么多漂亮女子,任君挑选,董忠庸觉得自己眼睛都快花了。
这柳树街上的妓女,在所有的妓女行列中,属于中等。自然是比不得那些秦淮河中,画舫之上,那些见一面听一曲就是几百金的名妓大家,但是却比那些藏在破败小巷里头,屋破床脏被子烂,一次几个铜钱儿的半掩门子强太多了。
像是后世一些影视剧里面青楼开着窗子,里面传来一阵阵的淫声浪语,姐儿就站在窗边叫着外面的行人“大爷快过来坐坐啊……”,老鸨直接站在门口往里拉客……这等场面,其实极为的少见。
这个年代属于教坊司下属,南北两京以及扬州等江南富盛之地那些上等的青楼妓馆,一个个建的比最出色的苏州园林也不逞多让,里面环境优雅,只闻丝竹之声,清雅高贵,不似人间烟火之地。
就拿眼前这些女子来说吧,她们都是静静的站在树下,被灯光笼罩的地方,脸上带着小,有的还和相熟的站在一起,悄悄的说着话。
有客人过来,她们便带着笑抬起头来,让客人看清楚长相面容。
有的那客人手里还提这个小灯笼,女子容貌如何,看的分明。这条产业链显然已经产生了许久,在街口的一家店里,便有卖这等灯笼的。
“嘿嘿,这女子好,身材清瘦苗条,弱柳扶风一般,好似一阵风儿就能吹倒了。跟本公子家中之前养的一匹扬州瘦马差相仿佛,长的也挺像,来,抬起脸上让本公子好生瞧瞧。”
一个南方口音的声音传来,吸引了董忠庸的注意力,他循着声音看过去,便瞧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富家公子打扮的年轻人,正自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捏着面前女子的下巴,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
他旁边还站了一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笼着手笑嘻嘻的看着。那女子显然是有些羞怯,闭着眼睛,修长的眉毛一抖一抖的。
“像,实在是太像了。”那年轻公子啧啧称奇,大呼小叫不可思议,问那女子道:“你可有姐妹的?”
那女子笑了笑:“奴三岁便被父母卖到假母家中了,便是有姐姐妹妹,也早不记得了。不过假母倒是对奴昔日家中事颇为了解,公子不若去奴家中,细细询问可好?”
那年轻公子一怔,然后便是哈哈大笑,指了指这女子:“倒是个妙人儿。”
他回头向那中年人道:“自从离开江南北上三晋,已经许久未曾见到这等好的货色了。张老板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