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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师兄,我不在你们身边时,你可别对风裳衣出手太重,若真要打就打个半残,至少……至少留他全尸。」
当然,水瑄说完这句话之後,头上的伤势加重——因为宇文琅琊直接赏他一个爆栗。唉……小孩子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多讲咧。
至於龙步云只是以探索的眼神打量风裳衣,风裳衣也明白他的意图——龙步云在怀疑他与阎王门的关系。
最後,风裳衣乾脆留下一句「请龙捕头手下留情」的谜团,丢给龙步云去伤脑筋。
「接下来你要从何追查起阎王门的消息?」风裳衣和宇文琅琊在热闹滚滚的市集里,坐在空巷道前的石阶啃馒头。
「这才是我该请教你的。「白无常」,劳烦指点二一。」宇文琅琊明嘲暗讽。
「乾脆咱们两边握手言和,一块吃顿饭,你说这主意如何?」
「很好呀。」宇文琅琊露齿一笑,「由我大师兄作东,饭局就办在牢房里,你说这主意如何?」笑意收敛,回归冰冷。
「我说的是认真话!」
「我也很认真回答你。」
「这么说就是没得商量罗?」
「没错。」道不同不相为谋。
风裳衣贼兮兮地笑了,「反正没我的帮忙,想探到阎王门的路子,那可是「阿婆产子」——很拚罗。」
「是吗?」宇文琅琊突地举高右手,在风裳衣还搞不清他为何有此一「举」,一只肥嫩圆润,看起来鲜美可口的乳鸽自天际降下,正巧停在宇文琅琊手心。
「那是什么?」风裳衣指著乳鸽脚上系绑的纸卷。
「孤陋寡闻,连信鸽也没见过?」宇文琅琊拆下纸卷,将信鸽丢到风裳衣怀中,让见识浅薄的风裳衣好好认清楚信鸽的长相。
「肥鸽传书?」风裳衣脱口而出,怀中自尊心甚高的信鸽凶狠地啼叫,并啄刺著风裳衣的胸口,抗议风裳衣「人身攻击」。
「这只鸽子不错,留著它一块上路。」宇文琅琊给予信鸽赞赏的眼光。
「我也觉得它不错,万一路上咱们盘缠用尽,它倒不失为果腹的应急佳肴——哎唷!你这只色鸽竟敢咬我胸部?!该死!」风裳衣与肥鸽扭打成一团,凭著「巨大体型」略胜一筹,而宇文琅琊则是趁风裳衣无暇干扰他的同时,快速浏览过纸条。
「以大欺小,你羞也不羞?」宇文琅琊救回被风裳衣咬住肥肚肚的乳鸽顺手将纸条交给风裳衣。「谁说没有你的帮忙就探不到阎王门的路子,大师兄手底的探子本领够让你五体投地。探子回报的纸条上明明白白写著如何与阎王门取得联系。
风裳衣骨碌碌的眼由纸条後抬起来,「你不会想要用那一招吧?」
「没错。」
「对象呢?总有个明确的对象?」
「宇文府邸。」
风裳衣弹跳而起,「你疯啦?!你泯灭良心啦?!你禽兽不如啦?!你竟然准备拿自家人的性命为饵,高价聘请阎王门来抄家啊!宇文伯伯、宇文伯母,你们看看自己生出个怎麽样的混蛋——」
宇文琅琊直接以手上仅有的物品——乳鸽,塞进风裳衣大声嚷嚷的嘴。
「我有说过要让阎王门的杀手动宇文府邸任何人一根寒毛吗?我的目的就是诱出阎王门的魑魅来与我谈这笔交易。」宇文琅琊低压嗓门,毕竟他们正处於热闹市集。
风裳衣好不容易才抽出乳鸽,并呸出一嘴的鸟毛。「你以为阎王门的魑魅魍魉都是白痴……虽然有几个的确很像啦,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一旦阎王门接下任务,他们砍人头的速度绝不是凭你之力就能阻挡,若接「阎王令」的是其他魑魅魍魉,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万一是阎王或武判官亲自出马,你拿什么去赔自家人的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就怕你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倒想见识阎王门是否真有这等本事?」宇文琅琊冷然道。
「若真有呢?」风裳衣反问。
他知道阎王和武判官的武艺修为到达何种地步,更知道一旦阎王门接下殂杀任务後不达目的绝不罢手的惯例,与阎王门玩起心理战术?只怕到时候赔上宝贵性命的人是宇文琅琊自己呀!
风裳衣扣住宇文琅琊的手腕,口气严肃认真。「琅琊,不要做出让自己後悔一辈子的决定,那种沉重的内疚感你肩负不起。」
那种积压在胸口,日日夜夜狠狠鞭笞良心;那种破在心口深处,无法治疗又清清楚楚的疼痛……
他不准宇文琅琊落得与他相同的煎熬!
不准!
「我的决定若是错误,我不会独留在人世肩负你所谓的「内疚」,我会陪著宇文世家在黄泉路上结伴而行。」宇文琅琊没挣开扣在腕间的五指,仅是字字淡然地吐出。「放开你的手。」
「放手让你去做傻事?!你别想!」风裳衣好不容易复原的右手也一并「巴」
上宇文琅琊手腕,像两道牢牢的铁链,缠紧。
有些人很固执,但坚持的是好事;有些人就像粪坑里又臭又硬的顽石,难以说服或改变,通常遇上这类型的人物,风裳衣只会使出两招,一是放任对方去送死,让他乾脆早死早投胎;二是死缠烂打,像条吸血水蛭攀附在对方身上,无所不用其极地从中破坏对方愚蠢举动。
到目前为止,风裳衣向来只动用前头那一项做法,反正空闲时扫扫自家门前雪,要是管起他人屋瓦上的霜,不被领情不打紧,还不定还被冠上个多管闲事的罪名咧!
那你干嘛管起宇文琅琊自找死路的家务事?心底有道声音质问著风裳衣。
欵……因为宇文弟弟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保护他啊。
保护?!和宇文琅琊的强悍相比,你才是那个比较需要人保护的吧?那道声音又泼来灌顶冷水。
谁说强悍的人就不需要别人保护?风裳衣恶狠狠的顶回去。
真只有这个原因吗?那道声音转为困惑。
当、当然……
真的?困惑加深。
那道声音毫不死心。还是你根本不自觉地——「你他妈的罗唆个屁呀!算我多事也好,鸡婆也罢,别一直「真的假的」问问问!反正这件事我就是管定了!」风裳衣止心却自己正与心灵深处莫名的声音对话,一失神,连吼带咆地嚷嚷出声。
「你在跟谁说话?」宇文琅琊问。原来粗话由长相这麽漂亮的人嘴里说出,还是一样难听。
「没有、没有……」风裳衣企图粉饰太平。
那道询问的声音仍馀波荡漾,让风裳衣犯起嘀咕。
管他的!反正此题无解啦!
第五章破坏宇文琅琊计画的第一步就是「按兵不动」,等待宇文琅琊与阎王门的魑魅搭上线。
紧接著第二步「快刀斩乱麻」,由他这名「剪刀手」风裳衣喀嚓一声,乾净俐落地剪断线头,保住宇文琅琊的小命,也断了他想剿除阎王门的蠢念,一举两得。
完美的两项作战计画,终於在风裳衣长达四天的呕心沥血策画下定案。
今夜三更,正是宇文琅琊与魑魅魍魉会面之约。
入了夜,天际飘下短暂细雨,冻得人直打哆嗦。宇文琅琊及风裳衣在约定时间的前半刻抵达阎王门专司谈交易、论价码的「黑市」——流清画舫,举凡寻常市集里无法贩售的不明来路珠宝、失窃官银、买卖奴隶,甚至是人命,都能在这艘楼高三层,停泊在湖中央的华丽画舫内谈成交易。
「好冷……」风裳衣不停搓动手掌,呵著气煨热发颤的掌心。
「我早叫你留在客栈里。」
「这麽重要的时刻,怎能缺我一脚?当然得跟——」
「跟来碍事?」宇文琅琊瞅著风裳衣一脸「被你察觉了」的讶然神情,他早摸清风裳衣那颗蚂蚁脑袋所能想到的计画。
「当、当然不是,我很好奇这回派出来谈交易的魑魅是哪一只。」以往这类的工作都是由「文判官」白云合在处置,眼下白云离开阎王门,他倒很疑惑除了白云之外,还有谁能取代阎王心目中绝对信任的地位?
「宇文琅琊。」
尚未见到人影,栏杆之外先传来一道幽然女音。
宇文琅琊与风裳衣同时回神,冷冽似冰的女人已经站在两人身前,风裳衣睁大双眸,悄悄地退到宇文琅琊身後。
「你是?」宇文琅琊应声。大师兄曾说过,阎王门唯一的女性杀手是……
「阎王门白无常。」
「白无常?这可真热闹,咱们这里也有个白无常。」宇文琅琊正想低声调侃风裳衣,偏过头却不见风裳衣的踪影,才发觉他躲到後头去了。「怎么,出来和「冒牌」白无常打照面呀。」
「待会儿、待会儿。」躲在帘後的风裳衣只露出一只手,努力挥了挥。
「哇。」宇文琅琊以为风裳衣胆怯,轻嗤了声,转向眼前一身纯白的白无常,她并没有费事地遮掩五官,冷扬的眉、冰削的唇,在在显示她是个更胜霜雪的女人。
「我想与阎王门谈场交易。」宇文琅琊率先开口。
「说。」
「我要买汴京城里宇文世家全府人命。」
「宇文世家?宇文琅琊?」白无常提出两者矛盾之处。
「没错,那是我生长的地方,但并不与我们的买卖冲突。或者阎王门在谈交易时非得弄清楚委托人祖宗八代的牵连或恩怨情仇?」宇文琅琊语带嘲讽。
「不需。」
「接不接?」
白无常薄唇正启,突见到帘幕後跃出一条人影,无波无绪的眼总算产生另一股异常之色。「风……」
嘘!风裳衣飞快以指捂在唇上,先暗示白无常别开口,见到白无常不著痕迹地颔首,他才接续下一个动作——不要接!不要接!风裳衣两只手臂在半空中又挥又舞,在胸前比画巨大的叉叉。
他的目标是阎王门!风裳衣继续在宇文琅琊身後比手画脚,仗恃著宇文琅琊後脑勺没多长双眼,努力破坏他的诡计。
白无常眸光转冷,右手缓缓扣上腰间软剑。
不准!不准抽剑伤他!快走!风裳衣下达最终意思。
「需要考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