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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灵气衰竭。”
“啪嗒”。
简小楼手中茶杯掉落在桌子上。
残余的茶水顺着桌面流淌,打湿了她的裙子。
她怔怔看着夜游的脸,难以置信,分辨是真是假。
“我父亲身为小夜潭主,上万年的岁数,手中也应有点积蓄,可他宁愿耗损真气,也不以星晶供养,便知所需星晶数量之巨大。在当时的时间节点上,存在两个素和,‘小素和’还是个孩子,素和无法返回苍岭,于是他去到域外,投靠戚弃,加入飞星门,做了星域盗匪,还改了个名字……”
“埋名!”简小楼惊愕起身,戚弃的夫君,那个与夜游一起被抓来的埋名,竟是素和!
“恩。”夜游点了点头,“素和在飞星门待了一百年,他这个人,平时杀人抢劫从不手软,却极有自己的原则,至少比我有原则。”
用简小楼的话说,夜游毫无节操。
在正道看来,夜游的思想中没有是非道德这类观念,因为在他懵懵懂懂三千多年成长期里,唯一接受的教育,来自海牙子。
海牙子是位智者,智者往往有个通病,他们不会轻易接受大众的是非道德观,甚至对这些“规则”带有强烈的批判意识。
潜移默化,夜游也很摒弃,闲着没事他不会轻易招惹任何人。可若有不得不做的理由,他什么人都敢杀,什么坏事都敢做。
杀完,做完,不会存在任何心理负担。
素和不同,他心中有个底线。在这条线以上,他可以成为亡命之徒。
底线之下却是一个禁区,绝对不能触碰。
比如让他动手去杀与他无冤无仇、不存在任何对立关系的人,若那些人不曾为非作歹,他很难下手。
更遑论稚童,凡人,弱女……
故而素和多数只抢,不杀,或者从旁协助。
他这个星域盗匪束手束脚,惹人嘲笑,但他仍然坚守着自己最后的底线,不曾动摇过。
“素和在入伙之前,应与戚弃提及过,他只在飞星门待七百年。戚弃看上了他,不信自己征服不了他,更不信有人上了贼船养不出贼心。岂料一百年过去,素和始终我行我素,她大抵生出了危机感。”
“她做了什么?”
“她设了个局,带上素和一起,去收拾另一帮占他们地盘、无恶不作的盗匪。星域盗匪在外从来都是遮掩身形的,很难窥探他们的修为、人数,全凭情报……”
不等夜游说完,简小楼心底一阵泛寒,已然猜出戚弃做了什么。
这艘盗匪船是戚弃的,里面肯定混了不少凡人、弱女,甚至于孕妇。这些人被控制住以后,裹进黑斗篷里,素和与高手交战时哪有空闲分辨,一靠近他,基本被他手起刀落,砍瓜切菜……
这就是戚弃的盗亦有道?
先前戚弃出手救了弯弯,简小楼十分感激她,心里还念着与她的仇怨一笔勾销。
“此事过后,素和与戚弃大闹一场,要脱离飞星门。戚弃将他抓住,带回太阴岛,扔去十二坊。想来你已知道,十二坊是个专门调|教男人的奴隶市场……”
夜游觉着还好。
不吵不闹,乖乖听话,各路高手大能悉心教授各项本事,术业有专攻,有些内容比《小星域全书》还要详尽,他学的不亦乐乎。
难以理解与他一起来的男人,被折磨的身魂俱伤,形销骨立,还宁死不从。
但夜游从他们身上,依稀看到了素和当年的影子。
以素和的骄傲,绝不允许他低头。
然而弯弯还在戚弃手中,还需要他来养活,被践踏到这种地步,他却连死都不敢死。
那是何等的精神折磨。
简小楼阴沉着脸:“你有本事逃出来,怎不将素和救了,丢他一人在那里?”
夜游微微摇头:“救是能救,但你可曾想过,救了之后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救他不过一时,戚弃知道了素和的真实身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戚家老祖十九阶修为,戚氏一族无论财力、势力都与苍岭不相上下,甚至于更强……倘若此事闹去苍岭,传出素和曾做过星域盗匪,还是西北星域大名鼎鼎的盗匪头子,杀了那么多人,南宿从此再无他容身之地。”
简小楼咬着牙,重重一锤桌子:“那我们什么都不做吗?!”
“做,当然得做,戚弃和素和已在前来仙音门的路上了,此事须得从根本解决。”夜游倒了杯水给她,目光捉摸不定;“小楼,我思来想去,能将素和从这个漩涡里彻底捞出来的人,只有你……”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打个预防针,下面一段剧情有点污,但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污。
第165章 四宿往事(六十)()
半个月后。
夜游的真身窝在任明朗的洞府内,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替身则与盛冽站在擂台上忍受着四时法阵的摧残。
任明朗在简小楼的授意下,将此事偷偷告知了他师父。
文之初逮着机会,暗中给法阵施了个加强诀。
仙音大广场上每个时辰酷暑、暴雪、霜冻、戾风、沙尘暴,等等等等轮番上,就差从天上下刀子了。
莫说观战的弟子们不堪折磨早已散尽,仙音门破天荒连早课都给停了。
加强版四时阵下,夜游那具替身十分狼狈,可他原本就披头散发,没有脊梁骨似的软趴趴,前后差别倒也不大。
相比较,盛冽简直不能更惨。
束发的玉冠早已碎裂,黑发几百年没洗过一样打成结,面色枯黄,嘴唇干裂,皮肤松弛,法令纹都冒出来了。
盛冽的几位师弟站在广场外,脸上布满忧色。
骆一寒与盛冽乃至交好友,每日也得从仙女峰骑着坐骑沿着索道爬两个时辰过来一趟,看着他被折磨的一日不如一日,亦是摇头叹息。
盛冽最是在意形象,给他面镜子,他定能被自己的邋遢模样吓死。
“骆师兄,你看这……”盛滨忧心忡忡,希望骆一寒出个主意。
“他快撑不住了。”
神识无法穿透禁制结界,骆一寒单凭肉眼观察,夜游除却面无血色,瞧不出丝毫异常,再熬个十天半个月应也无妨。
他叹,龙族的体魄和精神力,果然名不虚传。
无法传音,骆一寒索性直言:“盛兄,认输吧。一直耗下去,拖垮了自己,最终还是输,实在不明智啊。”
认输?
叫他认输?
盛冽挣扎着撑开干涩的眼皮儿,此刻烈阳悬空,蒸腾火烧,空气里弥漫着酷暑的气息。
他的视野受阻,只余一片红光,如赤龙吐焰,灼热无比。
他盛冽与人擂台比试,从不曾输过,如今与一条十二阶域外白龙一场文斗,竟要以惨败收场,传了出去,他丢得起这个人?
丢不起!
奈何仙音门老祖布下的四时阵太过威猛,他的体能即将抵达极限。
再看小白龙的状态,先倒下的那个一定是自己。
盛冽不甘心啊,以他的修为,夜游哪里是对手。就因为“规则”存在,他被耍的团团转,被虐的身心俱疲,还被规则压制的无法还手。
最终沙哑着开了口:“我否决。”
指尖微微颤了颤,夜游的意识回到替身里来,悠悠睁开眼睛:“否决?”
盛冽咬着牙道:“你先前不是说,未分出胜负前,我随时可以否决,尔后你我继续回到‘勇气’的比较上。”
“是的。”夜游点头。
“我现在否决,我决定与你比较勇气。”盛冽豁出去了。
如今广场上只剩下他的几个师弟和挚友骆一寒,被糟践成这副样子,他已经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盛冽自以为,眼下就算让他脱了裤子,与夜游比一比第一题,他也能办得到。
夜游毫不意外:“可以,我先捅,前辈跟。”
瞧着他祭出匕首,准备当胸一剑,盛冽喝止:“你先等等。”
不能再被夜游牵着鼻子走了,要将主动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盛冽是个聪明人,蠢货修炼不到十六阶。
正是因为过于聪明,难免骄傲自负,眼高于顶,看不起人。
岂料夜游是个不按理出牌的阴险小人,专攻他弱点,还鼓动着众人一起奚落他,一时将他搞懵了。
“夜游,你是龙。”
盛冽冷冷道,“龙的体魄惊人,这半个月风吹日晒足以证明,即使我有十六阶的修为,同样无法与你的真龙之身相抗衡。何况,龙的再生能力超越任何种族,你一边捅刀子,一边还能自我修复,这对我不公平。”
夜游笑着道:“那前辈认为怎样才算公平?”
“倘若自残就是你所谓的‘勇气’,咱们不如痛快点,切了子孙根,你先切,我跟,谁不敢谁输!”
龙族的子孙根切了无法再生,盛冽真不信了!
不错,挨了十五日冰雹,总算把脑袋砸开窍了。夜游暗暗赞许了一下,可惜他这具是替身,捅刀子也好,割子孙根也罢,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前辈确定?”
“非常确定!”
“好。”
一个好字才出口,夜游二话不说便动了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骆一寒几人正走上前,听见盛冽的提议,还想着盛冽这军将的妙,如此简单的逻辑,怎么一开始没有想到呢。
夜游之前出的题,无非就是算准了盛冽“不敢”,他自己其实也“不敢”。
然而夜游这一动手,逼停了他们的脚步。
骆一寒脑子里只余下一句话:这是条疯龙!
“我切了,该前辈了。”夜游将切下来的“子孙根”收进储物戒里,微微笑道,“我得提醒您一句,我是条变异的六爪天龙,切什么都可以再生。”
“你……”盛冽震惊了。
“切啊?”夜游向前一步,逼近盛冽。
盛冽胆战着向后退一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