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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笑道：“那姐姐直接杀了我好了。”
她手上越发用力，“你以为我不敢吗？”
他痛得眼泪直掉，然而一边掉眼泪一边不断从喉咙里溢出古怪的笑声。
她头皮发麻，甩开他，起身又踢了他几脚，“疯子！疯子！你怎么不去死疯子！”
他终于痛到笑不出来，又开始不断地叫“姐姐”，声音尖锐又委屈。
她割掉绑着他的绳子，抓起他一把扔到墙上，走上去就是拳打脚踢。“你也知道什么是痛？啊？怎么可能让你一死了之那么便宜？知道什么是凌迟吗？把你身上的肉活生生地切下来，切成三千片，每片的厚度都一模一样，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朱公子，奴婢送晚膳过来了。”外面突然传来丫鬟小心翼翼的声音。
吴玉神色一顿，扔开薛立雪，转身走到门外，唇角弯起，“多谢了。”从丫鬟手里接过托盘。
“朱公子在里面打老鼠吗？是的话奴婢这里有老鼠药，保准放一晚上老鼠死光了。”丫鬟好奇道。
“哦，确实有一只，不过已经被我打死了。”
“这样呀。”丫鬟好奇地往屋里看了一眼，但是里面帘子拉得紧紧的，什么都看不清，便转身离开了。
吴玉的笑容褪。去，转身回屋。当着薛立雪的面，不紧不慢地吃起晚饭。
薛立雪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但还是努力睁大眼睛，潋滟的黑眸中清晰倒映出她的身影。
“姐姐我错了。”他身子缩成一团，喉咙里溢出沙哑的声音，“我以后会听姐姐话，姐姐不要生我的气。”
吴玉置若罔闻。
“我给姐姐扎竹蜻蜓。”他颤抖地伸手去拔自己的头发，一根又一根，每拔一根，眼里的水波就晃动一下。
她看得难受，重重放下碗，“我在吃饭！少做倒我胃口的事情！”
他的手一顿，然后将扎到一半的竹蜻蜓抓成一团，喃喃：“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姐姐满意！”
她不理睬他。
他开始爬，爬到她脚边，张嘴又要咬。这次她早做准备，一脚将他踹出去，手上吃饭的动作不受半点影响。
三两口将剩下的饭吃完，她站起来，直视着薛立雪，一言不发。
薛立雪也靠在墙上，抬头痴痴地凝望着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姐姐，跟我回家吧。”他说。
她冷笑，“回去做你家疯狗的玩具？”
“不回那里，回我们自己的家。”他露出开心又恍惚的笑容。
她注意到他的瞳孔微微涣散开来，暗道不好，大步走上前，攥起他的领口：“你把龙符藏哪里去了！”
“藏？我不藏，我讨厌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藏她给我的东西？我早扔了。”
“你扔哪去了？”
“不记得了……”
“赶紧给我想起来！”
他咳了一声，嘴角溢出红黑色的血，他眨眨眼，眼角也流下同样颜色的血。
她惊得手一抖，想放开他，但被他突然伸出的双手牢牢抓住手腕。他仰头看着她，“姐姐陪我一起死好不好？我好怕一个人走奈何桥……”
“不想死就给我放手！”
他突然蜷缩起身子，抽气连连，“姐姐，有蛇在我肚子里钻来钻去，我好痛啊……”一边说，一边大口吐血，吐出来的血颜色越来越黑，很快浓得就跟墨汁一样。他慌乱无措地抓着她的手，“姐姐唱歌给我听，我把所有宝物都给姐姐，好不好？姐姐、姐姐……”
她的脸色难看至极，“你吃了什么？先给我放手！”
他突然推开她，把自己紧紧抱起来，“姐姐快跑，蛇要钻出来了。”
她瞪着他，猛然握紧了拳头。这种疯狗、这种疯狗……上前拖了他走出去，“来人！”
丫鬟匆匆跑过来，“朱公子有什么吩咐？”
“府里有没有大夫？”
“有的，胡大夫住在东边院子，奴婢这就去叫胡大夫过来……”
“不必了，你带路。”
丫鬟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咽了口口水，“朱公子要给这个人看病吗？他好像没、没气了……”
吴玉一怔，手不自觉松开，薛立雪摔在地上，再无声息。
305、第305章（）
薛立雪死后没多久； 萧清澜就来王府拜访了； 在王府书房和蔺轩交谈了近半个时辰，这样一个活人凄惨死在王府的事情就不了了之； 最后由萧清澜将薛立雪的尸体带回去。
“方便见一面朱雀吗？”萧清澜走之前问管家。
管家一脸歉意道：“朱公子已经歇下了。”
“那就罢了； 劳烦转告她一声； 我们准备在两日后出发。”
“好。”
萧清澜回到冯府，冯蔓立刻找过来； “怎么样？没闹大吧？”
“嗯，暂时压下了。”
冯蔓松了口气，随即骂道：“薛立雪那个小蹄子，亏我这么宠爱他； 他居然敢背叛我！”骂完神色一变，满怀爱意和感激地拉住萧清澜的手，道：“幸好你提前两个月回来帮我，在他没察觉的时候笼络了他大半势力； 不然这个小蹄子一死，我易国第一皇商就有名无实了。”
萧清澜不着痕迹地抽回手； 笑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要太过轻信他人。”
“嗯，清澜； 我以后只相信你。”
他微微一笑； 她心中泛起一片涟漪，还想再说什么，这时突然有人跑过来禀告：“夫人、萧公子； 人抓到了。”
冯蔓看向萧清澜，不解地问：“抓什么人？”
他道：“薛立雪的亲信，三天前我特意放他进来见了薛立雪一面。”说完吩咐下人，“把关在柴房的人也带过来。”
冯蔓还想问柴房里什么时候关了人，关了什么人，但怕这么多问题问出口萧清澜会嫌她愚钝，只好把疑问都吞进肚子里，安慰自己：只要相信他就好了。
薛立雪的亲信姓谭，柴房里关着的正是他的老娘和妻女。
萧清澜捏起他的下巴，含笑问他：“薛立雪让你交给朱雀的东西在哪里？”
谭五爷看了眼瑟瑟发抖的家人，缓缓垂下脑袋，“在……”
半日后，萧清澜带人来到易国王都一处人迹罕至的小宅子。
门一打开，入眼便是堆满院子的琉璃灯，每盏琉璃灯的灯壁上都嵌了各式各样的珠宝玉石，琉璃灯本身并不值钱，但嵌在上面的珠宝每一样都价值千金。
“仔细搜。”
“是。”
一日后。
“萧公子，没有。”
“全部找遍了？”
“是，挖地三尺也没找到。”
萧清澜陷入沉思。
王府。
“朱公子，有一位自称谭五爷的人来找您。”
吴玉正躺在院子里的软榻上，望着天空发呆，闻言慢慢坐起来，道：“带他进来。”
谭五爷走进来，对着她恭敬道：“小人来转交公子留给您的东西。”
“薛立雪？”
“是。”
“东西呢？”
“在旧宅里。”
她翻身下塌，“走吧。”
管家正在府外看着下人整理马车，见她要出门，忙问：“朱公子要去哪里，王爷已经准备好出发了。”
她笑笑，“我去去就回，不会让王爷久等。”
跟着谭五爷来到薛立雪留给她的宅子，她在门前伫立片刻，忽然开口问：“萧清澜来过了吗？”
谭五爷恭敬回答：“是，萧公子一日前就来过了。”
她嗤笑一声，推门进去，立刻被里面珠宝的反光闪了眼睛，下意识闭上眼，而后慢慢睁开，一瞬不瞬看着眼前堆积成山的琉璃灯。良久，问：“薛立雪就这么喜欢琉璃灯？”
“公子怕黑，独爱琉璃灯是因为公子说‘琉璃’两字好听。”
“是吗？”她垂下眸子，“你走吧。”
谭五爷离开后，她走到最近的一盏琉璃灯前，将灯抱起来，喃喃：“这样的宝贝，让我怎么舍得？”
没过多久，宅子冒出浓烟，紧接着火舌肆虐，迅速吞没掉整栋宅子。
等大火被扑灭的时候，吴玉已经坐上了前往秦国的马车。
紫鸢双眼发亮地盯着她怀里的琉璃灯，赞叹道：“这个灯好漂亮啊！”
吴玉回神，看了一眼怀里的琉璃灯，嘴角微弯，“是吗？我也这样觉得。”
青鸾也对这盏琉璃灯很感兴趣，问：“这个琉璃灯是找人定做的吗？”
“嗯，大概吧。”
“哦，我知道了，是别人送给朱雀姐姐的。”紫鸢笑嘻嘻地问：“是哪家的俊俏小相公呀？”
吴玉眨眨眼，“你猜。”
紫鸢猜不出，回头向蔺轩撒娇，“王爷~~你看朱雀姐姐欺负人家，王都里那么多俊俏小相公，人家哪猜得出是哪家。”
蔺轩捏了一把紫鸢犹带婴儿肥的脸颊，笑道：“那就不猜了，本王改天找匠人做个更好看的琉璃灯送给你。”
“王爷最好了！”紫鸢高兴地扑进蔺轩怀里，蔺轩哈哈大笑，“你这个小势利眼。”伸手刮了一下紫鸢的鼻子，眼角瞥到吴玉，发现她的目光落在窗外，兀自发着呆。
易国唯一的王爷蔺轩前往秦国探亲，除了固定规格保护安全的侍卫外，只带了两个贴身侍女，算是极度精简人员了，但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高达十辆马车的日常用品以及三十辆马车的探亲礼，而王爷本人搭乘的马车更是奢华异常，有寻常马车的五倍大，这还是被官道限制了大小，不然还能造得更大，由六匹没有一根杂毛的白色骏马同时拉着。
吴玉和蔺轩提过，带这么多财物上路，难免被亡命之徒惦记上，所以一路走来，蔺轩增雇了三个大镖局近百人，浩浩荡荡地共同护卫他上路。
这日驻扎下来，众人正热热闹闹地开锅做饭，紫鸢叽叽喳喳地吩咐侍卫要做什么菜，萧清澜忽然来找吴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