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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青霜微微抿唇一笑，那双清澈的眸子，却是对着楼下那些翩翩起舞的美艳歌姬，“来这里，本该是和漂亮姑娘们把酒言欢。阁下与我这么一个大男人对立而坐饮酒，着实空乏了些。没关系，阁下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可以尽管说，我这便让老板找姑娘们上来”
“不不不！”
紫烟一听就知道青霜一定是误会了，急忙摇头，为了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军师误解了。我只是觉得，军师来找我，似乎并不只是简单的想为了帮我救治那个女孩吧？似乎军师是有别的话，想要问我？”
闻言，青霜这才将手中的酒壶放下。
他端坐在软垫上，看着紫烟的视线略带凝重，而那副亲和的表情，也逐渐开始变得冷凝。
青霜并没有直接回答紫烟的提问，而是在沉默良久之后，缓缓将那张覆在脸上的银质面具摘了下来。
在看到他容貌的那一刻，侥是见惯了伏羲这张绝色面孔的紫烟，也着实是愣怔失神了许久。
很端正清秀的一张面孔，那双星眸并不算神采灼目，但是在年轻人勾起眼梢的那一刻，却像是带着一种无穷的吸引力，让人不自觉的就被吸到他的眼神中去。
只是如此美轮美奂如画卷般的俊脸，却在右眼角的下方，有一条斜斜贯穿着的龙形伤疤。
乍看上去，即使是在昏暗的烛火中，也带着一丝阴冷渗人。
“对不起，这个伤疤，一定吓到你了吧？”青霜的手下意识的抚摸到了那个伤疤的所在地。
“其实我本不想给你造成一种不好的体验，但是我觉得如果想要说服仙君你，我也必须得拿出应有的诚意。所以，我摘下面具，让你看到这个伤疤，就是想要告诉你。我与仙君乃是同类人。”
在慈悲城中，已经不存在凡人与神仙的区别。
这里一视同仁，不应疾病、丑恶的外表，而仇视或轻蔑任何人。
紫烟看着青霜脸上的那道伤疤沉吟良久，最终还是缓缓在长案前落座，与青霜面对面四目相对。
“愿闻其详。”
倒也不是被青霜脸上的那道伤疤打动，紫烟只是莫名的觉得，这位全身上下都笼罩着神秘色彩的年轻人，虽然与自己同龄相仿，可是身上却有一种自己所没有的那种超脱世俗之外的气度。
如果可以的话，紫烟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够将自己也变成像青霜这样内心强大的人。
“想必仙君之前在天悲大人那里，已经听过了有关于慈悲城的过去。正如仙君这几日居住时所见，慈悲城中终日不见阳光，所以这里的人皮肤大多十分容易溃烂，而且在这里出生的孩子，也很难长高。吃的蔬菜、瓜果，也不如凡间的鲜美，那就当然也更加不能与天界的仙境相比较。”
慈悲城更像是一个温馨的小城。
只是与众不同的就是，没有阳光罢了。
“是。”紫烟点点头，“我在这里的数日，感触良多。你们的天悲大人，的确未曾说谎骗过我。最起码在我这里，对慈悲城的印象，真的彻底改变了。”
“那仙君是否有考虑过，以后就一直留在我慈悲城呢？”
青霜也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抛出了这个一个最犀利的问题。
他询问完之后，就细细的盯着紫烟的眼睛，似乎在等着紫烟的最终决定。
其实天悲大人当初提出要收留这个紫烟仙君的时候，青霜是持了反对意见的。
第1976章 凡事都有两面性（）
不仅仅是因为紫烟与天界之间并没有完全反目，到达一种鱼死网破的地步。
更多的原因，是因为青霜的消息网中，有许多关于这位真君的不好传言。
在亲眼见到紫烟之前，青霜承认自己委实是对紫烟抱有一丝偏见的，觉得这种忘恩负义的神族，根本不值得被慈悲城所拯救。
可是就在今天，他亲眼看见这位传说中搅乱了整个天宫，甚至一度差点杀死帝姬帝琉笙的真君，就在他眼前主动俯下身来挽救那个萍水相逢的小女孩之时。
青霜顿时就明白过来：
自己居然也难得的以偏见视人了。
“我听到过很多关于仙君的传言，我相信那里面绝大部分的传言，都是真实且有真相可依的。可是尽管如此，传言依旧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全部。”
青霜一边说着，一边将他面前的那个小小银质茶壶，推到了两个人的中间。
他的语声轻柔而又儒雅，听在人的耳朵中，是一种极为舒服的享受：
“就好比仙君与我之间的这个小小的茶壶，从仙君的角度看来，是它的其中一面。而从我这里看来，又是另外全新的一面。人的性格也是如此，它是一个完整的个体，就算一个片面占据了性格的绝大部分，可是我认为，它总归还是有着些许旁人所不知的柔软。为了或许仅剩那一寸的良善，我愿意赌上一把。所以仙君你呢？”
青霜非常清楚的知道紫烟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人。
可尽管如此，他却还是认可了紫烟的存在。
或许大概只是因为紫烟主动背起了那个全身棕色皮肤的女孩，或者是因为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觉得紫烟或许与自己想象中的不同。
总之不需要任何的理由，他看到了紫烟身上存在的可能性，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挽留他。
紫烟看了眼青霜，随后便低头盯着那银质的小壶，陷入了沉思当中。
他知道青霜的话是什么意思，也明白如果在此时此刻答应了青霜，那意味着什么。
堕魔。
这并不是一件随便点头，别人给了你一块糖果，就能够轻易答应的事情。
这个决定，将会赌上他今后的人生、声名、梦想、友情、后代。
越是到了这种时刻，越是不能冲动，越是要冷静行事。
冷不丁的，紫烟倏然想起，在自己当初不小心踏入魔族领域的时候，那魔尊天悲亲至，对自己说出的一番话：
“本尊从来都不会利用任何人。本尊之前说过了，慈悲城容纳的是流离失所、为天地所不容的人。本尊只是想给大家一个容身之处，继承父辈的意志，有朝一日能够带领大家走出永夜的城池，还给他们一个真正可以安居乐业的地方。本尊不求你理解，也绝对不会强迫你。所有的一切，都由你自己亲自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而你最后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出于你自己的决定。”
天悲的话，最让紫烟记忆尤深的，便是最后一句——“一切都取决于你自己的决定。”
想留下，便留下。
想要离开，便离开。
紫烟现在再回想起来，不得不苦笑觉得，天悲魔尊真不愧是上谋攻心的好手段。
天悲要的不是一个傀儡，而是心甘情愿留在这慈悲城，并且能够长长久久为他做事的人。
这种方法很任性，也很有个性。也的确吸引了紫烟的心。
紫烟看着青霜沉默，他开始回想在自己过去的十几万年人生中，在那个神圣的天界，人人都说最为干净无瑕的天界，到底过的都是些什么非人的生活。
小时候，被紫家人欺辱、轻视。
少年时代，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了帝琉笙，他恐怕早就已经被紫家的那群人折磨到硬生生魂飞魄散。
青年时代，喜欢上一个女人，本以为自己在天宫的好日子能够继续下去，却没想到心爱的女人却深爱别的男人，眼中从来都没有留给他一分余地。
好不容易，他终于盼到那个男人死了，消失了，再也不会阻碍到他了。
可是他最好的朋友、最珍视的帝琉笙，却背叛了他，甚至不惜为了一个区区才认识两年的低贱凡人，与他反目成仇。
他这些年来在天宫做出的努力，根本没有一个人看在眼中。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也没有人瞧得起他，从始至终，紫烟在天界，都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看似风光无两实则鳏寡孤独。
就是这样无趣的日子，到底还有什么好值得他留恋的？
其实想通以后，就连紫烟自己也想不明白，明明都已经到了这样的境地了，自己到底还在犹豫些什么。
是因为舍不得神族的身份吗？
不，其实紫烟在内心的最深处，曾经深深地愤恨过自己的出身。
如果他没有生在紫家，如果他没有被身为神族的母亲在濒死之际强行生下，是不是他也可以像其他普通在天界长大的小仙们一样，无欲无求、自由自在的度过此生。
可是
已经没有后悔药了。
他已经走了错误的一步，做出了伤害帝琉笙、伤害伏羲，伤害整个天宫稳定和谐的事情。
天宫的人，已经不会再原谅他了。
虽然大家明面上都根本闭口不提，可是紫烟心里明白的，天宫早就已经不是他的容身之所。
西庭紫家回不去，凡间有帝琉笙和伏羲，地府的东琴芷棠在回想起记忆之后，也一定不会再接纳他。
可笑三界众生，何其之大，居然有一天，都没有一个可以被他称作是“家”的地方。
紫烟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笑自己可悲，还是这三界众生无情。
“或许你家主子说得对，这里就是用来容纳那些为天地所不容的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紫烟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惨笑：
“而我就是那样的人。”
对面的青霜闻言没有开口，只是他从紫烟的笑容中，似乎已经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了什么。
他没有催促。
第1977章 神族太子死了（）
只是安静的等待着紫烟去下最后的决定。
“你愿意留在我族吗？”
紫烟垂下了头，宽大戎紫袖摆下的拳上，青筋暴起，足以见得他用了多么巨大的力量，内心有多么的痛苦和煎熬。
他在经历了无数次苦苦挣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