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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光右手持剑,剑尖指地,对众人道:“划开地皮后,怨气四溢,我来布阵。”
这是一个六边形的阵法,遥光站在其中一角,他话音落下,手中法宝就亮了起来,地面几条不起眼的亮线,扭曲而动,像八卦却又不是八卦,安宁看了一会,也没看明白,抬眼见苏浔低着头,眸中被闪烁的光芒照得忽明忽暗,瞧得颇为仔细。
应是他们道家的法术。
阵法已成,遥光的剑芒一划,地面扩出一个口子,空中传来一声尖啸,黑气从巨大的裂缝里炸开,犹如黑色的泉水,喷涌而出,不断的生长、膨胀,形成一个巨大的人形,黑色的浪涛将他们卷了起来,浓重的黑雾里,谁都看不清谁。
那人形张牙舞爪,却始终被困在阵法里,黑气中像刮起一阵沙尘,乱石飞舞,对面云泽咳嗽一声,道:“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的话刚说一半,就被淹没在怨气里,法阵白光耀目,催得黑影痛苦的挣扎起来,脱离了地面,几人被裹在浓郁的黑气里,左突右撞。
法阵之中,那道裂缝扩大了一倍有余。
难道要跳下去?安宁正想着,突地听到黑气里一声低呼,隔着雾气,她看见文澈撞了苏浔一下,急切的向缝隙落去,苏浔整个人懵在当场,被他法力掀起的风带着往那条裂缝走,沅女青衣闪过,似是紧随其后。
一只手探过来,拉住她的手腕,安宁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转头看着身边男子,问道:“下去?”
拉住她的是遥光,他点了下头。两人于是借法阵之力,一个蹿身,齐齐跳了下去。
缝隙很深,一层厚土之下是空心的,要说深不见底的洞穴,安宁算是去过不少了,但这个地方全无光亮,伸手不见五指,比冥界还暗,唯一一点光来自遥光的法宝。
他浑身隐在雾气里,哪怕有法宝照着也看不分明,安宁只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手一直拉着她,竟没有放开。
此情此景,倒有些像二人离山初见之时。
一样的深渊,一样的人。
她不记得在那深渊里落了多久,却记得他们走了多远,跌跌撞撞,一关又一关。
黑暗里,她悄悄的看他,悄悄弯了下眼眉。
又在遥光转过头的刹那,收回了视线。
耳边男子一声轻叹,正当她心头一紧,以为他会说什么的时候,却听他道:“你打算摔下去?”
安宁愣住,蹙了蹙眉,出神片刻,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无脸仙君之所以拉着她,是因为,她忘了御空了,她跳下来以后,忘了御空了!
她咬唇,无声哀叹,深觉最近自己脑袋里应当是钻了蛊了,迟钝得要死了。
遥光望着她颜色变幻的一张脸,唇角隐在雾中,弯了弯。
她施了法术,减缓了下落的身形。
脚底渐渐有亮光晕出来,显然他们快落到底了。
风从脚下吹上来,吹拂着她的裙摆,细听过去,风声里还有哗啦啦的轻响,安宁原以为是树叶,后来发现,其实更像是风翻动纸张。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安宁道。
微亮的光芒中,遥光没回答她,直接递给她一个东西。
安宁一看,是封书信。
“文澈的书篓掉下来了。”他解释了一句,道。
原来书篓里装的是信,也难怪鬼怪书生如此着急,撇下众人跳进来。
白光一晃,他们落在硬地上,一行六人并未分散,先后按下身,文澈是最先进来的,却没有等着几人,自顾自埋头捡东西。
他书篓里的信散了一地。
苏浔看地上的信件极多,书生捡得辛苦,便弯身帮他捡起来。
安宁指尖摩挲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那封,信纸细腻,华白柔韧,精致得不像凡间之物。
她将信翻转,见封皮上有几个娟秀的字,一笔一划,工整清晰,写着:“文澈仙君亲启。”
安宁注视着那字,愣住了,遥光亦是眸色深深。
过了半柱香工夫,文澈捡完了所有的书信,和苏浔几人一同走了过来,安宁将手里的递给了他,文澈微怔,道了一句:“多谢。”而后接过去,珍重的将信件摞叠在一起,轻放进背篓。
他没有解释,众人也没有问。
云泽摇着扇子,移转了心思,道:“人齐了,我们走吧。”毕竟此间最要紧的是神器。
按前两块神器的指示,第三块该是在此处了。
众人放眼望去,所见地底之诡异,甚于地面。
他们站立的地方,和地面没有任何不同,眼前依然是云山,两边依旧是茂密的树林,仿佛刚才经历的是一场梦。
然而,他们确实是在地下。
几人面面相觑。
“是不是搞错了?”苏浔困惑道。
遥光一皱眉,手上掂了掂,道:“这里的云山是幻境,只不过”
神器指的方向变了,他掌心一条金线无风飘动,所指的完全和地面上相反,地面上,神器指向云山,而这里,却指回了寒元城的位置。
云泽眺望远方的“寒元城”,干笑了两声,道:“有趣有趣。”
他们被神器溜了一圈。
不过,神器代表神旨,总不会无缘无故瞎指。众人既已来此,也断没有回头的道理,干脆走到底一探究竟。
树还是树,路还是路,只是在寒元城对应的位置上,不是寒元城,而是:云山仙派。
一块巨大的石碑伫立在路边,上书四个大字,四千年前的光景,仿佛就要重现。
苏浔忍不住问道:“这里也是幻境?”
遥光将手放在石碑上,指间白光如水,徐徐流淌,须臾片刻之后,他言道:“不是,此地是实境。”
苏浔以前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一时无法消化。
沅女就在他身边多解释了几句,道:“仙君的意思是,此处就是云山派旧址,不是法力虚构的。”
“也就是说,云山仙派的人没有死?”
第59章 巷尾白骨(修)()
越过石碑;穿过树林,眼前并没有弟子屋舍,抑或大殿楼阁,几人方知“旧址”两字不准确;“遗址”二字还差不多。
且是从坟堆里刨出来的那种。
连成一片的屋舍是用白骨垒成的;街巷的石板砖亦泛着凄凉的白色,入目一座大殿;被漆黑厚重的黑气包围得严实,只露出一角白骨屋檐,屋檐上挂着三清铃,随风而摆。
铃声细碎飘落;像冰晶坠在地上;寒彻心扉。
他们在巷尾,见到此处唯一一具完整的人形骸骨;它盘膝坐在地上;垂着头;手里握着一只白色纸鹤;风从它骨间穿过,剐蹭出古怪的呜咽声。
它似是在这里坐了很多年,和背后苍凉颜色,化为一体。
神器金光飘向大殿,消失在浓郁的黑气里。
文澈道;这怨气极盛;既浓且苦;乃是个怨念深重,灵力甚强的怨灵。怨灵通常不归地府管辖,游离在阴阳交汇的缝隙里,怨多久,就活多久,这样强大的怨灵世间少有。
不知它活了多久。
苏浔问道:“我们闯进去?”
硬闯是个办法,但后果未知。
“要是你我法力还在就好了。”另一侧,云泽则望着翻滚的黑气叹息不已,先不说他自己,以遥光从前的道行,杀个万八千的尘鬼没问题,小小怨灵更不在话下。
当然现在说这些没用,而且说着说着就容易引火上身。
几人思忖着要不要灭此怨灵,就听身后咔咔作响,一个声音陡然响起,道:“诸位来此所为何事?”
声音缥缈,叮了咣啷。
众人扭头看去,如苏浔,提着剑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他是惊着了。
巷尾那具骷髅晃荡着骨架站了起来,向场中诸人走来。
它没有眼睛,看不见众人,但能听到声音,知晓面前站着数人。
“你,是神仙?”它面朝着遥光,问道。
闻言,众人一愣,这骷髅竟有道行在身,且道行很高,否则不会认出遥光的身份。
遥光并无隐瞒之意,道:“是。”
骷髅人又问:“你们想进寒元殿?”
原来正中大殿叫寒元殿,与寒元城是同样的名字,此人既知殿名,必是与云山有关联的人。
“你是云山仙派的弟子?”遥光道。
骷髅微低了头,有骨头摩擦的声音传来,它道:“我是云山派长衡真人座下大弟子严离。”
“我已经,在这里等了四千年了。”
“你在等谁?”苏浔问。
“等小师妹,”严离道,“等她想通。”
“你的小师妹是?”
“她就是寒元殿的怨灵。”
严离骨骼分明的手,始终握着那只白色纸鹤,他的语速很慢,带着支离破碎的杂音,骷髅是没有表情的,但若他有一张脸,脸上的神情恐怕是极落寞的。
他说,她怨了她自己四千年,每一刻都在怨,如果可以的话,请他们高抬贵手,勿闯寒元殿伤她性命。
“这个我们来此地有要事,寒元殿是一定要去的,但方法可以再商量,”云泽晃了晃扇子,道,“你在这里许久,难道不曾进去过么?”
严离摇了摇头,道:“我进不去,也不能进。”
一座牢笼,钥匙在笼中人手里,外人如何能进,她未想通,进去岂不是害她性命?
“所以,只有她放下前尘往事,我们才有机会进去?”安宁道。
严离道:“是。”
若真要等她想通,不知要到什么时候,神器乃是重中之重,早得一天,六界便有一天的盼头。
然而六人中,两个是神仙,还有一个极有可能做过神仙的鬼怪书生,三位正经神仙,也不能枉顾他人性命,无视故去之人苦求,硬闯过去。
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遥光。
遥光皱了皱眉,四千年不散的怨气,岂是说化解便能化解的,但眼下似乎只有这一条路可选,他思索片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