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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晓懒得回忆它的用途,今日便打算用它当一回勺子。
右手捉着勺柄,符晓将它送入了那黑洞洞的窟窿里。轻轻向下一探,浅黄色的油脂便被挖了出来。
“啊————”
难以用言语描述的疼痛自身后袭来,尤大官人梗起脖子嘶喊着,却不能平复半分的疼痛。
那勺子刚一离开他的身体,尤大官人的汹汹气势便弱了下来。额上冷汗连连,但他却没得力气叫骂,全凭一口气吊着才没有跌倒在石砖地上。
“够了么?”
尤大官人有气无力,从他身上流淌到地上的鲜血已经积聚成了一汪,将他的膝头浸泡出了褶皱。
符晓蹲下身子,将勺儿轻轻侧了侧,把里头除了龙髓之外的鲜血篦了出去。
“你看……”
符晓大大方方的将挖出来的龙髓给尤大官人展示,老实说并没有多少,尤大官人只瞟了一眼便晓得他们不会就此停止。
“继续。”
“大官人真是善解人意。”
轻轻拍了拍尤大官人的肩头,方才符晓觉得尤大官人的面容因为疼痛而略显狰狞,全然没有了初见时惊为天人的英俊。
不过现在看来,心思缜密的尤大官人还是迷人。
龙髓挖的少了不成,挖的少了尤大官人还是有翻天的本事。只要老夫人一脱线,便立刻会将九恶和符晓了结。
但挖的多了,尤大官人估计也不让。龙身虽全是宝贝,但宝贝也有个三六九等不是?龙髓大概就是除了内丹之外,最要紧的东西了。
“再来两勺!”
符晓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小心翼翼的将米黄色的油脂收集到了小瓶子里。老实说吧,取髓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的血腥,甚至还比不上她剖开大黄狗的肚皮摘取丹脉来的有趣。
待符晓做完以后,尤大官人早已跌在了地上。他后背的伤口缓缓的愈合,整个人却不像是能够爬起来的样子,侧躺在血泊之中,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浸泡着。
大风大浪都过了,怎的在小阴沟里翻了船呢。
尤大官人此刻动也不能动,即便救下了娘子,恐怕他也要入山疗伤,无法陪伴她在人间最后的岁月了。
床榻上老夫人早就不是他们初见时的娇媚面容,整个脸颊都垮了下来不说,眉心的皱纹也是深入沟壑。即便面上敷着粉,唇上涂着口脂,也全无美感,反而有些不符合这个年岁的不伦不类。
可是能怎么办呢?
即便老夫人早已不是他爱上她是的样子,但爱上了以后哪里还在乎什么样子?
“可以放过她了吧?”
尤大官人嘴唇微动,声音轻飘飘的,就连踏入仙途后耳聪目明的符晓,也只是隐隐约约的听了个模糊。
“成!”
九恶满口应下,当即便躺回了榻上。老夫人这身皮囊他穿着也不舒坦,早些出来也是好的。
恶鬼在皮囊里头转了一圈儿,猛地向上起身,便从不属于他的皮囊里出来了。九恶放下了穿他,又是转拳头,又是转脚腕子的。
穿着老夫人的皮囊才不过半日,就像他自己当真年老一般,周身没有一处不疼的。
“我们恶鬼一贯言而有信。”
九恶缓步走向了侧躺在血泊之中的尤大官人,伸手轻轻地撕扯,便将尤大官人的血肉拽下来一小块。
血肉躺在九恶的手掌心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变化,从软塌塌的血肉变做了几块闪烁着光泽的鳞片。
“有了这东西,我们就能走了。”
龙髓只是为了确保他们全身而退,龙鳞则是为了向丹炉峰下头的母龙证明。
“得罪了……”
九恶嘴上是在致歉,可语气里却没有半分歉意。事实上如若不是方才已经和尤大官人做了交易,那这会儿九恶一定落井下石。
让尤大官人和老夫人,去地狱血海里做一对生生世世在一起的夫妻。
此行太过顺利,符晓心里还觉得怪没劲的,耸了耸肩头便往外走。可刚走到门口符晓就察觉到不对,身后并没有脚步声跟上。
心中登时一拽,符晓停下脚步回头时,发现尤大官人的手紧紧的捉住了九恶的脚腕,任凭他怎么抽拽,也都无法挣脱。
尤大官人的手虽然紧紧地拽着九恶,可目光却不曾落在这恶鬼的身上。他的视线流连在躺在床榻上的老夫人身上,那与他日夜相拥的女子。
“她怎么不动了?”
也不知是因为虚弱,还是因为畏惧,尤大官人的声音颤抖着。
九恶和符晓一起朝着床榻方向看去,面朝屋顶平躺的老夫人脸上死气沉沉,胸口也不见因着呼吸而出现的起伏,就连同她垂下床榻下方的胳膊和手,也僵硬了。
“我娘子怎么不动了?”
被符晓取了三勺龙髓的尤大官人,此刻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竟然从血泊之中起身,踉踉跄跄的站到了九恶的对面。
他抬手掐住了九恶的喉咙,仿佛要将恶鬼的脖子掰折。
“我娘子怎么不动了?”
九恶也没想到老夫人的身体这么不经折腾,再说了,他也没折腾啊!
“对不住,你娘子……”
九恶耸了耸肩头,把后半句‘八成是死了’咽了回去。尤大官人怒目圆睁,一副要问罪究责的神色,掐着九恶喉舌的手更紧了些。
按照血海里的规矩呢,九恶给出了一个尤大官人不能接受的回答。
“人死不能复生,要不我自罚三杯吧!”
第34章 第三十四回()
“我要你赔命!”
尤大官人的右手五指用力的合拢; 指尖长出了利刃一般的尖刺来,无根手指根根刺破九恶的喉咙; 深深的陷入了血肉之中。
九恶喉咙里满是发黑的血; 汩汩的充斥着; 让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也都失败了。
尤大官人被取了骨髓,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当初经历天劫被雷击中也不曾如此的颓丧狼狈。他本该寻个无人知晓的地方疗伤; 但此刻妻子躺在床榻上全无呼吸,他早已不在意什么该做; 什么不该做。
“我娘子死了就没人能在约束我; 不杀人的承诺也做不得数了。”
面上浮现出了一种残忍嗜血的神态; 尤大官人的手背上青色的血脉凸起,一把将恶鬼的喉咙扯碎; 拽了支撑头颅的那截大椎出来; 恶狠狠地丢在了地上。
九恶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失去了生气,似高楼大厦崩塌一般,轰然跌倒在了地上。
尤大官人一脚踹开地上九恶的尸身,踢开阻拦他脚步的人后; 冲到了床榻边上跪下来,颤抖着的双手将老夫人垂在榻边的胳膊捧了起来。
妻子的身体还残留有温热; 可这温热消失的速度太快; 刚握住的时候还是暖的,不等尤大官人反应,便已经由内而外的凉透了。
尤大官人本以为他能陪着妻子寿终正寝; 妻子离开人世的时候会死在他的怀中,嘴角还要挂着满足的笑意。
可眼下他的愿望只实现了一半,妻子的确死在他怀中不假,但脸色蜡黄,眼眶凹陷,牙床血肉模糊,整个身体都呈现半腐败的状态,与安详的离世简直是天壤之别。
“人人都说她是我的生死劫。”
尤大官人趴在了妻子的胸口,闻嗅到了一股不该属于死了片刻之人的腐臭。
老夫人已经死了,九恶的脑袋几乎与身体断了连接,尸体也想块破布一样的被丢弃在一边。屋舍内除了尤大官人之外,可就剩一个活人了。
符晓听闻尤大官人自言自语,左右看了看后抬手指向自己的胸口。
“大官人,你在同我说话么?”
满地的尸身和鲜血,尤大官人的龙髓还在她的乾坤袋里装着。可符晓并没有事情因她而起的半点愧疚之情,更生不出别的什么人之常情来。
石头放在怀里暖着,时间久了也能焐热,符晓是比石头还要冷硬的家伙。
尤大官人呢,这会儿耳朵力脑袋里嗡嗡的轰鸣着,符晓说了什么他也全然不在意,只顾着将自己的话给讲完了。
“我不过是想陪她过这一辈子,等她寿终正寝,我就回山里或是海里,寻个没人的地方继续修行。”
凡人在世不过是百年,而这已经妻子陪她的第二辈子了。
一百年前她死在了长华众仙君手中,尤大官人留在这里等来了她的转世,想还她一世的富贵荣华,蜜意柔情。
本来他也做到了。
可……
尤大官人松开了妻子的手,摇摇晃晃的扶着床榻站起身来。他回过头瞧见了符晓那身儿长华仙山的衣裳,只觉得一百年前的旧事汹涌而来,两次的杀妻之仇,双倍的苦痛,让他此刻理智全无。
“但我觉得她不是我的生死劫,倒是你们长华仙山,和我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符晓耳聪目明,五感通透,在尤大官人看向她时候便已然察觉到了生死的危机。
坐以待毙不是符晓的选择,加上她又丝毫没有愧疚,便更要垂死挣扎了。符晓将手探入腰间,把宣阳铃给她的铃一把拽了下来,高高举过了头顶。
“冤有头债有主,我身在曹营心在汉,算不得长华山的人。”
符晓这话说的不假,这身儿衣裳可不曾给过她任何的归属。
“我也和长华山有仇,你今天放过我,我回去之后一定把那破地方闹个乌烟瘴气。”
这话也是真的,尤大官人死了个老婆,那符晓还死了个娘呢。
细究起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煎何必太着急呢?
尤大官人被符晓这话给气笑了,怎的世间还有这样的女子?心肝比吃人修行的妖精还要黑上几分吧?
后背的伤口仍未愈合,即便外头愈合里,里头没有几百年的静心修炼,也难以恢复当盛时的模样。尤大官人此刻全凭着妻子亡故的这股子愤怒勉强站立,实则已经是强弩之末,纸糊的老虎了。
不过人在气头上尚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