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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止不住,并着鲜血往下淌,似要一日流尽一般。
她不停的哭,手指冰寒到失去知觉,扶了下桌子竟都扶不住。桌子上的折花扇,安静的躺着,冥冥中像含着一双眼睛,注视着她。
过了很久,她的目光才放到它的身上。她流泪的眼睛是空洞的,此刻就算是哥哥的东西摆在面前,也无法安慰她。她觉得自己不需要什么真相了,她需要一场惩罚,剜心剔骨方能救赎。
折扇有灵,仿佛知道她的愧疚和绝望,散发出温和的白光,带着几分宽慰,就像哥哥一样。
种情之术无声启动,光芒笼罩住她。
那光越来越亮,她合了下眼眸。
种情者,可以赐被施法的人一双眼睛,看到他所见的事物。安宁被法术拉进一片柔光里,她以为哥哥留下的记忆是有关墟山一战的,看到他离去前的那段过往。
然而她猜错了,睁开眼时,她看到的是飘满水灯的河流。
西海曲水城,哥哥分离了关于河灯节的一段回忆,注入折花扇,这里有他想告诉她的事。
那时他还是云泽。
安宁站在他曾经站立的位置,手里还握着一盏河灯,她有些茫然,不知哥哥为何带她回来这里。人群熙熙攘攘和她擦肩而过,她低头,眼中无焦无距,倏尔,她的视线定住了,河水中飘来两盏熟悉的河灯,一盏是全开的莲花,纹饰精美,弧度圆润少有棱角,另一盏则是一朵半开的花,它们牵连在一起,顺着水流飘下,汇入灯海。
她看着它们,怔然失神。她记得曲水城里,他为她做了一盏灯,连同半开的那盏,一齐放入水中,她还向河神许了愿,希望“六界清明,与君长安”。
时移世易,情深未满。
她眼中有泪,不曾想字字染血,竟无一句实现。
默然垂眸,眼泪落下,滴在手心的河灯上。不忍再看,她转身想走,一回头,却又愣住了。不远处土坡上,在一棵大树底下,她看到了自己。
鹅黄色的衣裙分外明媚,笑容远比现在多上百倍。她的身边,还站着他。几年前,他还没有肉身,浑身裹在灰色的浓雾里,连神情都看不甚清,可她总能轻易的知道他的心情,河灯节那日,他们都很欢喜。
前路迷茫,不曾畏惧。
她看到自己仰起头,对身边的男子笑着,两人唇边的弧度很像,不知他说了什么,她笑着扑进他的怀里,两人温柔的依偎在一起,远眺红尘万丈,万盏灯花就是成千上万的祝福,柔情几许,都融进了美景。
她抬手掩住唇,泪忽如泉涌,接连下坠。最怕记忆突然翻涌,视线被泪水模糊,两个人的影子像浸在水里,摇摇晃晃。她捏着手里的河灯,指尖滚烫。
直到烛油滴下来,她才仓惶收回了部分心绪。片刻后,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她倏地低下头去。
河灯,这个河灯是哥哥的。
这么想着,她的手指动了动,河灯骨架松了一些,从花蕊中空的地方,她摸到了一张纸条,微顿了一下,她把纸条抽了出来。
小小的纸张上,是哥哥的字迹。
她只看了一眼,泪水就再一次汹涌落下。
纸上文字不多,寥寥一句,那是他真正想对她说的话:
宁宁,要幸福。
这是他的祝福,涂涂改改,最后剩下这一句,那么简单却又那么难。
哥哥,你预料到了对不对,这一路唯“幸福”两字最难得到,所以生死瞬间,你选择把这段记忆交给我安宁捧着河灯,跪在河岸,泣不成声。
她懂了。哥哥说:别放弃。
刹那间,纸条无火自燃,种情之术构成的幻境一起被白色火焰点燃了,烧尽了虚无,她跌坐在偏殿的地面,握着那柄折扇。
苏浔听到门中声响,心下担忧,独自走了进来,停在几步之外。
“你还好么”他皱眉,低声询问。
她不语,怔忡无言,而后喃喃道:“我想见他。”
苏浔紧绷的肩膀似乎松了一松,靠近她,他半跪下来直视着女子,言辞间藏着几分落寞:“安宁,去寻他吧,你还活着,他也活着,你们还有机会。”
安宁抬起眼眸看着他。
苏浔抿唇,眼眶有红晕,一字一字的对她道:“千万,不要像我一样。”
安宁咬了下唇瓣,眼中依然噙着泪,但是目光渐渐坚定了起来,她说,她一定会找到他的。
苏浔点了点头。
深深呼吸,她终是撑着椅子站了起来,艮伯在门口,向她默默的弯下身:“小姐。”
安宁转眸对他言道:“艮伯,后面要辛苦你一段时日了。”
艮伯摇了摇头道:“小姐哪里话。”
顿了一下,他又道:“方才我在门外听到了一些,小姐尽管去做想做的事,不必为难自己。”
安宁心中感动,却还有几分忧虑,轻声道:“只是魔界族人若知道了”
艮伯微微一笑道:“小姐是怕仙魔之间再生嫌隙?小姐不必担心,魔界族人与另外五界均不相同,他们,都是你的父兄救回来的人啊,你的命令,他们不会不听。”
安宁道:“谢谢你,艮伯。”
艮伯笑了,一分苦涩几分关怀。
“至于魔界安危,还有我。”
安宁看向苏浔。
苏浔道:“我们手中有神器,这几日我会用仙君教我的法阵,来激发神器之力,定能护得魔界周全。”
“神器之力?”那可是沅女换来的,他之前并不愿提及,怎么今日
苏浔目光沉淀着复杂颜色,道:“神器在魔界,恐怕文澈会携尘鬼攻击寒渊。我虽没有护住沂山,但这次,不会让魔界有事。”
安宁点头道谢,忽又愣了一下:“你怎知文澈会来?”
苏浔撇开眼睛一瞬,才道:“是仙君告诉我的。”
安宁怔住。
第155章 召魂之剑()
黑暗的甬道;苏浔低声说了一句:“对不住。”这么久才告诉她。
安宁霎时鼻子一酸;眼泪又控制不住的翻了上来。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他有什么好道歉的,是她做错了事,还要他费心护她。
那旁;苏浔说完;才觉得心中有块石头落了地,毕竟隐瞒了她许久;魔界发生的一些事;他都告诉了遥光,虽然是为了她好;但不知她心里作何感想,幸好今日得了时机。
安宁闻言更是心痛如绞;只想快些见到他。
结界的入口;天枢正在等着她。
“他在何处?”
天枢道:“荒蛮之境;我带你过去。”
安宁点了点头;越过他就要御空而走;却不想天枢忽然叫住了她,道:“我还有一事问你。”
她回头看向他。
“你们魔界族人中;是否有失了皮囊的人?”
安宁蹙眉:“怎么说?”
天枢道:“我们在荒蛮沙漠中遇到了魔族的军队,那支队伍似乎与尘鬼往来密切;伏击了我们的人马。”
没了皮囊;身怀魔族法术安宁微怔;立刻想到了一个人;她唤来侍卫,道:“让薛牧过来一趟。”
“薛牧是何人?”
安宁言简意赅的道:“能帮到你们的人。”
薛牧很快出现在她的面前,安宁没有多说,直接对他言道:“一起走吧。”
薛牧闻言不知所谓,但还是点头应诺。
三人振袖飞向天际,魔界的结界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
日夜兼程,不知走了多少时日,风卷沙来,绵延的沙漠终于映入眼帘,在荒漠与沙地的交界点,安宁放慢了速度,天枢和薛牧也跟着停了停。
两人转头望见女子眼中酝着些许阴霾,似有很重的心事。过了一会,她突然开口,对天枢道:“是谁伤了他?”
“一只有数万年道行的鲤鱼精,”天枢一愣,道,“你认识她?”
安宁面色又差了一些,何止认识。
天枢见她神情不虞,遂简单的将当日的情景和她说了:“妖族狡诈,那鲤鱼精受了重伤,却利用尘鬼制造混乱,自己趁机逃了出去。”
安宁紧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眼角的红色仿佛烧了起来,有噬人的异色:“现在可有那妖物的消息?”
天枢将一张纸递了过去,道:“这是最新传来的。”
安宁扫了一眼,默默将上面的内容记在心里,而后对两人道:“你们先行一步,我去去就回。”
天枢和薛牧俱是一怔,随即了然。
“好,大营位置不会变,你处理好后便来寻我们罢。”欠了遥光的,她要一点点还上,天枢心头一动,未加阻拦。
安宁点头,化为一道暗光,向另一个方向飞去。
*
荒蛮之地,正是黄昏时分,空气灼热干燥,夕阳挂在天穹上,光芒火红,周边的云朵也一并染上了颜色,飞火流霞,灿烂非常,望得久了又有一些刺眼。
夜风已至,尘沙飞扬,卷起金黄的沙粒拼作纱帘,遮挡了视线。
当风沙暂歇时,露出了一片特别的色彩,像黑色的淤泥,铺在沙坡上。无数只尘鬼聚集在此处,臃肿的身躯挥动着乱臂残肢,沉默的咀嚼着腐肉。
附近石山的秃鹫偶尔飞过头顶,它们无意识的抬头看一眼,然后再度埋下头,发出奇怪的低吼声。其中,唯一还算正常的,只有一个身着红裙的女子,她坐在尘鬼中间,虽无动作,但神情满是厌恶,似极力忍耐着身边的这些怪物。
她瞎了一只眼,脸色一半鲜红一半灰白,诡异之处更甚于尘鬼。
“若再碰到那人,姑奶奶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以消心头之恨。”她咬牙,低声嘶语,面上早无娇媚,尽是狠毒。打雁反被雁啄了眼,让她如何不恨?
她努力忍受着尘鬼身上的恶臭,争取时间为自己疗伤。她明白,如果她伤重,就失了利用价值,文澈和他身后的人不仅不会帮她,还会想方设法除掉她。
这笔生意不好做,为了数万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