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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祁此前半生,都被天魔残片所累,他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欲将之抢来做些什么,却对此物颇有心结。
他得知路铭心是夜衾后人,就立刻说:“那路师妹可否知道这天魔残片究竟是什么用处?为何人人争抢?”
路铭心却又冷哼了声:“我生下来就没见过夜无印和夜衾,鬼知道什么用处,我只知道那本就应当是我的东西,我不去拿,难道还等别人去拿?”
莫祁本想她会比别人知道得多些,听她这么说也有些意外:“路师妹不是已得其中三片?”
路铭心也毫不客气地点头:“是啊,包括当年莫师兄手上那片,但莫师兄不是也见过那东西?一片完全看不出什么,三片就能了?”
她说得倒也是实情,莫祁当年偶得的那片,不过就是普通的卷轴残片,上面画了许多看不懂的文字符号,且前言不搭后语,若不是那残片被一个储物法宝珍而重之地收在里面,他大半就随便丢了。
他再想起来顾清岚早知她身世,听到她在抢天魔残片的时候也神色不动,并不意外,就明白这其中过节了。
他轻叹了声:“我本来猜应当是极厉害的什么心法或是法术,要不然也不会人人想要。”
这个路铭心就断然摇头:“我也曾这么想,也试着破解,但真火灵根本就不需借助什么心法才可运用自如,夜衾又是冰火两重灵根,先天无忧,什么心法对他来说都不过是废纸一张。”
她这么说倒也对,夜衾本就是纵横修真界的人物,甚至还一度一统魔修,成了魔修数千年唯一的魔帝,若不是夜衾对升仙没什么兴趣,他当年也早就飞升上界,不至于被围攻陨落。
对这等人物来说,他毕生心血,肯定不止是什么心法那么简单。
莫祁本就十分随性,不若许多道修一般,对魔修有许多成见。
他想到这个先前看她嚣张跋扈十分不顺眼的路铭心,竟是魔帝夜衾后人,也忍不住觉得她如今这样,可能已算收敛,顿时对她有些另眼相看:“不想路师妹和魔帝有如此渊源。”
路铭心傲然地“哼”了声:“魔修如何,道修又如何?不都是修得证道?我跟了师尊,修出来的道可曾有半分魔气?说来说去,不过强者为尊,硬要分什么魔道,真是迂腐虚伪。”
她这番言论,在场的李靳和莫祁,都不是什么墨守成规的人,竟也都深以为然。
路铭心说完,却又换上了一副柔情款款的神情:“还是师尊对我好,我若不是被师尊养大,早就人人喊打,能遇上师尊,真是我三生有幸。”
她这么说倒是真的,夜衾和夜无印虽说都是魔修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但魔修一直内讧不断,不管是夜衾还是夜无印,都是被魔修们处心积虑,合力围剿而死。
她这样的身份,如果不是被路之遥收养,又被顾清岚收为徒弟,在魔修和道修两界都难以生存,极有可能没等她长大,就被人下手除去。
当年路家被魔修灭门,大半也是她那身世来历惹来的祸端。
只是路铭心这时说着感激顾清岚的话,脸上的神色可不仅仅是感谢那么简单,更像是对着心爱之人默默满意并垂涎。
李靳和莫祁看着她那样子,也俱都默然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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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丹城和月渡山已在元齐大陆之北,北境却更在极北之北。
此去北境,路远之极,即便他们有飞车赶路,也要五六日才可抵达北境边缘。
顾清岚调息了半日从内室出来,就看到外室的三个人聚在一起,正对着桌上的三片残页指指点点。
他们能相处如此融洽,他倒是觉得不错,毕竟北境极为凶险,他们又没什么外援,各怀心思肯定颇多不利。
但先前还彼此横眉冷对,一个不对就要打起来的三个人,这时看起来竟有那么些和乐融融,也实在诡异。
看到他出来,李靳对他招了招手:“清岚快来,你徒弟将她手里的天魔残片拿出来供我们参详了。”
路铭心则瞬间把那些天魔残片丢开,回头眼巴巴看着他:“师尊,你身子好些了吗?”
顾清岚微微颔首,过来在桌前坐下,天魔残片他听了几次,也知道路铭心手里有,但这还是第一次见。
只见那三个业已发黄的卷轴上,凌乱地书写着许多文字,而这三个残片也显然分属彼此相隔的几部分,字句连不到一起去。
李靳看他像是认出了上面的字迹,就问:“清岚难道看得懂这些鬼画符?”
顾清岚微点了下头:“这是上古的道修密文,已失传了多年。”
李靳连连赞叹:“果然还是清岚渊博,我都不认得,惭愧,惭愧。”
路铭心也忙跟着拍马屁:“师尊好厉害,早知师尊看得懂,我就早些拿出来了,不过我怕师尊身子本来不好,又为这些琐事费神。”
别人争得你死我活的天魔残片,到她这里,又是不值得顾清岚为之费神的琐事了。
顾清岚也只觉无奈,将那三个残片拿到手里仔细辨认了一番:“这应是什么地理志,写的是些地理方位。”
路铭心听着眼睛一亮:“地理志?果真是夜衾留下了什么隐藏的洞府秘宝,要留给有缘人?”
顾清岚却摇了摇头:“这倒也应当不是,这些地理方位,写得并不是一个地方,而是许多地方。”
他又看了看,还是摇头:“单只三片,确实看不出究竟是想写什么,也许再多得一两片,就可以看出了。”
路铭心来了兴致,颇有些摩拳擦掌:“这个好办,此番去北境,一定要赶在他人之前,将兰残手里那片拿过来。”
她本来想说抢过来,又怕被顾清岚骂,就折中说了个“拿”。
她如今在顾清岚面前,可谓处处卖乖讨喜,只怕说错一句,做错一点,他就讨厌自己。
顾清岚看她那样子,又岂会不知,轻咳了咳,微勾了下唇角:“这样也好,兴许兰残手里那片,就和这三片相连。”
路铭心看他神色不错,脸色也比之前好了些,小心蹭过去,又摸了摸他手上的温度:“师尊身子还是有些不适吧?这一路上好生将养,其他事交给我来做。”
顾清岚淡看了看她,还是将手拿出来,不置一词。
白日很快过去,夜里他们为了赶路和隐藏行迹,选了个途中灵气充沛的河岸将车停下,给仙鹤休憩恢复,四个人就在车中过夜。
这辆飞车颇为不小,内外两间车厢也宽敞舒适,但四人宿在一起,顾清岚总不能继续独占内室,路铭心就用车帘将内室又隔为四块,四个人各得一片卧榻住下。
路铭心顶着李靳和莫祁的目光,硬生生抢了顾清岚旁边的那块。
顾清岚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睡到夜里,他觉得身旁一团热火,待睁开眼睛,就看到是路铭心不知怎么从锦帘那边滚了过来,还紧紧扒在他身上。
她还未醒,闭着眼睛在他胸前迷糊地蹭了又蹭,还极为自然的,伸着手去解他胸前衣物,嘴里小声嘟囔:“师尊,师尊莫要害羞嘛,再给我亲亲”
听着她如此不知所谓的胡言乱语,顾清岚也不知是气是笑,忍不住低声回道:“你是说谁害羞?”
第七章 幽兰(2)()
这一夜睡得七零八落,又在梦中轻薄了顾清岚的路铭心,一觉睡到了天亮。
不过她睡醒了一抹口水,却发现自己并不像梦里一样抱着师尊睡得香甜,而是缩在了软榻一角,怀里抱着的却是个枕头。
她思虑再三,怀疑自己是否被人一脚踹到了这里若是如此,踹她的那个人是谁,不问自明。
她一面想着,一面忐忑地将自己拾掇一下出来,看到顾清岚已经醒了,正坐在外室喝茶。
见她过来,顾清岚抬目看了她一眼,微勾了下唇角,却没说话。
就是这一眼,路铭心腿肚子已有些软了,蹭过去讨好地说:“师尊昨夜休息得可好?今天瞧起来气色好了些。”
顾清岚淡淡地“嗯”了声,又饮了口茶,才开口说:“尚可。”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唇边还带着些微微弯着的弧度,眼睫微垂,在眼睑下落着浅浅光影。
顾清岚虽看起来清冷,内里却总是有三分暖意,是以他不发怒的时候,总能遇见些敢出言调戏他的人。
但路铭心此刻却不知为何,觉得自己那一身皮紧了又紧,心里暗自揣摩,兴许自己梦里那个被索吻脸红别过脸去的顾清岚,根本就不存在。
也兴许,她先前就是仗着在虚幻之境里,他被拽入她那梦境中虚弱无力反抗,只能应付她各种要求,才占了点便宜。
后来也只是他身体一时虚弱,被她趁虚而入,又占了一点便宜。
若是他像现在这般好好地,她敢要求吻他,他会不会二话不说就把她提起来削上一顿?
而且她试过了她确实、真的打不过顾清岚。
顾清岚的灵根正克制她,法力比她深不说,诚如李靳所言,顾清岚的剑法比她好了太多,临敌经验也不比她少。
路铭心路剑尊再霸道,法力再深厚,在修真界也还只是个年纪甚小的后辈,她也有实在打不过的人,比如李靳,如今还得再加上一个顾清岚。
她如今又万万不敢,也万万舍不得再对顾清岚动什么阴狠心思,于是当他好好着的时候,她就不但完全占不到便宜,还很有可能因为骚扰他被揍。
路剑尊这么一想,顿时觉得世界都灰暗了下来,连修道练武也都再没什么趣味。
若是练不成天下第一,就吻不到师尊,乃至就算练成了天下第一,也还是不敢吻师尊,这道还修什么修,武还练什么练?
顾清岚淡看着她脸色忽青忽白,而后整个人像被霜打过的茄子,突然颓唐下去,唇边的弧度又微微弯了弯,不去理她。
待李靳和莫祁出来,就看到路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