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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运功压下因心情激荡而翻涌的血气,咳了声抬手摸了摸路铭心的头,轻摇了摇头:“我无事。”
路铭心本来陪他睡了一夜,待到天亮时,却发觉他突然面色霜白,呼吸急促,咳着醒来后又吐了血,吓得魂都又要飞了,忙抱着他说:“师尊,我们去喊连谷主过来吧?”
顾清岚摇了摇头,神思清明渐渐起来,对她笑了笑:“不用,我只是记起来一些旧事。”
青帝怕是还对他隐瞒了些关节吧,虽说那一缕神识是融进了他的魂魄,但青帝千载来修行的神识,道心是何等强大坚定?
与之相比,这个名为“顾清岚”的神识,实在过于稚嫩,或许他稍不留神,就会被青帝的神识吞没,从此“顾清岚”就将不复存在。
可若带着两世的记忆,他又怎么能分清自己到底是青帝,还是顾清岚?
他一面想着,一面就望着路铭心那有几分肖似夜无印的眉目轻叹了声。
他如今也只知道,青帝至死未动凡心,临终一刻,胸怀中也仍是天下芸芸众生。
而顾清岚,却早在四十多年前的独首山上,就以云风之身,对自己徒儿起了不该有的妄念。
但若是“顾清岚”不复存在,那么与他修道一途,定是好事,他的心魔也不堪自破,来日追上青帝昔年的修为法力,甚至再度飞升,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如今他却会想,若是“顾清岚”不在了,那么路铭心又该当如何?
会不会像曾经的夜无印一般,仇恨天地万物,犯下无数杀孽,无心无情地过完一生。
那他又如何忍心?
路铭心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带着淡淡的悲悯望向自己,她直觉得认为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慌乱之下,忙凑上去吻他。
温热的双唇印上他微凉的薄唇,路铭心觉察到他并未拒绝,反而在顿了片刻后,就又温柔之极地开始吻她,心里顿时长长出了口气。
她一边被吻得极为舒服,一边又想师尊这一时冷一时热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反正日后一定要时时多亲他几遍,好叫他不要再乱想。
第十章 夜雪(2)()
路铭心被那个吻安抚了一阵,心满意足地不再追问。
顾清岚起身之后,却就要再去兰残和樊昭璟住着的那间竹舍。
李靳看他脸色还有些苍白,当然不放心:“无论要做什么,都不赶这一两天,你还是调息几日,再以图后事。”
顾清岚看着他,微勾了淡白的薄唇:“其他事尚可多等几日,但你师妹樊真人却等不了一两日了。”
他说着轻叹了声:“樊真人已是剑灵之体,你不要说你没有看出。”
所谓剑灵之体,是修士脱离肉身,将自身魂魄法力注入佩剑之中,说是剑灵,却不过也就是一缕孤魂而已,待到法力用尽,也还是消散于天地间的下场。
所以剑灵之体算是修士的最后保命手段,也是修士佩剑被如此重视的原因——谁知道哪把看起来不起眼的佩剑中,说不准还藏着原主的剑灵之体。
剑灵之体虽说早晚要消散,也无法再修炼法力,法力反而会随着活动消耗,早晚有用尽的危险,但还是能照旧行动,若是维持好了,用个几十年也不在话下,同再活几十年没什么差别。
樊昭璟既然已是剑灵之体,她肉身现在何处不言自喻,大半已在逃亡中被人杀害。
李靳愣了片刻,叹了口气:“若是早知如此,我下山时就带着她了,也让她免去杀身之祸。”
顾清岚却摇了摇头:“你先前说得不错,你下山时并不知樊真人是否也同那些人勾结,若是带上了她,却发现她是包藏祸心之徒,那时不也一样后悔?”
他说着微顿了顿,才又说:“我们做的许多事,也只能在当时不能算错而已,后来如何,怪只怪天意弄人,世事无常。”
他这番话并不像是只对樊昭璟的事,更像也带了其他感慨。
李靳听着又叹了声,也不再劝阻他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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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行又来到兰残和樊昭璟的那间竹舍时,看到兰残还在回廊下躺着,让樊昭璟抱着他,喂他喝茶。
这人也真是得寸进尺,虽说他伤重,但顾清岚帮他调理过后,他其实已好得多了,起码不用再随时随地歪着要别人伺候。
但他却还是非要躺进樊昭璟怀里撒娇,把病弱权当情趣来玩。
李靳身为樊昭璟的师兄,一看到他这样,自然来气,抬手挥了挥:“昭璟也不剩多少法力,你别压着她了。”
兰残横了他一眼,半点不动:“反正我和昭璟就是命苦,好不容易能喘口气温存一些,也还是碍着别人的眼了。”
他这还扮起可怜来了,李靳深觉这厮比路铭心段位高多了,路铭心只是来硬的,他却是软硬兼施会扮可怜又会掐命脉,每每吵嘴,自己定要给他一句话堵得气死。
顾清岚对樊昭璟抬手作揖:“昨日多谢樊真人出手相助。”
樊昭璟抱着兰残不便起身,也还是低头躬身还礼:“同道相助,自是应当,顾真人不必客气。”
话虽这么说,她的剑灵之体本就在逃命奔波中没剩下多少法力,昨天又为了助顾清岚调息,毫不悭吝地将真气输入,此时也不知还能撑上几日。
若不是如此,顾清岚也不会急着赶来救她。
顾清岚对她笑了笑,又说:“昨日我刚接受青帝法术和记忆,自顾无暇。昨夜我将那些梳理了一番,想起青帝的法术中,有一式可助剑灵之体重塑血肉,不知樊真人可否愿意一试?”
他话音刚落,樊昭璟还没怎样,兰残就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连病美人也不装了,紧盯着他声音发颤:“顾真人此话,可是真的?”
顾清岚微笑着点了点头:“自然不假不过此法却需借用一些玉生草,不过隙谷向来奇花异草众多,玉生草怕也是不缺。”
说起来当年朔元真人替他塑出云风那个傀儡体时,用得也是相似的法术,只不过朔元真人尚需借住他本身精血,才可塑出云风。
青帝的法术,却仅凭魂魄,即可塑出血肉,又精进了一层。
顾清岚说着又顿了顿:“不过这却也还是傀儡之体,仅能放置魂魄,樊真人的灵根也在原本的身躯中一道被毁,重塑之后,樊真人的法力也仍是不能再精进。”
樊昭璟摇了摇头示意无事:“自我对他动心那日起,道心已毁,原就不再想什么渡劫飞升,能和他多厮守一日,已算天见可怜。”
樊昭璟虽已和兰残患难与共,也亲密无间,但她性子刚硬冷淡,还从未说过这种深情话语,兰残听着,就握着她的手,将她搂进了怀中,声音发颤:“阿璟”
他们二人相处,从来都是兰残赖在她怀中,这还是樊昭璟第一次被这人不由分说搂进怀里,神色有些不自然,不过也还是抱着他拍了拍他脊背,将头靠在他肩膀上。
兰残抱着樊昭璟,却抬头看着顾清岚,神色有些怪异,欲言又止,不过却还是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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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岚施法需要玉生草,莫祁和路铭心就去请了连月夙。
本以为就算隙谷灵草众多,借一些玉生草也不会太容易,不想连月夙听完二话不说拿了几株出来,还喊上尹苓和几个隙谷的医修,一起浩浩荡荡过来。
说是魂魄重塑血肉之术早已失传多年,难得一见,有如此好的机会,一定要观摩研习一番。
于是顾清岚就要在这几双求知若渴的双眼注视下施展秘术,他原就不欲藏私,倒也没说什么。
顾清岚先在地上以木系法术布下阵法,再让樊昭璟和她寄存魂魄的佩剑进来,两人盘膝相对而坐。
莫祁昨夜已被李靳告知顾清岚恢复了青帝的记忆法术,今日又看他施展秘法,本以为会看到什么术法奇观,但木系法术却一直不是以绚烂华丽着称,而以实用质朴为主。
只见阵法上焕发出绿色光芒,兼有一道道光芒组成的咒符升起,除此之外,却再无其他,连声息都没有丝毫。
连月夙和隙谷的那些医修却一看那阵法就双目发光,甚至掏出纸笔来飞快将那些浮现的咒符抄写描画下来,那认真的样子,跟听先生授课没什么两样。
这施法的过程看得出来颇耗法力,用时也漫长,自清晨到午后,四五个时辰之间,他们能看到那几株被摆好的玉生草先是逐渐生出骨骼血肉,那些血肉又幻化成胎儿形状,再一点点成长,犹如数十年光阴在那傀儡上一一展现。
终于,阵法中符文消散,那傀儡生长成了樊昭璟现在的模样,绿光缓慢褪去,最后一刻,是樊昭璟的剑灵之体,蓦然化成一道光影,被收入了傀儡之中。
那傀儡是女体,又,兰残在旁边看着暗自着急,等阵法一退,就冲上去将自己早就脱下的外衣披了上去,遮住了不让人再看。
路铭心早就看着顾清岚又恢复了苍白如雪的脸色暗暗着急,等到阵法消退,当然是冲上去扶住顾清岚。
好在顾清岚虽脸色苍白无比,身子也脱力得厉害,却也没有吐血,只是靠在路铭心肩上闭目缓了一缓,就撑着笑了一笑:“兰尊主身上的伤病,我却无力再相助治疗,不过有樊真人相伴,还有连谷主在,想必也不用我再操心。”
兰残的伤势确实重,法力也都被打散,但他灵根金丹还在,要想再修炼恢复旧观也不是太难。
只不过先前樊昭璟随时可能消散,他早存了殉情之心,随意作践自己的身子,并不爱惜。
如今樊昭璟能活下去,他也当然能陪她到寿数终了,顾清岚确实说在了症结上。
兰残拥着怀中失而复得的人,转过脸去,在众人都看不到地方,悄悄拭了拭眼角的泪水。
他再转回头看着顾清岚和路铭心,抿唇似下定了决心般说:“顾真人,我这里却还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