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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禾有些不敢确定，也有些不敢相信。
“鬼姬大人，小姐死后却没有生魂涌出，是因为小姐她其实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死了，而后来我看到的变化后的小姐，都是鬼姬大人您扮演的，对么？”
曦禾的问话显得小心翼翼的，悲怆中的帝琉笙也没有心思再继续编谎话欺骗她，遂苦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
“是。”
曦禾丫头深吸了一口气，“那小姐她是什么时候死的？”
“去年，你们在森林中走散。你家小姐不慎摔入悬崖，而我则在那时，替代了她”
曦禾闻言，这才终于有了一丝恍然大悟的感觉。
“难道，那次小姐回来之后，虽然乍看上去还是痴傻的，但奴婢总能感受到小姐似乎在哪些地方变得不太一样了。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小姐就已经不在了。”
难道她平日里总是能瞅见小姐一个人坐在桌子上的时候，却总像是能看到什么古怪的东西一般，眼神顾盼，对着空气讲话。
那个时候的小姐，应该是在和她这样逗留凡间，不能离去的鬼魂说话吧。
她还很清楚的记得，小姐有一次又突然一个人对着空气胡言乱语，最后还安慰自己是她在演戏吓自己罢了。
原来鬼姬大人，一直都是如此温柔的对待自己——
然，曦禾并没有觉得高兴，脸上的泪水，似乎也在一瞬间崩盘而出：
“人死后，原来真的是有灵魂的。鬼姬大人，既然如此的话，您早就知道真实的答案，为什么当初还要编谎话来骗奴婢呢”
无论是小姐也好，鬼姬大人也罢，都是曦禾认定的主子。
她很遗憾，遗憾自己没有保护好小姐。那天从森林回来之后，她看见劫后余生的小姐，就曾经发过誓，一定不会再让小姐受到如此的危难。
可是如今，小姐还是死了。
她好无能。
无能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对不起”
曦禾的眼泪歪歪曲曲，从她的脸颊上大颗落下，一双眼睛红扑扑的，哭得让人心疼。
“曦禾”
帝琉笙喉中哽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曦禾的这个问题。
是的。
她曾经骗过曦禾，说“人死之后，就没有灵魂了，什么都没有。”
可那并不是恶意。
因为她想告诫曦禾，人在活着的时候，就要尽可能的去珍惜一切，不能够指望着死后。
人死后真的是很凄凉的。
那些活着的时候未能实现的遗憾和愿望，可能此生，都再也无法实现了。
帝琉笙鼻腔酸涩，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曦禾的她，只能漂浮上前去，将崩溃的小丫头一把揽入怀中。
她轻拍着曦禾小丫头的背脊：
第1701章 不破不立（2）（）
“别哭了，不哭，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活着的人，看不见已经死去的鬼魂。
曦禾不过刚刚死亡，因为死的冤屈，所以魂魄还逗留在这里，暂时没有来得及被地府的人收走。
否则的话，自己死后，也看不见曦禾了
“能够见你一面，真好。曦禾，是我来晚了，让你承受了你本不该承受的一切，你是被拖累进来的。所以曦禾，我发誓，我生前的确没能保护好你，但是你死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一丁点的委屈！”
帝琉笙现在已经没有了肉体凡胎的束缚，已经是真正的鬼姬了。
她毕竟还是帝琉笙。
曦禾蒙冤惨死，她一定不会让地府的人亏待了曦禾，务必要让曦禾能踏上一个好的轮回，下辈子，不要再这么辛苦受累了。
“鬼姬大人，你想做什么？”
曦禾含泪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眸光坚定的金纱女子，“鬼姬大人，你该不会是”
帝琉笙对她温柔一笑，“曦禾，你不用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陪你等到地府的人来。在此之前，我不会离开你半步。”
*
在等待地府派人前来的过程中，帝琉笙就一直留在曦禾的身边。
小丫头抽泣不止，帝琉笙为了让曦禾换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就让曦禾平躺在她的膝盖和大腿上，而她自己便只穿着单薄的纱裙，就那么不顾灰尘的席地而坐。
“曦禾，你害怕吗？”
怀中的小丫头瑟瑟发抖，泪痕犹存，显然是还沉浸在死前被杀的惊吓中，没能完全走出来。
“曦禾，我们来聊天吧。”
反正，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人已经死了，再挣扎都已经无济于事。
帝琉笙只想安安静静的休息一会儿，安安静静的走完这最后一段时光，安安静静的再陪曦禾多坐一会儿。
聊天可以缓解人紧张和焦虑的情绪，这样的话，曦禾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好”曦禾小丫头抽噎着，勉强点头答应。
帝琉笙伸手轻抚着小丫头的脑袋，口中轻声问道，“曦禾，还记得我之前突然心情不好，总是在明月阁的院子里躺着无所事事。那个时候，我曾经问过你。假如有一天，给你一个机会，可以让你像那些天空中长着翅膀的鸟儿们一样飞上天空，你愿意尝试一次吗？”
曦禾闻言先是一怔，随后抽噎着点头道：
“奴婢记得。”
“嗯。那个时候的你跟我说，假如你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去试一次的。就算有可能飞的太高，会受伤、会坠落在地，你也想要试试从高空俯瞰地面，到底是什么模样。”
“是，奴婢也记得，当时的小姐不同意奴婢的说法。”
帝琉笙轻轻一笑，将曦禾鬓角的发丝掠到耳后，“你那时的话，如今听起来，竟然觉得同剜心一般。”
自己不愿意飞到高空去看太阳、白云、还有高位上的风景。
反问曦禾的时候，曦禾却说，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在“硬生生的折断自己的羽翼。”
第1702章 不破不立（3）（）
是啊。
明明拥有着一双最为刚劲有力的翅膀，却偏偏要坠落凡尘，偏偏要离开美丽的天空，弃这别人羡慕都无法得来的能力于不顾。
这看上去，跟硬生生非要折断自己的翅膀，有什么不同呢？
帝琉笙原以为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原以为自己离开天界，离开了那些是非，就能够不再伤害任何人了。
然，最后的结果，却还是如此的众叛亲离，生死别离。
“实在是太残忍了哈”
帝琉笙看着眼神懵懂的曦禾，看着看着，突然开始苦涩大笑起来，而笑着笑着，猩红的秀美眼眸中，终于有了一行清泪划下：
“曦禾啊，我的凡人梦，破灭了。”
美丽的梦境太容易让人沉浸其中，都已经开始忘怀了自己肩上所背负的一切。
帝琉笙终于明白，自己生来就不是能够混迹于尘埃中的人。
普通的生活不适合她，即使是再怎么安宁的生活，也会因着她的出现，而被搅成一团浑水。
帝琉笙哽咽着，深吸了一口气，在曦禾心疼的目光中，将脸上的泪水胡乱擦去：
“曦禾，你说得对。现在，已经到了我重新拾回羽翼的时刻了。”
她的梦醒了。
她终于醒悟，自己没有修为力量，就只能沦为被人随意欺负的对象，甚至都没有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她错了。
她真的错了。
“鬼姬、大人？”
那一刻，曦禾似乎感觉到了，这个怀抱着自己的绝美女子身上，似乎突然开始涌现出了一股无穷的力量。
那种力量中满含着悲戚，但却无比的令人震撼向往。
“墨檀儿还是算漏了一条。”
帝琉笙倏然开始张狂大笑起来，那双秀美的眸子里，隐隐有着幽蓝色泽在闪烁。
“吾乃——帝琉笙，吾乃神明，并非凡人！紫烟之所以不让她杀我，是有道理的。因为从她杀了我肉身的那一刻起，就等于是真正的解放了我！”
不破不立！
她是帝琉笙，是九天神女，是尊贵的天鬼两姬，是天界战神！
她的神格是不灭的，怎么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去？
元景月或许的确已经死了，但是一直被束缚在这具凡胎肉体躯壳中的帝琉笙本尊，却是不会死的。
随着肉身的死亡，今日，身为神的帝琉笙，也将彻底自由！
“我的身份如今已经被天庭知晓，虽然我和伏羲兄长、玉衍等人合力暂时击退了他们，但是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卷土重来，势必要抓我和兄长回天界。我已经死过两次，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把我重视的人，从我身边夺走了。”
帝琉笙突然凄然一笑，像往常的她一般，对着曦禾露出了一个看似漫不经心的笑容：
“曦禾，你信我吗？”
她的面容绝美，满是灵动秀美，满带着天界神女的神圣尊贵。
虽然已经是完全与自家小姐不同的眉眼，但对于曦禾来说，她的一颦一笑，都亲切如故。
一直怯弱抽泣的曦禾此刻，终于对着帝琉笙露出了一个涕泗横流的笑脸。
第1703章 去叫能管事的来（）
她拉着帝琉笙的衣袖，神色坚定道：
“奴婢相信小姐！”
就好比以前帝琉笙每次问过她的一样，帝琉笙总是在不断的重复，让曦禾相信她。
而每一次，曦禾都会答她“相信”。
这一次，也同样不例外！
“好。”
帝琉笙欣慰摸了摸小丫头的鬓发，随后，那双灵动秀美的眸子里，方才敛去了所有的笑意，露出了十分阴冷戾气的表情。
她从冰凉的地面上站起，将曦禾拉至身后，而自己却面向四周陡然暴涨起来的阴寒气息。
帝琉笙冷冷开口道：
“你们终于来了。”
曦禾已经害怕到哆嗦，但是想到帝琉笙对自己说的所有，曦禾强行将心中的恐惧压了下去，坚定的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