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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宫，问他要去哪里玩，他毫不犹豫指向前方的茶楼。进去后，茶一送到他就迫不及待捧起茶杯，吹一下，抿一小口，在吹一下，再抿一口双眼亮晶晶的洋溢着开心。
她轻轻揉了揉他脑袋：“茶有什么好喝的，等会儿我带你去买糖吃。”
他摇了摇头。“不能吃。”
“为什么？”
他认真回答：“吃了就不想吃药了。”
她心里一突，“你还在吃药？”
他点点头，然后平静地复述太医的话：“把药吃到十岁，大殿下就算熬过去了。”不等吴玉反应，又说：“但我听说，就算过了十岁我还要吃药，只是不用现在这样一日吃三次。”
吴玉目光复杂，没想到他的身体差到这种程度，明明也不是早产儿，怎么会这样呢？
然而自己充其量认得几种草药，并不会把脉，就算会也比不过人家正经工作的御医，就算想做什么也有心无力。
这时君祢拉了拉她的袖子，“姨，我们回去吧。”
“哦好。”愣了半秒钟反应过来，他喊自己啥？猛然看向他，却见他低着脑袋缩在自己怀里，耳廓微微泛红。
唉。
把君祢送回去，她又去看了君璘。这小子居然上课的时候睡着了，被太傅罚站，小脑袋耷拉着，远看在忏悔，近看tm的还在睡觉！
她气得向他弹了颗小石头，他猛然从睡梦中惊醒，“我错了先”茫然环顾四周，见先生没注意自己，松了口气，准备接着睡，又一颗小石头从天而降，正中他脑门。
他惊喜地抬头：“姨？”然而看的方向并不是吴玉所在地点。
他小跑出来，四处张望，“姨，是你吗姨？你在哪啊姨”
吴玉本来不准备出现的，但他这样叫下去，迟早把别人引过来，只好从房檐跳下去，抱起人就跑。
“真的是姨？是真的姨？”臭小子翻来覆去地就这几个字。
她没好气道：“谁是你姨，别乱说话。”
“肯定是姨，除了姨没人敢弹我脑袋！”
好哇，这一个两个，都不能记着她点好？
238 第238章（）
君璘伸手去扒拉吴玉的斗篷，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吓了一跳。张嘴要喊“刺客”，又觉得不对，小心翼翼地确认：“姨？”
吴玉咧嘴一笑：“我是专拐小孩的人贩子，怕不怕？”
君璘听着她的语气，只觉得特别熟悉，分明就是姨，可是这张脸不仅不是姨的，还是个男人。
低头想了想，他突然扬起小手，一巴掌拍在她胸上。
“”
君璘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小手，似乎感觉不明显，想再试一次。
吴玉涨红了脸，恼羞成怒：“司马君璘，这下三滥招数谁教你的！”
“咦？可是父皇说”
“说个屁！今天我要替姐姐好好教导你什么叫尊敬长辈”
“母后？”他歪头问。
她愣住。
“啊！”他恍然，“姨是母后的妹妹啊！可是母后好像没有妹妹”说着说着眼中浮现迷茫，粉妆玉砌的小脸几乎皱成雪团子，“姨是母后的妹妹，母后没有妹妹，那姨是谁的妹妹”印象中似乎有个极温柔的面容，但时间隔得太久，他想不起来了，倒是姨的神态语气他一直牢牢记在心里。
“姨，我想不起来了。”他可怜巴巴地说。
吴玉抿了抿嘴，揉揉他的小脑袋，说：“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你母后对你好吗？”
他重重一点头，随即撅起嘴，“但她老逼着我跟着太傅学习，我不喜欢。”
差点忘了这茬！
“我问你，为什么上课睡觉？”
“困。”
“晚上没睡好？”
摇头。
“那为什么困？”
“一听先生说话就犯困。”
很好，典型的学生综合征。
恰好前方有一群人经过，她脚步一转，跳上一旁的宫墙。
君璘小手捂住嘴巴，大眼睛兴奋地骨碌碌打转。
果然是姨呢！
等这批人走过了，吴玉干脆坐下来，也放下小侄子，叮嘱道：“坐好了，不然掉下去我可不管你。我问你，先生教的功课难不难？”
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竖起眉头，拍了下他脑袋，“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说话干脆点。”
他委屈地揉了揉脑袋，“有的不难，有的难。”
“什么地方难？”
“算法，每次算法课我就犯困，刚才也是但是先生夸过我诗文写得好！”
“嘿哟，会写诗啊了不起！教给你的九九乘法表还记着吗？”
无辜歪头杀。
她恨铁不成钢地捏捏他的小脸蛋，“这么基础的东西敢给我忘，咋不干脆把我一起忘了？”
他连忙抱住她捏自己的手，蹭了蹭，“君璘最喜欢姨了。”印象中这招百用不爽。
娇嫩的声音、柔软的头发、可爱的撒娇吴玉只觉全身一道电流划过，狠狠了一番小侄子的脸蛋儿，又抱住狂蹭几下，感叹：“我家宝贝怎么这么可爱！”
君璘跟着拍马屁：“我家姨更可爱！”
然而侄子再可爱，正事也不能忘。逼着他把九九乘法表背了一遍，然后道：“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回去后别跟别人说见过我，不然我以后都不来找你了。”不由分说把人带回去。“再见！”又用力揉揉他的脑袋，转身快速离开。
“姨”君璘小短腿追了几步，眼睁睁看着人消失了，不开心地撅起嘴。
吴玉走出皇宫，翻涌的思绪才平复一些。走着走着，到达这趟回来最后一个目的地——姚府。
踌躇良久。
“无念，你去帮我看看佳儿是不是还在。”
“是。”
虽然当初叫佳儿一定等自己回来，但她不能确定，以佳儿当时的状态能不能撑到现在，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无念回来，对她点点头。
悬着的心放下来。
不管怎么样，活着比什么都好。
熟悉的房间，浓郁的药味，但窗户都开着，外面的风吹进来，轻柔地卷起帐幔，里面的人正均匀地呼吸着。
她慢慢走上前，最终没有掀开帐幔，而是隔着一米远的距离，开口：“佳儿。”
床上的人动了动，良久，“谁？”声音沙哑。
“吴琉璃。”
“咳！咳！”姚佳儿坐起来，伸手想拉开帐幔，却忽的顿住，手慢慢垂下来。“你回来了？”
“嗯，你怎么样？”
“死不了。”
“孩子呢？”
“没了。”
吴玉沉默片刻，问：“还想杀闻天诚吗？”
这次换作姚佳儿长久的沉默，良久开口：“我爹怎么样了？”
“活着。”
“受伤了吗？”
“嗯。”大部分还是她亲手打的。
隔着帐幔看不清佳儿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压抑的情绪。
“你觉得，闻天诚是个什么样的人。”姚佳儿又问。
吴玉惊讶于她的发问，想了想，如实回答：“他不算好男人，也不算坏将领。”
姚佳儿呵了一声，“原来他是个好将领啊。”语气说不上是嘲讽还是自嘲。
“他豁出命救了你爹，我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
帐幔内的人影一颤。
吴玉向前一步，停住。“我不能说这样就能抹消闻天诚对你的亏欠。你是你，你爹是你爹，你恨他是应该的，毕竟是他害你变成今天这样。”
姚佳儿惨笑一声。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吴玉偏头看向窗外，缓缓道：“虽说王都是全国最尊贵的地方，住着一批最尊贵的人，我却觉得江南山清水秀，更适合人休养生息，有机会一定要去那里住一段时间。”
姚佳儿喃喃：“是吗？”
“或者等我退休了，斗篷一脱，没人再认得我。我可以是吴玉，也可以是吴琉璃，我想是什么就能是什么，反正那里没人认识我，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外乡人罢了。”
姚佳儿也看向窗外。风声、鸟声、人声夕阳的暖晖照进屋子，连带着心底似乎也萌发出淡淡的暖意。
再回头，屋里的人已经不见了，床边多了一样东西。
她拾起来，是一把刀鞘还温热着的匕首。
239 第239章（）
早上到家又离家，晚上才又回到家。
荒殿里住的地方有灯，但在外面看来就像朦朦胧胧的鬼火，于是在人住进来后，流言不仅没有消除，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吴玉终于又看到了当初流言的始作俑者，沈家兄妹以及一众小萝卜头。
小萝卜头们都穿得打扮得很精神，不再是以前的小乞丐模样。沈家兄妹也阔气不少，尤其是沈庆春，一身明晃晃的首饰，看着比雪娘以及吴玉这个主人还阔气。
吴玉盯了沈庆春一会儿，沈庆春的头越低越低。
朝雪娘勾勾手指头，雪娘走上来，低声道：“大人不是答应让她抽姑娘的百分之一吗？她卯足了劲地给各个楼姑娘化妆，一天下来起码这个数。”做了个手势，然后声音更低地补充：“大家平日的生活费都是从这份钱里拿的，我还多扣下三成，她大约拿到应得的五成，大人记得别说漏嘴。”
吴玉本来还想着是不是沈庆春污了自家银两，听完雪娘的话顿时转为心虚。平复一下面部表情，她走上前拍拍沈庆春的肩膀，“雪娘说你把我楼里的姑娘都整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不错！”
沈庆春立马挺直了腰板，大言不惭：“大人我告诉你，现在就算一死人躺在我面前，我也能给她化得国色天香！”
“很好！勇气可嘉！”吴玉丝毫不吝啬赞赏，又转而拍拍没有什么贡献度的沈贺秋，“你也干得不错！”转头叫道：“饭呢雪娘我饿了！”
“那个，大人”沈庆春叫住她。
她心里一突，不动声色地问：“还有事？”
沈庆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