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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百鸟朝凰~
春秋几度又春秋!花开花落恨悠悠!
弹破寒江一片月!千涟万漪说风流!
晴空万里,镶金的云瓣,一片片地缯画于鲜蓝色的天心,灿烂的阳光照得海水泛出亮泽的波纹。两岸层峦逸嶂,峭拔的笔峰,如大鹏展翅,如骏马飞奔,轻盈的云瓣穿梭于群山之间,连绵不绝。
至乐县的海上,有一叶孤舟载浮载沉,小舟之上,除了船夫之外,还站著一个穿著紫罗兰色绣花大衣的青年,青年瞌上眼睛,静听著一片悠扬的海浪声。
蓦地,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忽见一顶亮晶晶的青轿迅速地从碧蓝的空中疾飞而过,抬轿的是四个上穿黑衣下穿白口裤子的少年。青轿之内,隐隐坐著一个青衣女子,此女子微微低著头,头上戴一顶白长纱帽,背上插一柄亮晶晶的长剑,那白纱遮盖了她整张脸,唯一能看见的,便是垂在胸前那一撮乌油油的云发。
那青年又惊又奇,又奇又惊,心中升起了一股无名的寒意,这青衣女子究竟是人是鬼?是神是仙?
说时迟,那时快,那四个黑衣少年已把青轿登陆于至乐县的渡头,岸上的人群看见这幕奇景,都不禁吓得目瞪口呆,每个人都以为自己见了鬼,撞了邪,均是一言不发,只目不转睛地盯著这顶青轿。
渡头左边屹立著一间极大的楼子,大门的横楣上写著“则阳楼”三个篆字,此时,楼内传出了一阵悠扬的乐声,那是筝弦与管箫的合奏,如春风吹嫩绿,刮起草浪,如万艳迎朝露,群芳乱舞,偶然还夹杂著细碎的锣鼓声。青衣女子左手轻扬,那四个黑衣少年便把轿子抬到楼子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青衣女子坐在轿内动也不动,只静静地听著那一片和谐的乐声。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楼内忽然走出了一个年约二十七、八岁的盛装汉子,上身穿著一件深蓝色对襟褶衣,袖管宽长,束一条凤凰朱雀锦织腰带,下身穿一条舒散式大口裤子,腰间垂一块半月形佩玉,生得方口方脸,眼神狡黠,鼻长直,鼻尖长了一颗绿豆般大的黑痣,男子极少在这种地方长著痣,骤眼看去有点滑稽。
此时,蓝衣汉子微微昂首,双手交叠胸前,隔著轿帐,似笑非笑地望著轿内人:“你终于来了。”
青衣女子从浅绿色的轿帐中端量著这个蓝衣汉子,心中微微一震,说道:“好久没见了!”
蓝衣汉子松松肩,笑道:“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喝一杯水酒?”
这时,楼内的音乐奏完了,青衣女子却仍没有出轿的打算,只向蓝衣汉子说道:“这楼子是你的吗?”
蓝衣汉子淡淡笑道:“则阳楼不属于任何人,我们只不过把它租了下来,每天请人来奏音乐。”
青衣人手指微微颤了一下:“你们?”
蓝衣汉子轻叹一声:“你是决意不踏出轿门一步吗?”
青衣女子左手紧紧抓著苍翠的衣袂:“可否请你们的乐师为我弹奏一曲?”
蓝衣汉子阔步走到轿前,弯著腰,左手微微揭开轿帐,把头伸进轿子内,两眼直迫视著轿内人,笑道:“你想听什么曲子?”
青衣女子隔著帽纱定睛细看眼前人,心中一阵难言的感触,忽然瞥见他襟前绣著的一幅孔雀开屏图,连忙伸手抓著他一角锦缘,把他的脸拉进白纱内,嘴巴靠近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我要听百鸟朝凰!”
~第一回武林奇花~
自古名利谁不好?人间绝色更难求!
千载幻梦美如画!卖得清风一缕魂!
武林有一个地方叫做百鸟归巢,位于好了山上。只要是男子,无不对百鸟归巢催之若骛,只要是女子,无不对百鸟归巢恨之入骨。
为什么?因为百鸟归巢是一间几乎免费的高级妓院。无论你是什么人──穷的富的美的丑的,只要你有一文钱,你便可以在百鸟归巢里得到你所需要的满足。
最初。武林中人士,都是抱著神秘和好奇的心理去拜访百鸟归巢,后来一传十,十传百,去的人越来越多,百鸟归巢也越开越大。
甲子年三月,好了山下又聚集了许多慕名而来的客人,其中有一个叫黄蜂的青年公子,找了他的义兄牛大来探路。
黄蜂问道:“牛兄,闻说这里有一个地方叫百鸟归巢,兄弟初到贵境,可否待为引介?”
牛根说道:“蜂弟,告诉你亦无妨,没错,百鸟归巢是我们好了山最高贵的妓院,自从百鸟归巢开张后,附近其它的大大小小的妓院都要倒闭呢!”
黄蜂奇问道:“为什么?”
牛根道:“因为全好了山的姑娘都转投了百鸟归巢。”
黄蜂又奇问道:“那又为什么?”
牛根道:“因为百鸟归巢出的价钱相等于一般妓院的一千倍!”
黄蜂张大了咀:“一千倍?”
牛根又道:“不但如此,百鸟归巢的姑娘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带的是珍珠宝玉,学的是琴棋书画,所以,百鸟归巢的姑娘不但是国色天香,而且多才多艺。”
黄蜂吞了一口涎沫:“这么贵的姑娘,多少钱一晚?”
牛根道:“一文钱!”
黄蜂瞪大了眼:“那有这么便宜,莫非有诈?”
牛根笑道:“非也!最初我也不信,料想是个陷阱,于是偕同几个同道一起去,说明不吃肉,不沾酒,只看姑娘本事,谁知”
黄蜂:“怎样?”
牛根:“大家都舍不得走。”
黄蜂:“哦?”
牛根叹道:“姑娘是绝顶的,享受也是绝顶的享受,假如真是个陷阱,我死也甘心。”
黄蜂:“价钱方面?”
牛根道:“不多不少,一文钱!”
黄蜂听得有点心痕痕,一文钱便可以一亲香泽,世间上岂有如此便宜的事?于是续问道:“那怎么可能?究竟谁在背后撑腰?”
牛根:“这就是关键,经过我们明查暗访,最后查到百鸟归巢的财源便是来自老板娘白玉芙。”
黄蜂:“白玉芙?”
牛根又道:“白玉芙是一个相当神秘的女子,不但才貌双全,而且家财万贯,可是没有人知道她的钱是从那里来呢?。”
黄蜂:“既然如此,她跑来好了山开妓院干什么?”
牛根摇头道:“没有人知道!”
黄蜂:“真奇特!”
牛根:“白玉芙的确是一个十分奇特的女子,她全身上下彷佛有一种魔力,你只要望她一眼,便像中了邪一样,一生也忘不了她。”
黄蜂:“有这种事?”
牛根叹了一声:“可惜,她偏偏是一个狂妄自大的女子,不知几多少年英雄,风流侠客,她一盖看不上眼,因为他们的身家,没一个及得上白玉芙,而他们的才学,亦没有一个
能比得上她。”
黄蜂惊叹道:“那真不简单呀!”
牛根又道:“曾经有一个富户,想用一颗价值连成的夜明珠,搏取白玉芙的欢心,谁知道……”
黄蜂:“怎样?”
牛根:“那白玉芙向身旁的士婢微微一笑,那士婢便从怀中取出一串东西出来,你猜是什么?”
黄蜂:“莫非是……”
牛根:“是一串黑珍珠,每颗比那富户的还要亮和大呢!”
黄蜂又叹了一声:“真令人难以致信呀!”
牛根又道:“未算,后来又有一个多情秀才,恋上了白玉芙,秀才每日写一首情诗送给她,每日绘一幅她的画像献给她,如是者写了一百首,绘了几十幅,唉!谁知道……”
黄蜂:“怎么了?”
牛根摇头说道:“那白玉芙叫士婢用朱砂批改了,贴在好了山上,又把那些画像送给了仰慕她的英雄侠客,好叫他们把画像挂在房中,当观音一般崇拜,你说绝不绝?”
黄蜂:“那秀才怎样?”
牛根:“秀才受不了这个侮辱,投江自尽了!”
黄蜂咬牙切齿道:“这白玉芙也够狠心!”
牛根道:“还未算,有一个自命不凡的英俊少年,竟跟人打赌,若三个月内得不到白玉芙的芳心,便甘愿自宫做太监去!”
黄蜂:“这少年落的赌注也太狠呢!”
牛根:“谁说不是,你猜这少年英雄是谁?”
黄蜂:“谁?”
牛根道:“他便是江南世家人称偷心剑客的慕蓉十二。”
~第二回慕蓉十二~
黄蜂问道:“慕蓉十二究竟是什么人?”
牛根说道:“慕蓉十二本名慕蓉秀男,因在家中排行十二,故人称之为慕蓉十二。慕蓉十二对天下女子有一种特殊的占有欲望,他手段高明,从来只有女人对他死心塌地,死缠不休,但当他掳获女人的心灵后,便功成身退,不留痕迹,可是,每一个被他偷心的女人均没有怨恨,反而对他更加痴恋,更加爱慕。而且众女私下还会聚首一堂斗数慕蓉十二的诸般好处,可说是天下间最荒诞的奇闻逸事!”
黄蜂奇道:“世间上竟有这种人?”
牛根说道:“你有所不知了,慕蓉十二不但生得玉树临风,而且家财万贯,博学多才,但最重要的,是他哄女人的手段非常独特,他看透女人对爱情的心理,他赞美她们、尊重她们,而他对女人的占有欲,亦只限于心灵,他对女人的肉体似乎没有多大的兴趣,但这对女人来说,便构成一种无可抗拒的魅力,令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黄蜂心中不屑,说道:“我才不相信!”
牛根说道:“我最初也不信,不过后来亲眼目睹,就不由我不信了,尤其关于妙仙姑娘那件事!”
黄蜂说道:“莫不是那个隐居于妙姑山上的妙仙姑娘么?”
牛根点头说道:“正是这个妙仙姑娘,大家都知道妙仙自少不吃人间烟火,每天以雪为食,以雾为饮,以竹叶为床,以拾贝为乐,身心都是洁净的,并立志终身以妙姑山为归宿,不沾染尘世间的情欲。”
黄蜂忍不住问道:“难道这个妙仙姑娘也受了那慕蓉十二的迷惑,恋上了他?”
牛根叹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