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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鲁达的一生有两个主题,一个是政治,另一个是爱情。
他早期的爱情诗集《二十首情歌和一首绝望的歌》被认為是他最著名的作品之一。
1930年,聂鲁达在爪哇与荷兰人玛丽亚哈根纳尔结婚,他们在思想上有著很大的差别,9年后,两个人离婚。
此后,聂鲁达与一位法国姑娘相处了一段时间。1943年,聂鲁达娶了他的第二任妻子,阿根廷画家卡瑞尔,1955年离异。
几年后,聂鲁达遇到了他此生的挚爱,智利女歌唱家乌鲁提亚,1960年,聂鲁达将《一百首爱情十四行诗》献给乌鲁提亚,他认為乌鲁提亚跟他最像,他们都是智利这块土地上的孩子,乌鲁提亚是他的爱,是他的灵感。他们1966年结婚,婚后的生活幸福。
“
玛提尔德:一种植物,岩石,或酒的名字,始於土地且久存於土地的事物之名:
天光在它成长时初亮,柠檬的光在它的夏日迸裂。
木製的船隻航行过这个名字,火蓝的浪围绕著它们:它的字母是河水,奔泻过我焦乾的心。
啊,暴露於纠缠藤蔓中的名字,彷彿一扇通向秘密隧道的门——通向世界的芬芳。
啊,用你炽热的嘴袭击我,或者,用你夜的眼睛讯问我—但让我驶入并且安睡在你的名字上。
苦涩的爱,以荆棘為冠的紫罗兰,充满刺人的热情的灌木丛,忧伤之矛,缀怒之花冠,你经由什麼途径,你如何征服我的灵魂?
你為何如此急速地将你的温柔之火倾洩於我生命冰凉的枝叶上?是谁指引你来路?什麼花,什麼岩块,什麼烟带领你到我居住的地方?
那骇人的夜确实颤动著,而后黎明将所有的高脚杯斟满了酒,太阳向天下昭告它的存在;而同时,残暴的爱无止歇地缠绕著我,直到它以利剑、以荆棘刺穿我,在我心中开出一条焦灼的路。
你将记得那条奔跃的溪流,在那儿甜甜的香气上扬、颤动,有时候飞来一隻鸟,穿著水色和悠然:冬天的衣饰。
你将记得那些大地馈赠的礼物:永难忘怀的芳香,金黄的泥土,灌木丛中的野草,疯狂蔓生的树根,利如刀剑的奇妙荆棘。
你将记得你採摘过的花束,阴影与寂静之水的花束,彷彿缀满泡沫的石头般的花束。
那段时光似乎前所未有,又似乎一向如此:我们去到那无一物守候的地方,却发现一切事物都在那儿守候。
在森林中走失,我折下一根暗黑的细枝,将它发出的细语举向我乾渴的唇:那也许是哭泣的雨水,龟裂的鐘,或撕碎的心的声音。
某种传自远方的东西,听起来深沉而秘密,被大地所覆盖,啊被广大秋天,被树叶半掩、潮湿的阴暗所蒙蔽的呼喊。
自作梦的林中醒来,榛树的嫩枝在我舌下歌唱,它飘浮的香味攀爬过我清明的心,彷彿被我遗弃的根突然间又来寻我,那随童年逝去的国度——我停了下来,被漫游的香气所伤。
随我来吧,我说——没有人知道我的苦痛在哪儿,或如何悸动,没有人送我康乃馨或船歌,除了爱情划开的伤口。
我又说了一次:随我来吧,犹如临终遗言,没有人看到在我口中淌血的月亮,没有人看到那向寂静昇起的血液。啊爱人,现在我们可以忘掉那多刺的星星了。
那就是為什麼,当我听到你的声音重说出随我来吧,觉得你似乎释放了被囚禁的酒的忧伤,爱,和愤怒,
砰砰然自酒窖深处涌起:我的嘴再次嚐到火的滋味,血和康乃馨,岩石和烫伤的滋味。
海浪在不安的岩块上碎裂,明亮的光在那儿迸破,绽放出玫瑰,海的圆周缩小成為一束花苞,成為一滴蓝色的盐而落下。
噢,绽放於泡沫的木兰花,迷人的过客,它的死亡开花又消逝——週而復始地出现,消失:破碎的盐,令人目眩的海的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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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搜寻你两脚流动的音响()
你和我,爱人啊,让我们一同封住沉默,当海洋摧毁它无止尽的雕像,推倒它冲动的白塔:因為在漫漫水波和滚滚沙石交织成的隐形织物裡,我们支撑起独一且多难的温柔。
我想望你的嘴,你的声音,你的髮。沉默而铮实兀矣蔚唇滞贰!↑I包滋养不了我,黎明让我分裂,一整天我搜寻你两脚流动的音响。
我渴望你滑溜溜的笑声,你那有著丰收色泽的双手,渴望你苍白玉石般的指甲,我想吃掉你的皮肤像吞下一整颗杏仁。
我想吃掉在你可爱的体内闪耀的阳光,你骄傲的脸庞上至高无上的鼻子,我想吃掉你眼睫上稍纵即逝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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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满的女人,肉做的苹果,滚烫的月亮,海草、泥浆和捣碎的光浓郁的气味,是什麼样幽暗的明亮在你的圆柱间开啟?男子以感官触摸到的是什麼样古老的夜?
噢,爱是一趟与水和星星同行的旅程,与溺水的大气和麵粉的暴风雨;爱是闪电的撞击是臣服於一种蜂蜜的两个身体。
吻復一吻我漫游於你小小的无限,你的边界,你的河流,你的小村落;而生殖之火——变得多麼令人愉悦——
悄悄穿行过狭窄的血道,直到它快速倾洩如夜晚的康乃馨,直到它似实实虚,如一道暗中的光。
从你双脚上升到髮际的光, 那包裹你纤柔躯体的力量,不是珍珠母,不是冰冷的银:你是麵包做的。烈火爱慕的麵包。
穀物在收穫季节高堆,在你体内,麵粉也在幸福的时节发酵:当麵糰使你的加倍隆起,我的爱是在土中待命的煤炭。
啊,你的额头是麵包,你的腿是麵包,你的嘴也是,被我吞食,随晨光而生的麵包。我的爱,你是麵包店的旗帜,
火教给了你血的课程,你自麵粉体认到自己的神圣,自麵包学会你的语言和芳香。
我爱你。但不把你当成玫瑰,或黄宝石,或大火射出的康乃馨之箭。我爱你,像爱恋某些阴暗的事物,秘密地,介於阴影与灵魂之间。
我爱你,把你当成永不开花。但自身隐含花的光芒的植物;因為你的爱,某种具体的香味,自大地升起,暗自生活於我的体内。
我爱你。不知该如何爱,何时爱,打哪儿爱起。我对你的爱直截了当,不复杂也不傲慢;我如是爱你。因為除此之外我不知道。
还有什麼方式:我不存在之处,你也不存在。如此亲密,你搁在我胸前的手便是我的手,如此亲密,我入睡时你也闔上双眼。
我的丑人儿,你是一粒骯脏的栗子,我的美人儿,你漂亮如风,我的丑人儿,你的嘴巴大得可以当两个,我的美人儿,你的吻新鲜如西瓜。
我的丑人儿,你把胸部藏到哪裡去了?它们乾瘦如两杯麦粒。我更愿意见到两个月亮横在你的胸前,两座巨大的骄傲的塔。
我的丑人儿,海裡也没有像你脚趾甲那样的东西,我的美人儿,我一朵一朵花,一颗一颗星,一道一道浪地為你的身体,亲爱的,编了目录:
我的丑人儿,我爱你,爱你金黄的腰,我的美人儿,我爱你,爱你额上的皱纹,爱人啊,我爱你,爱你的清澈,也爱你的阴暗。
爱人啊,我常常爱你却不见你,不记得你,认不出你的目光,不认识你,一株生错地方,曝晒於正午的矢车菊:我却只爱小麦的味道。
或许我见过你,想像你举起酒杯,在安格尔,映著夏夜的月光,或者你是我在阴影裡拨弄的那把吉他的腰身,那把声如汹涌大海的吉他?
我爱你却不自知,我搜寻著你的记忆。我舀著手电筒闯进屋子偷取你的相片,然而我早知你的模样。突然间,
你就在我身边,我抚摸了你,我的生命,停止:你立在我眼前,女王般统治著。彷彿森林中的篝火,火燄是你的疆土。
在爱你之前,啊爱人,我一无所有:我踌躇於市街上,摆盪於物品间:一切都无关紧要,都没有名字:世界由守候的空气构成。
我熟悉满佈灰尘的房间,月亮所住的隧道,被辞退的严酷的飞机棚,固执於沙中的疑问。
一切皆空无,僵死,喑哑,堕落,废弃,腐朽:一切超乎想像的陌生,一切是别人的,又不属於任何人,直到你的美貌和贫穷,為秋天带来丰富的礼物。
无论是伊奎克可怖沙丘的色泽,或瓜地马拉杜瑟河的河口,都改变不了你那臣服於麦田的轮廓,丰满如葡萄的身形,吉他一般的嘴巴。
噢我的心上人,自万物沉寂以来,从纠缠的藤蔓所统领的丘陵地,到荒凉的银灰色大草原,大地的每一片美景都是你的翻版。
然而不论是需山羞怯之手,或西藏的雪,或波兰的石头,都改变不了你的丰礀,你那游走的穀物:
彷彿智兰的黏土或小麦,吉他或成串水果,在你身上固守其疆土,执行野蛮月亮之指令。
的你单纯一如你的手,光滑,朴拙,小巧,透明,圆润,月之线条,苹果的小径,的你纤细有如的麦粒。
的你蔚蓝如古巴的夜色,藤蔓和星群在你髮间。的你,辽阔澄黄,像夏日流连於金色的教堂。
的你微小一如你的指甲,微妙的弧度,玫瑰的色泽,直至白日,出生,你方隐身地底,彷彿沉入衣著与杂务的漫长隧道:你清明的光淡去,穿上衣服,落尽繁叶,再次成為的手。
你来自贫苦的南部,来自贫困的家,那以寒冷和地震出名的严酷区域,在白堊与黏土间学习生活,当受人崇拜的神们自己也朝死亡坠去。
你是黑黏土塑成的小马,黝黑,沥青的吻,啊亲爱的,你是泥做的罌粟,飞驰於路上的薄暮的鸽子,我们贫苦童年的泪的扑满。
小宝贝,你总是保有一颗贫穷